江南的夜,雨总是来得悄无声息。
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着瓦片,汇聚成细流,从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溅开一朵朵小小的水花。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混合了泥土和草木清甜的气息。
屋里只燃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苗偶尔跳跃一下,将墙壁上两个依偎的人影拉长又缩短。
姜宛儿的头发彻底散开了,如墨般铺陈在枕上,衬得她颈间那片肌肤愈发莹白。她微微喘着气,眼睫湿漉漉地垂着,像蝶翼般轻颤,不敢抬眼去看上方的人。
石洵的手臂撑在她身侧,古铜色的皮肤上沁出一层薄汗,肩背和臂膀的肌肉线条绷得极紧,如同拉满的弓弦。腰腹间缠绕的白布碍事地隔在两人之间,让他动作间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克制。
他的目光沉得厉害,像深不见底的潭水,紧紧锁着她。那里面翻涌着太多东西——未褪尽的凶狠,失而复得的焦渴,还有一丝近乎笨拙的、怕碰碎了她的小心翼翼。
他的指腹粗粝得吓人,常年握锤凿留下的厚茧,划过她细腻的腰侧肌肤时,带来一阵战栗般的麻痒。姜宛儿忍不住缩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猫儿似的呜咽。
这声音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石洵紧绷的神经上。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撑在她身侧的手臂肌肉偾张,俯身的动作却放缓了下来。
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颈侧,带着他身上特有的、石粉与汗液混杂后又沐浴清洗过的干净皂角味,还有一种更原始的、令人心悸的男人气息。
他低下头,寻到她的唇,不再是之前的狂风骤雨,而是变成了缓慢的、研磨般的亲吻。像是在品尝,又像是在确认。每一寸辗转,都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占有欲。
姜宛儿的手原本无措地抵在他胸膛,指尖下是他擂鼓般急促有力的心跳,和一道道凹凸不平的旧日疤痕。那心跳震着她的掌心,连带着她的心也越跳越快。渐渐地,那点推拒的力道消失了,手指微微蜷起,最终软软地搭在了他滚烫的皮肤上,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依附。
他的吻开始向下游移,落在她纤细的锁骨,留下湿润的痕迹。那双布满厚茧的大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探索,笨拙却又无比坚定地抚过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如同对待一块极易碎的暖玉,每一分力道都斟酌再三,却又控制不住地想要汲取更多温暖。
窗外的雨声似乎变大了,密密地织成一张网,将这小屋与外界彻底隔绝。
衣衫不知何时已凌乱褪散,堆叠在床榻一角。微凉的空气触及皮肤,激起细小的栗粒,但很快就被更灼人的体温覆盖。
他的动作不可避免地牵动了腰腹的伤,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齿缝间溢出,额角的汗滴落下来,砸在她颈窝,烫得惊人。
姜宛儿睁开迷蒙的眼,看到他忍痛蹙紧的眉峰,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抚上那道狰狞的伤口边缘。
“疼么?”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喘。
石洵抓住她捣乱的手,按在枕边,十指强硬地挤入她的指缝,紧紧扣住。
“别动。”他声音低哑得可怕,像是砂纸磨过,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却又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求。
他不再给她分神的机会,以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力道,彻底沉身。
姜宛儿猛地仰起头,脖颈拉出一道脆弱优美的弧线,所有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深处,化作一声破碎的吸气。指甲无意识地掐入他结实的臂膀。
灯苗猛地跳跃了一下。
他的动作起初是生涩而克制的,带着伤后的虚乏和久违的激动,甚至有些横冲直撞。但很快,在本能的驱使下,在那令人眩晕的暖湿包裹中,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不容错辨的节奏。
如同抡锤凿石,每一次落下都精准而有力,带着一种原始的、近乎野蛮的占有和宣告。汗水从他绷紧的下颌线滴落,砸在她微微泛红的肌肤上,洇开小小的水晕。
雨声,喘息声,木材偶尔发出的轻微吱呀声,还有压抑不住的、从喉间溢出的细微呜咽,交织在一起,充斥着这方小小的天地。
他像是要将这些年错失的光阴,将那些分离的痛苦、隐匿的思念、濒死的恐惧,全都通过这最原始的方式,烙印进彼此的身体里,骨髓中。
姜宛儿在他身下化作了一滩春水,又像在浪涛中颠簸的小舟,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坚实的臂膀,承受着这疾风骤雨般的侵袭与占有。意识模糊间,只能看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感受到他灼烫的体温,和他那双始终牢牢锁着她的、深不见底的黑眸。
那里面,不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燃着能将她彻底吞噬的暗火。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渐歇。
他最后重重一下,像是用尽了所有气力,整个人伏在她身上,沉重地喘息,汗湿的身体紧密相贴,不留一丝缝隙。
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
黑暗中,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尚未平复的呼吸声,和窗外渐渐沥沥的雨声。
他依旧没有松开她,手臂环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下巴抵在她汗湿的发顶。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与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姜宛儿瘫软在他身下,连指尖都无力动弹。身体深处还残留着方才惊涛骇浪般的余韵,微微酸胀,却又奇异地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和安稳所取代。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渐渐平稳的心跳,和自己如鼓点般渐渐合拍。
他在她发间极轻地蹭了蹭,一个无意识的、带着依恋意味的动作。
姜宛儿闭上眼,脸颊贴着他汗湿的、依旧微微起伏的胸膛,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慢慢地,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夜还很长。雨声潺潺,恰似暖玉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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