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点收款呢。”景怀边换着鞋边结实着,“这家是之前约的总要去一下,不过,如果他们条件还行我也不来你这儿。”
“他们什么条件,每月给你多少?”庄岸肉眼可见的慌了,但那慌乱又在景怀的回应后瞬间转变为手拿把掐。
“四千。”
“四千?”庄岸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对这个数字他嗤之以鼻,“你不会算不清一万二里有几个四千吧?”
“算得清。”景怀扭过头手扶在了门把手上,“也看得清单纯打工和伺候少爷的区别。”他一字一句说着,字字将庄岸引以为傲高薪打了回去。
出了别墅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下来,景怀看着时间,距离面试还有一小时,地铁坐过去倒也够了,但为着省几块钱他还是决定骑包月单车过去。
景怀加快脚步走去到方才停自行车的路口,果然那单车不出所料被人扫走了。
多日奔波加之天气炎热,现下景怀毫无精气神儿,莫名想到方才庄岸的嘴脸,只觉堵得慌,跟心里劈头盖脸骂了庄岸八百个来回带拐弯儿。
终究是这钱没省下,景怀出了地铁站一路停停走走七拐八拐的来到一百年小区,他仰望着对面阴沉大楼,突然感觉周遭温度都跟着低了下来。
他在小区里按栋寻着,在快到尽头的一栋楼找到了那个报社。
一楼一醒目的牌子挂在墙外,一眼便能得见,景怀盯着那本应白色经年冲刷暴晒已然变得暗黄的墙体,原地反复做着深呼吸,咬牙走了进去。
这是他人生首次面试,从前的风调雨顺以至他从未给人打过工,即便是工作后,他也未曾位居人下。
他自诩打过交道的人亦是不少,但眼下仍是忐忑,许是因着内心的渴求叫景怀不能够自如应对。没问题的,你是见过世面的孩子,这一小小报社能奈你何?他不断的给自己打气。
“您好。”景怀根据门牌号找到了那家小作坊报社,见门是敞着的便敲门后走了进去。
里面对着门便是一个白色工作桌,上面立着个前台的小牌儿,挨着前台没几步的便是工作区,五六个人的样子,最里面靠墙有一红木长桌,配着一软包转椅,应该就是老板的位子了。
几个部门混在一个空间内,各司其职,如此狭窄之地还这么多人,景怀一走进去就感觉像是有人跟他抢空气似的,呼吸好像都变困难了。
“面试的?坐下。”中年男人粗着嗓子。
“是,你好。”景怀缓步走到前台,在小凳上坐下,“我面编辑。”他说的十分心虚,其实景怀也想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但美术相关的设计公司根本不会要一个文学院出身的大二学生,虽说文艺不分家,但实际应用上,文学是文学,艺术是艺术。
此番景怀觉得原主与自己专业上的距离好似隔了个银河系那么远,阻碍颇多,即便走了狗屎运他胜任了这份工作,那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其间的种种他一概捋不清,像极了简历上夸大其词精通各类软件的职场达人,入职后才发现精通的是软件的安装卸载。
半晌后,前台依旧是眼睛抬也不抬只盯着电脑扒拉着键盘,未正眼儿瞧景怀,“文学院儿的,可以,之前有过什么工作经验吗?”
典,太典了!
要应届生有三年的工作经验。
“没有,这是第一次。”景怀应着心里全是不屑鄙夷,何况自己还是个应届还没应的在校生呢。
“好,那说一下,编辑这个岗位的工作内容,你要负责策划组织、编辑攥稿、还有评论稿件,必要时还要编辑制作报纸版面,等。”
这前台嘴皮子溜得很,好像有意不让人听懂似的,“对了,你英语怎么样?可能还要面对一些新闻稿件,主流软件能灵活使用就更好了。”
景怀倒吸一口气,这是找编辑吗!找怨种呢吧!就算不能做到行业细分也别叫一人挑大梁啊!他唏嘘着,余光瞥见一旁几个跟电脑前吭哧吭哧的牛马,不知他们身上又一人扛了夺少担子,作坊虽小五脏俱全,拿一份儿工资、干能力范围内所有的活儿,把压榨过剩价值演绎的淋漓尽致。
一时间,一座大山压在景怀心头,万恶的资本家!
他现下对这工作的热情大打折扣,选择回避掉对方的问题,着眼于关乎自己的利益,“你好,我看招聘信息上写的是朝九晚六,还想问一下,关于午休时间和双休节假日的问题。”
前台亦是耷拉个眼皮那副带搭不理的模样,“原则上是朝九晚六,单休,午休十二点休一小时,晚上偶尔加班儿,实习生法定假日工资不翻倍。”
好家伙,周扒皮!还原则上,如果没猜错的话一定是弹性工作吧!终于有了一能让景怀全身而退的理由,他道明后只见那前台终于有了表情,脸比方才拉的更长,眉毛也跟着竖起来了,“年轻人,不要总想着休息,应该要多历练。”
“你现在休息、以后怎么办呢?”
“你看看我们,看看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谁没个年轻的时候?你想自由,谁不想自由?”
景怀脸随着前台每个字儿的递进面部跟着逐渐扭曲起来,这人有病吧!自己被钉在此处还暗讽别人的自由,无缘无故给自己一通说教,怎么单休就变成约定俗成的工作制度了吗?
前台见其沉默,继续向前进攻,将一张单子拍在景怀眼前,“几道题,能力测试。”
景怀对此工作模式和这个可能会发展成同事的前台表示强烈不满,恕在下不能苟同,他缓缓起身婉拒后便欲转身离开。
“拿回去做。”前台又递上一句,好像这对于景怀这种没工作经验的在校生是种恩赐。
如此差的待遇还这么苛刻,竟还穷追不舍!景怀一下火气上来了,提高了声调,“不要!”他走的干净爽利,还是听见了背后传来的非议。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吃不了苦,一点儿也不行。”
“都是惯哒~现在哪儿有像咱们这样踏实工作的了?”
踏实,呵,我倒是想踏实,你们也太不把人当人看了@#¥……景怀心里骂骂咧咧怒走两条街进了地铁站。
待他回到小窝时,与正出来方便的李枭撞上了,他抬眼瞧着一脸惺忪的李枭,“枭哥,今儿没上班吗?”
“放暑假。”
“哦。”景怀点着头,马上反应了过来发觉他在胡诌。“你一上班族放得哪门子暑假?”
李枭:“笨,裸辞了,非得说明白吗?”
景怀盯着他,逐渐眯起眼,对他所言表示高度怀疑。
李枭:“好吧,我被开了。”说罢,他边解着腰带边向厕所走去。
“……”
现在工作还真是难找啊,即便找到了还要用尽力气去保住,实在累得紧……景怀躺回了那小黑屋,这一刻他居然有了为数不多的归属感,好像突然理解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不论白日怎么折腾奔波,到休息时能有一方属于自己寸土便心满意足。
姜准:[如何?]
景怀看着手机长叹一声,双手扣在键盘上回着消息。
景怀:[一塌糊涂,便利店是我终身归宿/微笑]
姜准:[那不一定]
姜准:[便利店入编太难]
景怀见他玩笑着不自觉一抹苦笑挂在了脸上。
姜准:[我这儿还有一扫墓的活儿,干不?]
……
景怀捏着手机都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聊天框里渗了出来,不自觉一激灵,瞬间消暑了。
这姜准哪儿来的这些个野路子,就没点儿什么阳间工作吗!
景怀:[已经找到了。]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即便他心里对于庄岸再有芥蒂,可谁跟钱有仇呢?且他又迫切需要money来满足日常开销。
景怀不知要不要告诉姜准自己在庄岸家做家教这事儿,又觉得这没什么好说的,便没作解释,只告诉姜准自己有着落了。
姜准:[那个画室?]
景怀:[嗯]
但一想到未来的几个月要与那庄岸面对面,景怀就不由得浑身不自在,真是钱难赚屎难吃。
对了!
他爬跪在桌下将那本儿小说扣了下来,想看看后边儿的剧情是个什么走向,所谓知己知彼,以便应对庄岸、和对未知的事儿有个预判。
手写的字儿又小又密,景怀眯着眼字斟句酌,边识别边缕顺理解着。
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他好似可以从其中品出作者彼时的心绪,平静的、激动的、烦躁的、兴奋的,景怀的情绪也随之而不断转变着。
经此叙述下来景怀才得捋清脉络,小说中这原主同自己一般、皆是穿进了这副身体里,但不同的是,原主穿到的是早些年自己的身体里,而景怀是穿越到了原主的故事里。
而原主穿越后的夙愿,便是这本小说的主线:了结死前遗憾。
他暗恋庄岸。
读到此处景怀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到底什么样的人会喜欢庄岸这种人。
依着原主与庄岸俩人的生活环境而言完全没有能够交集的契机,简直云泥之别,想要实现恋爱上的成就简直是天方夜谭。
作者到底怎么给这原主逆转乾坤回天的?此番勾起了景怀好奇,他换了个姿势继续研读着。
庄岸和原主是在一画展相识的,虽原主身在泥潭却有颗艺术之心,对美好的事物高度向往着。而那时的庄岸籍籍无名亦未在领域大展拳脚,原主认识的还是那个未经世事只执着艺术的少年。
俩人也是因着一幅画而有了交集。
原主毫不掩饰自己门外汉的身份,自卑又坦诚的向庄岸道着自己的乌托邦。
“千万不要因旁人的光亮就觉得自己暗淡了,你看得见别人在发光说明你也正被照亮。”
随着景怀读完这句话,身上不由得一阵酥麻跟过电似的,好像突然能理解原主为何会喜欢上那姓庄的了。
彼时的庄岸或就是照进原主灰暗世界中的那束光吧,叫其精神世界从此有了支柱和寄托。
不过这话真不像是他所认识庄岸能说出来的话。
随着庄岸的离开,掉落的照片也被原主拾起留存好多年。
二人的一期一会,叫原主那懵懂内敛的爱意永远隐匿在了短暂的一生中。
景怀翻出那2寸照片儿紧捏在指尖,突然鼻子一酸心也跟着疼了一下,妈的给我搞这套,还搞上纯爱了!呜呜呜……
他一怔,坏了,要对庄岸有滤镜了。
饱饱,今天点收藏了吗?嗯?(霸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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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纯爱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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