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安卡所仰仗和期望的,是命运,是神意引领他们聚在此处。
料到祂会彻底了结因果。
没料到他会糅合世界,把各个时空几世因果转生弄到一处。
安卡沉思着踱步到库洛洛旁边:“明明可以快速了结,却大动干戈,一个个搜罗来……”
“是在享受吧。”
“嗯?”
“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库洛洛不负责任地推测。“但既然能一口吃完的要分成几口来吃,那一定是在品尝享受整个过程。”
什么过程?
“哦,是大逃杀的玩法……鲜榨因果?”
安卡左手敲右手,恍然大悟。
“你们中只能活一个!”
它对着那四位半客人宣告。
谁都没有理她。
还是忍足看不下去了,礼貌地询问:“你们谁认识这孩子家长?”
宗像也想回答他,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好像是这邪门船让他的王权力场无法展开,如果不是通缉犯和平民在一处,还有个神神叨叨的怪力小姑娘,宗像就下船了,抓捕再从长计议,他的属下们还在岸上冻着。
“不对,缺点儿啥。”
安卡忽然扭头盯住库洛洛。
“就你没蓝石。”
库洛洛看了看其他人身上微微闪烁的潋滟蓝光,又看了看安卡。
安卡把自己脖子上的摘下来,递到库洛洛手里。
“现在你有了。”
他拿着蓝石,眼神思索。
安卡跳到烟花围成的圈中,正式宣布:
“我们开始召唤神吧!”
“真的没人认识她家长吗?”
问了一圈没有结果,忍足同情地望着满脸希望的安卡。
“孩子病情挺严重的。”
安卡把一圈烟火点了。
道道光点伴着破风声窜上漆黑无星的夜空,光芒散发开来,发出破裂的声音。
安卡等了一等,烟花快放完了还没变化,难道要喊出来?
喊什么呢?
在五个人九只眼睛和一团灵体注视下,安卡把打火机扔进海里,扬起双臂,仰面向天大喊:
“集齐六名因果,召唤完全真神!”
海面上空的薄雾被火花划过的余热驱散,残余烟气和她的喊声在上空久久回荡。
“她都不会羞耻的?”宗像替她尴尬。
这派对实在怪到极点。
而忍足下定决心,走过去,半蹲在仍然向天做请求状的安卡旁边:
“我家开医院,和这里大概隔着一两个世界,小妹妹你跟我回家做客吧,顺便挂个精神科看一看。”
“……”
安卡在想,难道要把他们全部献祭了?
“不用害怕,精神病只是脑部的一些变化。”
忍足还想进一步劝诱,让她摒弃对精神疾病的偏见,不要抗拒治疗,忽然听到一声渺远的长笑渐近。
“你的召唤——”
黑发蓝眼的男子跳到桅杆顶端,一展双臂,做神爱世人状。
“我夜斗神收到了!”
他动作太大,衣服兜浅,里面的几块硬糖、两枚百元硬币、蓝石坠子全掉了出来,稀里哗啦地在甲板上滚动,碰散了烟花的残烬。
“这——”
靴子配黑白运动服,脖子上围的是……口水巾?不大符合忍足对神明应有的印象。
“就是你要召唤的神?”
安卡笃定摇头:“不。”
“刚才的烟花,还有虔诚的呼喊,无一不是在召唤神明啊,而我就是。”
夜斗一跃,落在甲板上,再次摆出自认神圣的造型。
“本神明响应召唤驾临了!”
迪卢木多完全搞不懂状况,对众人的蓝石与自己的一模一样感到困惑,不过还是过去把那堆零碎捡起来,交还给那位突然跳出来的男子。
“多谢。”夜斗揣回兜里。“你需要神吗?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吗?”
迪卢木多摇头。
船头那团灰雾变化了一下,又平静了下来。
安卡也试图平复,肯定有线索在这群魑魅魍魉里。实在不行了再把他们祭天。
“你们都是如何得到蓝石并知道这里的?”
安卡抬高声音,确保传达到所有人。
“世界都不同,回去谁也不认识谁,都给我说实话。”
夜斗两手揣兜,歪头问:“不做我的信徒也就算了,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命令我?”
安卡撇嘴,两手一拍,通体白银的船身纸糊的一样,猛地对折过来。
甲板上的人和物都滑向从安卡脚下延伸开来的对折线。金属和夹杂着尘屑的劲风的冲击下,自然下意识地抵御、逃走、阻止,然而在船的边缘有一层柔和却又坚不可摧的屏障。
安卡分开双手,船又一瞬恢复原样,悄无声息。众人这才发现船身竟一直悬浮在海面上。
夜斗不信邪地想要开溜,碰了满头星星:“我要是有我的神器在手,肯定能破开这区区结界……”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
在众人目光汇聚处,安卡拍拍自己的胸脯。
“我是神使。你们手上的蓝石和我这条随意变化的船,是宇宙唯二的神器。这艘船其实是条和蓝石差不多的东西,而银链是我的本体。”
夜斗扒着栏杆,震惊地回头:“你是神器?”
“是借由神器而存在的神使。”
“宇宙唯二的神器?”听起来好强的样子。夜斗酸溜溜地说。“光蓝石这儿可就有一、二……好几个!”
“这些是同一条,来自不同时间。”这句安卡都说倦了。
安卡来到库洛洛旁边,指指盘腿坐在地上的人手里的。
刚才的颠簸中他觉得站不稳,就坐下了,然后懒得站起来了。
“这个是我跟随神去到念力世界时,神放在我手上的。是在场时间最晚的。和时间最早的宗像那条差了几千年。”
蓝石都是同一条这类话宗像听过:“为什么不说敬语了?”
安卡听而不闻,偏头盯夜斗:“我最后问你,好好组织语言。”
夜斗乖巧点头。
库洛洛不用问了。
宗像虽不满她态度,但据实回答:
“其实我那位朋友半个月前死了,蓝石是他的遗物,由我暂时保管。他生前卷入了一起异界人士失踪引发的连锁案件。”说着,瞥了眼不止怎么跟夜斗聊上了的忍足。“即使他为此而死,也没能阻止冲突的激化,部分地区已然开战了……如果世界真是你要召唤的神融合的,就叫他停止。”
安卡无心多说,随手把佩剑和通讯器还他。
注意到宗像视线的忍足忽问:“你眼镜多少度?”
“四百。”
夜斗欢呼。
“厚度看着像五百往上啊。”忍足无奈掏出四百日元给夜斗,“语言和货币都相通才真是神迹。”
宗像:“……”
“妖怪肚子里发现的。”
的场露出的眼睛,冷淡的单眼皮下,有着古井一般的赤色虹膜。
“那个妖怪热衷交易,而与它交易的人类当时会心想事成,后来无一不含恨而亡。我斩杀了它。”
“世家的除妖师?”
“是。”的场微笑颔首。“茫茫世界,芸芸众生中一个以除妖为生的家族罢了。”
笑也是出于世家子的周全礼数,安卡看得出,他的一言一行都源自森严教养而来的冰冷平稳的内在秩序。
“那个妖怪叫易灵。”安卡原本请的它。“我们还挺聊得来的。”
“它死前说自己只是为真神做代理,这里能够实现愿望而无后果。我以为它口中的真神指的是比它大的妖怪,于是来除妖。也抱着解开我家族的右眼诅咒的希望。”
的场在右侧船舷,顺时针过去便是船头那团灰雾。
“咒杀的一个富商手中的。”
原来能出声。
“我对这颗宝石早有耳闻,亲眼看到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我死后,它若有若无滋养着作为恶灵的我。也许这颗宝石的传闻是真的,便来了这。”
因为安卡声称是神使。最上很配合。
“我有一个想要复活的人。”
距离远,忍足没听清船头的对话,还以为安卡在对空发呆。
夜斗听见了,但对咒杀、恶灵什么的浑不在意,只是同忍足说:“他们都好正经哦,只有咱俩像是来凑热闹的。”
然后他俩看到安卡转到左侧船舷,站在那位古典雕塑一般的男子旁边,安卡人比他的腿长点不多。
“正在进行圣杯战争时世界发生了融合,圣堂教会给御主颁布了探索其他世界的任务,我奉主君命令前来。主君告诉了我祭坛的所在,让我顺道探听蓝石如何实现心愿。”迪卢木多目光沉沉凝注于手中的蓝石。“这是主君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其波卢德召唤我的圣遗物。”
“埃尔梅罗?”
忍足不禁插进话来。
“我父母买来这条坠子给我做护身符。那个四处旅行的宝石商就姓埃尔梅罗。也是受他影响,让我想要周游世界。”
“我父母居然让你独自出世界吗?”夜斗问。
忍足耸肩:“我跟他们说是国内旅行。”
“这样可不好,出事了怎么办?”夜斗悲愤拍地。“像这样被困在一艘莫名其妙的船上,接受一个小怪物的盘问——”
安卡小小的淡影投到夜斗腿上。
熟悉了前面盘问流程的夜斗眼神清澈地转向她:“我的信徒进奉给我的。”
“说实话。”
“道边捡的。”
的场研究不透船头那团灵体的性质,来到这头,碰上夜斗捧着蓝石在胸前,虔诚地回答安卡问话。
“上面有灵力残留。”
安卡对无实体的东西嗅觉敏锐,分辨不出活人和死人、妖怪和恶灵的微妙区别,便一把抓过,拿到专业除妖师面前。
“能看出更多吗?”
的场微一侧脸,示意船头。
“它的。”
话音未落,那团灰雾侵袭而来,忍足这才注意到船上还存在这么一个生命体。
“的确是我的气息。”最上说。
夜斗站到忍足身前。
“怎么会?”
他自认捡到了就是自己财产。
“在此之前我从没见过你这样的恶灵,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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