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的酒坛砸在井沿时,碎陶片在月光下泛着青芒。他醉醺醺地拎着半截机械臂,铜锈斑驳的指尖正轻轻摩挲护士胸牌上的"刘静姝"三字。
"当年在涿县卖酒..."他忽然打了个酒嗝,铁腥气混着粟米香喷在我脸上,"最烈的烧刀子也醉不倒某。"机械臂的齿轮突然转动,将胸牌碾成两半,"倒是这劳什子铁心肝,喝三坛就他娘的发烫。"
我蹲下身捡起胸牌碎片,荧光菌丝正从裂缝中渗出。刘备的草鞋声由远及近,他怀中《太平要术》的书页无风自动,停在绘有输液瓶插画的那页。
"云长在桃林西侧发现了这个。"刘备递来半块青铜镜,镜面倒映着静姝给孩童包扎伤口的画面。那孩子额角黥纹竟与我胸口的车辖印记如出一辙。
关羽的青龙刀突然插进冻土,刀柄处的龙须无风自动:"此物浸过洛水。"他丹凤眼扫过机械臂上的编码,"光和三年黄河清时,某在河底见过相似纹路。"
夜枭啼叫声中,张飞忽然扯开衣襟。齿轮心脏的运转声盖过虫鸣,那些暗金齿轮间卡着片泛黄的纸笺——"第七次机械心脏移植记录,患者张翼德,2077.3.7"。
"那年清明..."他醉眼忽然清明,"某在桃林遇见个白衣小娘,她说要借某胸口装个避雷针。"虬髯间的冰晶簌簌掉落,"醒来时满天星斗都在倒转,就像..."他忽然指向我胸口的车辖青光,"就像你小子的眼珠子。"
刘备忽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里浮着青铜碎屑。他颤抖着展开竹简,那些朱砂符文在月光下竟化作输液管图案:"昨夜梦回洛阳永寿殿..."他指甲抠进简牍裂缝,"看见静姝姑娘跪在灵帝榻前,往龙纹香炉里添...添晶体管。"
关羽的刀鞘突然敲击井沿,九声金鸣震碎冰凌。井水倒影里浮现出奇景:着白大褂的静姝正在手术室忙碌,无影灯下躺着胸嵌车辖的我。而她腕间淤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小臂。
"此非幻象。"青龙刀忽然横在机械臂上方,"三日前涿县落雪,此物便在云长刀纹中显现。"刀身映出静姝跪在南宫废墟的画面,她正将螭纹玉玦埋入焦土——正是我前世收到打赏礼物的瞬间。
张飞突然将酒液浇在齿轮心脏上,青烟腾起时我们闻到川芎药香。"那小娘子说过..."他铁青着脸撕开机械臂外壳,"若有一日遇见胸口发光的呆子,定要请他喝酒。"
绝缘铜线从机械臂中垂落,末端系着半枚玉带钩。我认出这是永汉元年静姝为我系腰带时,故意扯断的那枚。刘备突然吟诵起晦涩谶语,他补丁摞补丁的衣襟内,隐约可见心电监护仪的电极片。
五更梆子响时,关羽用刀尖在雪地刻出星图。当北斗天枢指向我胸口的刹那,六枚车辖同时发出蜂鸣。张飞醉倒在磨刀石旁,鼾声震得青铜碎屑在月光下起舞。
"她剜过某三次心。"醉话混着铁锈味飘来,"每次都说'这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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