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李婧芸临时下榻的地方几经辗转,最后到了Graves那座老宅里。
副主席被吓得不轻,局势虽然紧张,但处于人道主义,也出于安全考虑,联合国还是觉得给这位年仅34岁就被吓出心脏病的先生放个假。
虽然放完假回来他会不会辞职就不知道了。
当然36岁的Graves也被吓到了。
李婧芸居然差点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而且还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这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Shepherd死前他替保守派办事,让那边在自己公司里留下点眼线,也不是说不通的事情——该死的内鬼,该死的Shepherd!
他有理由怀疑李婧芸已经发现了有内鬼的事了,因为她这几天对他格外的冷淡,尽管他也怀疑她只是因为Alejandro和被收到了惊吓,让她无暇顾及他。
但他毕竟有背刺她的“前科”。在墨西哥,他背刺过141和Los Vaqueros,某种意义上也等于背弃了当时与她站在同一阵线的信任。
吗的,该死的Shepherd!死人就不能安分一点吗!死了还要给他找麻烦!
他平生第一次在心里祈祷她不要那么敏锐,这几年他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和她重新建立起来的信任仿佛又出现了破裂的迹象,还是因为他自己的疏忽。
这不行,绝对不行。他习惯于将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尤其是关乎到她的事情。
信任出现了裂痕?那就用更决绝、更无可辩驳的行动来修补,来证明。
他还需要一份投名状,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李婧芸。
一份更加血腥、更加滚烫的投名状。
所以北美的保守派就是这样彻底消失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德克萨斯州,乃至更广阔范围内,那些曾经与Shepherd关系密切、对北美合并心怀不满、并且在近期异常活跃的保守派残余势力,开始遭遇一连串精准而致命的打击。
他们的秘密集会地点被不明身份的武装力量突袭,核心成员在“□□火并”或“意外事故”中神秘失踪或死亡,资金渠道被神秘冻结或劫掠,赖以生存的情报网络被连根拔起……一切发生得迅速且安静,却又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效率与残酷。
没有留下任何指向性的证据,手法干净利落。
当李婧芸在新闻频道上,看到那些关于“德州保守派势力因内部倾轧遭遇重创”、“多名激进分子头目离奇死亡”的简短报道时,她正在喝一杯焦糖拿铁。
她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是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她没有评论,没有疑问,仿佛那只是与她无关的、遥远地方的寻常新闻。
夜幕再次笼罩了德州不见边际的荒原,老宅里一片寂静,只有壁炉里的火焰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Graves回来了。
他身上带着夜晚的凉意,以及一丝仿佛被刻意清洗过却依然无法完全祛除的……硝烟与铁锈混合的寒冷气息。
他脱下沾着夜露的外套,走到客厅,看到李婧芸正蜷在壁炉旁的单人沙发里,身上盖着一条薄毯,看着跳动的火焰出神。
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沉静,也更加难以接近。
Graves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试图让自己的目光与她对视。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声音是近乎讨好的低哑:“Aloy……”
李婧芸却在他指尖即将碰到她之前,微微缩回了手,避开了他的触碰。她抬起眼,看向他,眼神平静,甚至有些过分的清醒。
“我生理期。”
她淡淡地说,三个字,解释了一切,也阻断了他任何进一步亲昵的企图。
Graves的手悬在半空中,眼睛里闪过不常见的失望,但更多的还是被拒绝后的慌乱和急于证明什么事的焦急。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壁炉火焰的燃烧声。
他放弃了试图触碰她的念头,双手撑在自己膝盖上,目光灼灼地锁住她,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直接:
“那些保守派,是我做的,都是我。”
李婧芸的眼神波动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早已料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把他们……都收拾干净了。”Graves继续说道,他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平静之下,却翻涌着骇人的血腥气,“所有可能威胁到你的人,所有Shepherd留下的烂摊子,所有……让你身处险境的隐患,我一个都不会留。”
他看着她依旧淡漠的脸庞,心头那股恐慌和想要抓住什么的**越来越强烈。
他往前倾了倾身体,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就危险的距离,目光变得更加执拗,甚至带上了一丝疯狂的决绝:
“我知道我有很多‘前科’,我知道你可能不再完全信任我。没关系。”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惨淡,却又异常坚定的笑容,“我可以等。我可以一次又一次地用行动证明。”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宣告:
“Aloyicia Lee,你听清楚——就算你以后和Alejandro结婚了,就算你成了Vargas名正言顺的女主人,我也要待在你身边!”
语出如惊雷,爆炸在了客厅里。他毫无掩饰地撕开了名为“工作关系”的薄纱,将最**、最肮脏也是最原始最简单、世俗却不允许的野心和渴望,摊开在了她的面前。
“我不在乎名分,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早就不在乎这些了。”他的眼神像燃烧的蓝色火焰,紧紧包裹着她,“我可以做你的影子,做你的刀,做你最见不得光的那把武器。你可以利用我,可以使唤我去做任何肮脏的事情,可以把我当成你权力之路上一块随时可以踢开的石头——”
“但是,你别想甩掉我!”
“我想一辈子都待在你身边!”
最后的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耗尽全力的、孤注一掷的真诚。
那双总是算计着、闪烁着玩世不恭光芒的蓝眼睛,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汹涌着滔天情感的海,里面有偏执,有疯狂,有卑微,也有一种近乎信仰般的、不容撼动的坚定。
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也通过这目光,烙印在她的灵魂上。
李婧芸终于不再平静。
她看着他,看着这个蹲在自己面前,如同最虔诚也最疯狂的殉道者般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片足以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蓝色火焰。
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震惊、悸动、甚至是一丝恐惧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和她微微苍白的脸颊。
“为什么?”
“这需要什么理由吗?——我爱你,这就够了。你让我觉得我还是一个活着的人,你让我觉得这个该死的世界还有希望,政府不要我,军队鄙夷我,联合国也看不上我,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会在我伤害过你之后还愿意像收留一条流浪狗一样收留我!”
Graves就那样固执地蹲在那里,等待着她的回应,或者说,只是等待着她的宣判。仿佛只要她不允许,他就可以永远保持这个姿势,直到死去。
“你太善良了,你和那些人一点都不一样,如果我那次在墨西哥真的死掉了,你会为我哭泣吗?”
他问她,以一种求知的语气,他要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不是也爱着他——多半是肯定的答案,她兼爱天下,可是为什么,她不能在她宽广的心胸里为他多留下一分位置?
李婧芸愣住了。
她会为他哭泣吗?她会的,她已经这么做过了。她永远被他身上那股不受规则束缚的劲头吸引。
李婧芸是Graves善良人性的残存,Graves是李婧芸自由灵魂的永生。
“我已经这么做过了。所有人的报告都说你已经确认死亡了,所以我信了,为你流了五分钟眼泪。然后我就发现这是个骗局。”
他在祈求她的救赎。他祈求她的爱,并且应验了。
“那我可以永远待在你身边吗?情夫也好,手下也好,黑手套也可以,只要你想,我可以为了你变成一条狗。”
“你疯了。你真的甘心吗?”
“为了你,我就甘心。”
“你到底是不是Philip Graves,我怎么觉得你这么陌生?”
“陌生?难道你一直认为我是一个没有心的行尸走肉吗?遇到你之前,是的。”
Graves看着她沉默而苍白的脸,那股汹涌的激情慢慢平息下来,转化为一种深沉的、带着无尽等待意味的凝视。
他没有再逼迫她,只是缓缓地、近乎虔诚地,单膝跪倒在她的椅前,仰头望着她,像中世纪骑士仰望他的女神,低声重复道,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坚定:
“我只想……一辈子待在你身边。”
壁炉的火光跳跃着,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墙壁上,扭曲着、交织着。
“你……不要再跪着了。起来。”
好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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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善恶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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