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发现了吗?”

清脆的女声在走廊里回荡，若永近英良在此处一定会觉得无比熟悉。

“这不重要。”

男人有些戏谑道：“重要的是，那位的任务已经结束，马上就要回归，接下来该怎么做?”

黑暗陷入片刻宁静。

随后是微不可闻的叹息。

“就这么杀掉也太浪费了，给我们亲爱的父亲送上一份大礼吧。”

“好。”

一连串诡异的动静在走廊渐行渐远，今夜的教学楼终于安静下来。

滴答。

金木研确定英安全回家后才离开小区，夜晚的路上车辆不多，行人都四五成群，只在街边灯光明亮的店铺内外活动，在这个世界里，那些阴暗的小巷是另一片“领域”。

藏身黑暗的“怪物”们欢迎猎物，却不欢迎同类。

金木研挑了一根路灯靠住，拨通电话。

“……查一下二十区内最近蹦跶得厉害的家伙。”

“……古董不用管，随便他们做什么，盯着‘那边’就行，对了，派人去十一区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这么闹下去就停止合作，明天晚上九点，让鲸鱼在老地方等我。”

“……”

挂断后，金木研面无表情的将电话卡拔出，指尖微微用力，芯片被瞬间碾碎。

那个人不回来的话，二十区也没有再守着的必要了，与其顶着ccg即将降下的雷霆，不如趁早脱身，将一个完整的碗砸破，剩下的碎片依旧是锋利的武器。

很多事情看不明白，那就该换个角度。

来日方长。

第二天一早，金木研就在教室门口与班长撞了个正着。

“金木君怎么没和永近同学一起来?”

藤原千惠朝金木研左右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某人不在。

金木研指向走廊，“英去厕所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永近同学今天也去医院了。”

藤原千惠说完哎呀一声，欲盖弥彰的轻轻捂住嘴，朝金木研快速眨动双眼道：

“你和本田同学关系怎么样?他好像出了车祸，从昨晚开始就在医院抢救了，还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老师可能会让我组织一些同学放学后去探望他，有时间吗?”

本田辉树?

金木研越过班长走进教室，扭头无所谓道：“如果英去的话，我会去。”

潜台词，如果永近英良不去，那他也不去。

“太好了！”

少女兴奋的在胸前合掌，转身正好对上刚上完厕所回来一脸懵逼的永近英良，“永近同学肯定会去的吧?那我们就说定了！拜拜！”

说完蹦蹦跳跳的回到自己座位上，被留下的永近英良一边挠头一边问金木研：“班长大早上吃了兴奋剂吗?话说这是要做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金木研抬手敲了敲后桌的桌沿，为其解惑，“本田辉树昨晚出了车祸住院，老师让班长组织同学去探病。”

“哦，啊?”

迷迷糊糊的永近英良一听到车祸两个字瞬间清醒，瞪大眼极其震惊：“车祸?这么突然?我记得本田辉树的兼职在两周前就停止了，除了约会以外也没有晚上需要出门的活动，按道理来说应该放学就马上回家吧，难道是又有新女朋友了?”

金木研扶额，怎么又拐到感情问题上去了，你对同学的秘密就没有别的喜好吗?

“打住，如果去的话我就陪你一起。”

“当然去啊，我是那么没有同学爱的人吗！”

金木研把嘴边的“是”咽回去。

可能有，但不多。

交际花一般的英，其实并不太在乎那些脆弱的情谊，这种浅薄的联系只要他想，哪怕同陌生人建立起来也非常轻松，仅此而已。

金木研确确实实是想去见本田辉树一面。

下午放学后，跟着班长去探病的人统一坐上公交车前往嘉纳综合病院。

站在医院大楼外，金木研突然说：“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这句话只有永近英良听到了，“好像是少了点东西。”

接着陷入沉默。

“算了，先别管这些。”

看着众人进入医院，两人没有再接着思索，快步跟上。

坐在前台的护士见到一行人马上站了起来，藤原千惠熟稔的打招呼：“居美护士下午好，我们来探视本田同学。”

居美护士：“是昨天晚上送来的那位吗?没想到竟然跟藤原小姐是同学，我看看，在五楼7109号病房，这是通行卡。”

“谢谢。”

藤原千惠接过通行卡，带着同学们走向电梯间。

走在最后的永近英良在前台探头探脑，正巧与刚写完人员登记的居美护士对视上。

社交积极分子永近率先发起进攻：

“你好居美小姐！我是藤原千惠的朋友，她最近是不是受过伤啊?”

居美护士看着少年灿烂的笑脸，有些迷迷糊糊：“我不太清楚，但藤原小姐身体并没有受过外伤，或许是学习压力太大，前段时间经常找嘉纳医生进行心理治疗。”

“心理治疗?”

永近英良重复了一遍，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发现他掉队的金木研又走回来。

“电梯到了，我们先上去吧。”

“哦，好的。”

永近英良拍了拍金木研的肩膀，凑过去小声说：“班长来过这里看心理医生，应该是不久前的事。”

金木研微微侧过头，“哪个医生?”

“嘉纳医生，具体叫什么不知道，等会儿可以查一下。”

“别乱跑，你小心点。”

两人跟同伴汇合后及时止住话题，这个医院的电梯轿厢呈正方体，空间很大，哪怕他们来了十四个人也都能站下，金木研发现这个电梯的最高承重在三十人2400kg左右，这对日本载人电梯来说略高。

而且，五楼7109。

这几个数字很诡异，容易让人联想到隐藏楼层，比如顶层，比如地下。

金木研暗中观察着藤原千惠手中的通行卡，这种卡片只能打开其相对应的楼层，电梯里没有按钮，这样的设计让外来人员在没有登记的情况下很难潜入医院内部。

普通的医院会使用这么麻烦的设备吗?

或许是感受到同学对医院的好奇，藤原千惠笑着解释道：“这所医院有两栋楼，前面是综合楼，我们现在在的这栋是住院部，专门供给病人休息和进行重要手术，所以设施要高级些。”

“价格也不便宜吧?”

永近英良似乎随意的问了句。

藤原千惠看着他，笑意加深：“当然。”

“这样啊……”

同学们拿捏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始酝酿探病该有的情绪气氛。

永近英良没再说话。

私立综合医院，高昂的医疗费用，这些都不像本田辉树能承担得起的东西。

金木研双手抱胸靠在墙上，抬头观察起电梯箱顶部，这个顶的高度似乎有些太高了，为了保证亮度安装了四盏灯，分别位于四个角落，中间空出来的区域好像是个能打开的门，比一般逃生通道口大很多。

但是这个高度，没有梯子根本爬不上去。

叮，电梯到了。

外面的走廊和普通医院相似，一眼望去没有太多违和感，永近英良小心地用鞋跟叩在地面，瓷砖发出的声音有些沉闷，看来材质有些不同。

7109的病房内，脸色惨白的本田辉树带着输氧面罩，双眼紧闭，看上去相当虚弱。

各种仪器的电流声在空气都要凝固的空间里分外明显，穿着病服的少年几乎要陷进纯白的床单里，金木研进来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病人还没有清醒过来。”

病房内的医生戴着口罩，声音模糊，听上去年龄不大，但头发已近乎全白。

胸口的名牌写着：嘉纳

看来他就是嘉纳医生。

得知本田辉树短时间内无法醒来，同学们站在病床旁手足无措，此刻金木研想起了忘记的东西。

他们没带果篮。

虽然这位病人大概率吃不上。

楼下，前台居美小姐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到访者。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身穿白色大衣的金发男人抬起他漂亮的脸，神色温和，“有，请帮我联系一下安慧医生。”

“您的姓名是?”

“娑娜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