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看着她们手中玉戒,良久,自柜中翻出一封信,“见二位携玉戒前来,必是有要事,只是家主已不在世,如今我便也只能给你们这一封信,是家主留给不期的。”
江翎拿着信,思来想去,又回了竹屋,走到屋前却停了下来,摇头,只是想着二人的联系,便不自觉来了这里,如今非要讲出个原因,确实也找不出。
月牙儿见江翎实在为难,开口道:“便打开看看,我们不便插手她们家事,但这生死攸关的,看一看不碍事的。”
犹豫再三还是拆开,信中内容却出乎意料,原来林不期的母亲也不是她所说那般淡漠无情。
二人还是走进院子,敲了敲竹屋的门。
时忘忧望着二人递过来的信,却并没打算收下,“这信是她母亲写给她的,你们交给我又是要如何?”
“时姑娘先看看信中内容。”江翎道。
时忘忧一脸狐疑,接过信纸,看着信中内容,面色逐渐凝重,直至看完,久久不能回神。
终于抬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她与你们所约定的时间还剩几日?”
江翎答道:“明日便是约定那日。”
“能不能带我去,带我去找她,以她的性子,定是要做傻事的。”时忘忧紧张拽着江翎衣袖,满眼无助。
三人乘着马车,匆匆赶往林府,所幸夜里便到了,时忘忧匆忙下车,府内奴仆开了门,认出了她,“是时小姐,家主正等着你。”
时忘忧满眼欣喜,也并未察觉气氛不对,只是想尽快见到林不期。
江翎与月牙儿却被拦在门外,见奴仆欲伸手推搡江翎,月牙儿不悦道:“我们是你们家主朋友,且先不说这些,哪怕是换作陌生人也该礼貌些吧。”
奴仆没再说话,却还是不让她们进门,江翎拉扯月牙儿衣袖,将她带到一旁,悄声道:“我总觉林府气氛有些许诡异,他们口中家主不会是林不期的义兄吧。”
“可那人认识时忘忧啊。”
“时姑娘曾被抓回林府做丫鬟,大多奴仆都该认识她吧。”
“倒也在理,那我们该怎么办?”
江翎摇头,她们未曾去过林府,不清楚府中地形,若说有什么筹码,便只有这一只玉戒。
“若未知晓玉戒下落,她们一时半刻应不会有性命之忧,我们不如去问一问尹前辈。”
月牙儿点了点头,以她的武力值,若遇到什么意外,怕是难以处理,但若有个武力高强的前辈坐镇,形势依然轻松许多。
“我骑快马去请教尹前辈,你在客栈等我消息。”
江翎不会骑马,便寻了间客栈歇息,却也难以入眠。
第二日天色未亮,江翎悄悄跑到林府,躲在暗处,却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前,昨日的奴仆鬼鬼祟祟打开门,背着一个人丢上马车,看身形像是时忘忧,而后,出来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几人一同上了马车匆匆离开。
片刻后,林不期身披黑袍,率了一小队人骑马追了出去。
远远望去林不期身形不稳,似是这几日都未曾好好休息,身上的伤怕也根本未仔细照料,那乘上马车的男子大概就是她的义兄,如此情形,是林不期已掌握大局了吗?
见那一行人远去,忽有人从背后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浑身一颤,屏息回身,才发现来者是月牙儿,身后跟着尹月。
“我去了客栈没找到你,就猜你来了这里,太危险了,怎么不等我就独自跑过来。”月牙儿语气满是担忧抱怨。
尹月幽幽开口,“不期呢?”
“尹前辈,刚刚她顺着这个方向骑马追了出去,前面似乎是她的义兄。”江翎先是望着尹月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刚刚那一行人离开的方向。
尹月道了声谢便骑马远去,月牙儿也跻身上马,江翎拽住月牙儿裙摆,“你要去便也带我一起,玉戒还在我这里。”
“太危险了。”
“无妨,只是远远看着,毕竟林不期也算是我们下山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月牙儿犹豫片刻还是将江翎拉上马,“坐稳,如果发生意外我们就跑。”
江翎轻笑,“好。”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同乘一骑,起先是担忧江翎身子孱弱,所以都是去镇上租马车赶路。
心脏难以抑制地怦怦乱跳,这种感觉,很微妙,却也不错。
林不期一路追赶,一行人将马车围在中间,身形魁梧的男子,下了车,却不见慌乱之意。
“我的好义妹啊,到底是命大,给了我假的玉戒,如今竟还能把我困在这儿。”
林不期眸中显出几分怒意,“别再废话了,周祈,你如此野心若将玉戒交给你,必将引得江湖一片腥风血雨。”
周祈仍是漫不经心道:“呵,那你如何打算,凭你那副残弱身体,将林家推入末路,让玉戒从此不见天日?”
“那都是我林家的事,与你无关。”
“好一个与我无关,你与你娘一样,都不曾正眼瞧过我,只是一味利用。”周祈向前走了几步,望了望周围的人,又对上林不期锐利的眸子,“倒是养了一群听话的狗,想着日日鞭打你,怎么偏偏忍了三日,原来早就算好了,哼。”
周祈又退回到马车前,掀开帘子,“我知道你对这女人有意思,若你交出玉戒,我便放你们走,如何?”
林不期看清马车里人的模样,似乎是昏睡过去,攥紧拳头,“真是卑鄙,你一个男人,竟还要女人当筹码。”
“看清楚吧,我的好义妹,如今嘴硬也无用。”周祈说罢,自林中又杀出一群人,与林不期的人厮打在一起。
林不期依旧平静,“周祈,我今日,没打算活着,自然也不会放过你。”
见林不期提剑冲过来,周祈仍是从容道:“你打不过我的。”
林不期没有理会,仍是全力劈去,以命搏命,便有胜算,周祈虎口发麻,兵器被打落,这一剑已落在他的肩膀。
马车内小厮忽将匕首抵在时忘忧颈间大喊道:“慢着!”
林不期身形一顿,收住划向周祈脖子的剑,周祈被惊得冷汗涔涔,做不出反应,便被林不期提剑架在身前。
忆起那日林不期被自己打落山崖,那柔弱模样与今日简直判若两人。
“周祈,叫你的人放了她,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
周祈不敢动,却还是使了眼色,叫小厮放开了时忘忧,倚在树旁。
时忘忧眼睫轻颤,似有醒转之意,林不期稍稍出神,并未察觉危险靠近。
胸口微痛,有人自身后刺了过来,直至穿透胸膛,又拔出,鲜血喷涌。
时忘忧睁眼正看到林不期脱力倒地了无生机的模样,也顾不得周围厮杀正酣,冲了过去。
周祈方才回神,未及反应,却被一股力道打飞。
尹月终于赶了过来,一掌将周祈击飞,这一掌用尽全力,周祈挣扎几下,便断了气,小厮跑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颤声大喊道:“公子死了!”
而后厮杀竟倏地停止,一行人逃也似的跑远。
懦弱如此,倒是和他们的主子一般。
林不期眼神迷离,时忘忧抱着她,泪水止不住,她是医者,自然知道这样的伤,已无力回天。
尹月为林不期点了几处穴位止血,看出时忘忧与林不期的关系,似是安慰道:“林家血脉向来短寿,纵使不发生这些事……”
“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她身体不大好,可若悉心照料,哪怕不能活到六七十岁,五十……四十也是好的,可她不过才十八岁,而且,我还没有告诉她……”
话未说完,林不期费力抬手擦了擦时忘忧眼角的泪,嘴角微扬,却再无更多力气去开口说话。
时忘忧眸光微颤,回握住林不期的手,却只能看着她眼中光亮一点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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