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吏处理完公事,老远看见虞上在空中晃荡,不知她看见他没有,抬步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听到她爽朗的笑声,宋吏立在一暗处,看她翩翩起舞。
借着手臂、腰腹部的力量晃荡得越来越高,看她抬起左脚往后抬高,重心压在右脚,手抓着两侧的绳子,毫不胆怯得朝高处荡漾开去。
她节奏把控得很好,身体保持平衡,右脚稳稳当当。
她借势将左脚抬得更高,高过了头顶,头低垂着看向身下的花花草草,像是“蝎子摆尾”,左脚成了保持重心的方向。
她底下的侍女侍从不敢高呼,手捂着嘴巴,身怕一个惊呼,将她吓着掉下来。
这个高度要是掉下来,底下的众多人也接不住她。
宋吏看她一点也不惊慌,游刃有余之感。
开始见她抬起左脚,有点小孩学步,拘谨;晃荡了两三圈后,胆子一下子肥了,难度一下增大。
宋吏站在旁观者的姿态,欣赏她一会又做“大鹏展翅”…花样繁多。
她竟敢放开双手,单用脚力稳稳扎在踏板上,宋吏不知觉中握紧了拳头,胆子太大!
众人都盯着她,游来荡去,逐渐慢下来,还没等完全静下来,就一脚跳下了踏板。
众人这才发现刚才一直屏住着呼吸,长呼一口深气。
宋吏见她安稳地下来,一深一呼间,转身离去。
虞上这边并不知道宋吏来过,今天玩得很尽兴。
回到卧室,准备换衣服。
窗格打开着,光漏了进来,眼角有水光在动。
有人进来过…在梳妆台上写了字,用水做墨,字体饱满。
虞上走近一看,直到风吹进来,吹动了床帏,吹散了水字,渐渐融进风里去了。
“杀。”
杀谁,杀宋吏吗?
动机不明,背后之人不清,虞上没有理会。
倒是进屋那人,这字刚写不久,前脚出她后脚进,胆子不小。
“呵,宋吏得罪不少人呐。”虞上换好衣服,又去喂鱼,不准备出门。
出门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闲来的时光,能在盛世安稳地晒晒太阳,实在是一等一的好事。人不知光阴之可贵,不知自由之可贵呐……
在常人眼里,虞上实在是无聊至极。
茶楼里。
“大人,有销金犯按耐不住,又开始私售赃物。”说话间的这人,是一同从闳州而来,秦越橫,善使刀法。
近日一直在追查线索,露面较少。
“好,晚上我们去探探。”宋吏听着楼下的小曲子,鼻子里哼哼了两声。
有个差使进了茶楼,上二楼往宋吏处奔来。
“大人,闳州来信。”
宋吏接过信件,“怎么往茶楼送信?”
“大人,送信之人说是急件,不敢耽搁就往大人这处奔来了…”
信上只言“帝病危,泾州案结,速归。”
宋吏阅完信,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将信烧了,看着火苗燃尽,信纸化为灰烬。
宋吏心想,皇帝病重,太子跟庆王争夺怕是越发激烈了,这把火都烧到了泾州。
楼下唱着小调,讲着逸闻趣事。
宋吏着夜行衣,蒙脸,能证明身份的物件都拆解下来。
秦越橫带了一把剑,贴身附着短刃,蒙脸夜行。
两人到了一处客栈,提前了解过客栈的布局。在角落的一间客房顶上,悄悄松开了一块覆瓦,露出一角视线,并没有将整块覆瓦移走,要是室内烛光灭了,月色漏进屋内,怕反失先机。
看见屋里是一个年纪大的老者,在拆解衣缝、取物。见他将金饰藏在蓬头结块的发内,穿上破烂衣衫,整个人邋邋遢遢,浑然是个老乞丐。
他从客栈的窗户探了探四周,没人闪身已经在街上,隐入房子的阴影之中。
见他气势一变,畏畏缩缩、颤抖着拄着拐杖出了大街。
这人是个伪装好手,今晚不会空手而归了。
老乞丐叩门,敲了三长三短,里面有人开门。老乞丐侧身进入,开门的小厮走出几步往左右看了几眼,回身关门。
这里是个繁华地段,靠近香月楼,白日里的茶楼。
秦越橫已经在茶楼内,在暗角尾随老乞丐跟小厮。
茶楼内的烛光忽明忽灭。
“最近风头紧,不是说不要交易吗?”
“这不是风浪大,鱼虾多嘛。”
“你赶紧出去,不买不买…”
“哎哎哎,看看货嘛…”
“不看不看,赶紧出去…”
老乞丐被刚引进门的小厮哄了出去,乍一眼以为是老乞丐进门讨了嫌。
老乞丐扑扑身上的灰,准备回客栈。
身后有人将他嘴巴捂住,往巷子里托去。
夜深人静,销赃杀人的好时候。老乞丐心想这是完蛋了,命要搭进去了。
秦越橫见老乞丐一问三不知,抬手先揍了他一顿,“好实点…”
宋吏问他,“头发里藏的东西拿出来吧。”
老乞丐低垂着头,小眼睛转来转去,心想碰到硬茬了。
将藏在头发上的金钗银饰品,摘了下来后,瘫坐在地上。
“说说,哪来的?”
“落魄的官家夫人、小姐典当的,我尾随偷了一些。”
“普通的官家夫人、小姐?”
“是…”
秦越橫瞄了一眼宋吏,抬腿就是一脚踹了过去,“不见棺材不落泪…”
说完将贴身的短刃,往他肩膀上刺了一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老乞丐被这凶狠劲吓到了,泾州什么时候有这等黑吃黑的事了。
“啊啊…啊,这金银来自闳州,原先的销金贩被灭了口,我就想把手头的货趁着好价卖了。金盆洗手不干了…”
“闳州?”秦越橫擦拭着短刃,接口道。
“确实是闳州来的,这些年陆陆续续从宫里流出来许多官家的东西,在闳州也不敢卖呀。”
“ …泾州外商多,销给外国人,价高且相对安全。”
“怎么接得头。”
“经我手,已经过了好几道了,销金的路子不止一条,泾州是常规路子…”
“你说原先的销金贩被灭了口,是怎么回事?”宋吏问他。
“道上说,南临有人在查案子,查到他头上了。怕他走漏了风声,就灭了口。”
“他在泾州是做什么的?”秦越橫将短刃重新贴身放着。
“他在泾州算是第一道,所有来自闳州的、南临等的赃物,他都是亲自接手,然后在分销给底下各处。”老乞丐见他们神色转晴,长舒了一口气。
见他俩不说话,老乞丐接着说,“道上说他有一本账,也可能是灭口的原因之一。”
“账?”宋吏直直看着老乞丐。
“是啊,做我们这一行的,容易出岔子,得留点傍身的东西。”
“你能弄到这账本吗?”宋吏问他。
“我…我上哪里找去?”老乞丐连连推脱。
“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秦越橫眼见着又要动手。
老乞丐见状也是怕了,“要命要命,我想想法子。”
宋吏放了老乞丐,临走前跟他说,“别想跑,看是你的脚长,还是我的手长…”
老乞丐连连讨饶,一身行头扔了,匆匆逃回了客栈。
宋吏说,“尽快找到账本。老乞丐怕是靠不住…”
秦越橫点头,转身去悄悄打探账本的事情了。
这头,出现了新线索,有了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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