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泪水滴在景怀脸上时,他知道,这份爱沉重到已然超过了双方能承受的预期,他们都输了,尤其是景怀,他输了个彻底,这是他第一段感情,第一次与人建立如此亲密的感情关系,居然是这般痛苦。
“好了,别哭了。”景怀的心从刚才开始就断断续续抽着疼,这孩子,明明才十八岁,哦不,十九了,一个十九岁的小孩儿如此不管不顾的挽留……想到庄岸比自己小上好几岁他便觉得自己可以再退让些。
他手扶在庄岸颈后,捋着他不算柔软的头发,庄岸的发丝较硬,就像他这人一样,总是有自己的节奏和主张,自己此番,是不是破了他的节奏了呢?
景怀虽然心里对庄岸百般怨恨,但终究是于心不忍,要让一刀斩断初恋,太难了,他也逐渐发现自己是这样的优柔寡断,挂断到有些拎不清了。
“原谅我吧,所有……”庄岸杵在景怀两侧的手逐渐泻力,渐渐压在了其身上,他侧头扶在景怀耳边,边说便吮着他耳垂,“好不好,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突然的示好搞得景怀头皮发麻,全身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景怀直向一旁躲着,又因着有些舒服只是做做样子,没有诚心躲开,“……先起来吧……”
“你说啊……”庄岸带着哭腔,恳求着。
“行……”景怀吞咽着口水,心脏开始怦怦跳,他觉得有些剧情马上要上演了,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不断的怨恨自己,恨自己为何这般没出息。
不论庄岸做了多少叫自己难过伤心的事儿,不论他多久不联系自己、自己联系他的时候他有没有认真对待……这些他一个人扛过来的事儿好像只要庄岸勾勾手指,都会被一笔勾销。
真的就这么爱吗,景怀?
他不理解爱情,更不理解自己。
庄岸就在自己眼前,压在自己胸腔上,俩人感受着彼此身体的起伏,可那又怎样,只胸膛之隔,心却相差甚远。
即便睡了多少觉,做了多少爱,景怀总是心里不得安静,就算庄岸如此挽留、强留,说了多少次的在一起和告白,他就是不安心。
他曾一度觉得是自己太过于提防庄岸,一直带着有色眼镜看他,只因从一开始他对他的印象就不是那么明朗的缘故,后来景怀才明白,这不是自己的问题,是庄岸,是庄岸带给不了自己安全感。
但又在俩人彼此亲昵时,他又觉得那种东西一点儿都不重要,感受到彼此才是爱情的真谛,如此他的心境循环反复,在爱与空虚间呻吟,在得到又稍纵处徘徊。
“那、我想亲亲……”庄岸一手贴着地板垫在景怀后脑勺儿、一手扶在其脖间抚着他上下滑动的喉结。
他脸上挂着的泪已经被景怀擦干了,那张姣好的容色印着交错的泪痕,看着倒是惹人怜。
景怀吞咽着口水,喉结处被庄岸瘙得有些痒,“行……”他情绪还未完全恢复,那种气焰仍在,但心里已经选择了原谅庄岸,这样复杂的情感之下其实他并不想接吻,但庄岸想要,拒绝了就是破坏气氛,就是自己还心有芥蒂没原谅他,他不想再看庄岸继续脆弱了。
庄岸径直吻了上去,尝到了景怀嘴角的一点咸,那应该是自己刚才留下的泪,他顺着嘴角上脸上舔舐,也有香咸,“这是我的爱。”说着,他又吻上了景怀。
景怀双手环在他脖间,感受那将快散尽的咸,庄岸的爱,是苦涩的。
俩人在地板上亲了一番后,他便被庄岸抱上了床,感觉来的很快,景怀没有推据,而是比此前任何一次都要配合,甚至是主动。
庄岸垂眼看着身下的景怀在为自己解着衣扣,不由得心跳加速,觉得这一切都变得非常奇妙,他看着景怀发颤的双睫逐渐入了神。
一次又一次的房事他都没觉得有什么特别,景怀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体验感最好的一个,但就是莫名的不知从何时开始牵动着自己的心,那种潜移默化的感觉他自己没有发现,直到反应该来,在混乱中逐渐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的心时,景怀那边已经想要溜走了。
那怎么可能呢,庄岸怎么肯让他走呢,这是他第一次想要重复上一个人,甚至觉得以前那些爱做的成了人生的污点,对曾经的自己也有些厌弃,他现在,只想和景怀做,只对景怀有感觉。
感情很奇怪,身体也很奇怪。
庄岸攥着景怀手腕、暂停了他不算熟练的动作,“我自己脱,你也自己脱。”说罢,他盯着景怀手里解着扣子。
自己脱本没什么所谓,但这样被庄岸盯着……景怀突然觉得浑身血液直往上走,接着觉得双耳有些发热。
他努力想着,之前这种时刻衣服都是怎么从自己身上不见的,越是想要记起脑子里越是混乱,他还未缓过神来,眼前已经粉白一片。
“到你了。”庄岸催促着。
景怀手不知为何开始有些不听使唤,明明刚才解庄岸扣时还很灵活,妈的,他心里啐了一口,感觉在庄岸面前又露怯了。
“你来。”他干脆摆烂,双手撂在床上,一脸涨红着抬眼看向庄岸。
庄岸闻声一愣,接着笑了出来,他嗓子因着刚才的哭泣还有些哑意,现在说起话来很是低沉具有诱惑,“那、我不客气了。”
“这次、慢点儿……”景怀长吁一口气,语气带着商量。
其实他根本不用商量,直接命令就好了,依着现在卑微的庄岸而言,就算景怀要反攻,他定也是啵儿都不打的献上菊花。
庄岸:“好。”
整夜,庄岸像个温柔的恋人辗转在床单各处,轻柔的、缓慢的,将景怀占为己有,他从没觉得这会是这么费心又费力的事儿。又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曾经那些被他没有温和对待过的床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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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腰间一阵酸痛,景怀醒了,只睁眼的瞬间他便觉得大事不妙!
自己是坐着的,手脚被再次绑住了,他挣扎着,捆在身上的并非昨日绸缎面料,而是有些硬的材质,任自己如何用力都不得见一丝松动。
景怀长吁一口气,他心里毫无波澜,好似已经习惯了庄岸的喜怒无常,都觉得见惯不怪了,
他向一旁床上望着,床已然被铺好,整洁到昨夜好似从未开战,“庄岸!——”
“庄岸!”景怀很是淡定,许是昨天庄岸的柔顺叫他尝到了一点儿甜,又或者他笃定了庄岸只是想把自己留在身边,庄岸是喜欢自己的,只是手段比较极端又想不到其他法子。
“来了!——”庄岸的声音从卧室外传来,没过一会儿他便端着餐盘走了进来,他将早饭从餐盘卸下,搁到了景怀身旁的高脚凳上。
景怀瞥着那碗蛋炒饭和热得冒热气儿的牛奶,挑着眉不知可否。
“张嘴。”庄岸蹲在景怀脚边,拾起勺子舀了一口饭递到其嘴边,“吃饭饭~”
景怀紧闭着唇,眼神有些生冷的看着几乎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庄岸。
“干嘛这么看着我?”庄岸被那眼神刺伤,自己辛辛苦苦伺候他一晚上,一大早又起来给他做早饭热牛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又摆上脸色了。
景怀不说话,眼神比刚才还要恶劣、厌恶。
“你又怎么了?”他实在想不通了,自己对他的好已经超过对其他人千倍万倍了,景怀到底要什么,为什么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
庄岸又尝试喂了景怀几次,见他不为所动终于还是失去了耐心,他将勺子有些情绪的摔在蛋炒饭里,并未发出声响,随即端起牛奶,“实在吃不下的话,喝点儿牛奶?”他给自己找着台阶。
景怀一点儿面子不给,不但不喝径直将投扭了过去。
“喂!景大小姐!”庄岸耐不住了,声音提高了,在他听见自己放出的分贝时又骤然降低了音量,“别这样。”
景怀听着他吼自己骤然扭过头来,警告的眼神盯着庄岸,庄岸有些反感那眼神,好似自己的好心都成了景怀的红线一般。
“不许那样看我。”他强压着火,仍是放低着姿态。
景怀又那样看了他几秒后,转了过去,椅背有些硬,他腰还有些不舒服,但也没开口要求加个垫子什么的,他对庄岸已经绝望。
庄岸觉得景怀一阵一阵的时好时坏,但不想自己在他眼里也是如此,或许确实是自己的情绪相较景怀更不可控一些。
但他有在反省,反省到一半儿就突然觉得很爽,他从未将这么多情绪一齐发泄出来,从未有人能带给他这么多不同的情感碰撞,景怀可真是个宝贝,他好似找到了情绪的突破口一般,一直在边缘试探。
他心痛着,也享受着这种痛。
也明知俩人都不算痛快,但也偏要如此,好似这种揪心的感觉才能让他感受到真是的活着,感受到生命的存在。
突然间,庄岸觉得灵感直冲天灵盖儿,全身的细胞都被调动起来了,整个人变得异常兴奋,不吃就不吃吧,餐盘就那么搁景怀身边摆着,他去到其对面的画架后,开始了今天的作画。
“不是说二选一的吗?”景怀见状有些慌了,庄岸一坐下开画就是几个小时,自己这老腰恐怕是吃不消啊!“不是已经都……”明明说好了是做画还是爱,已经爱了怎么还要画啊!
狡猾的庄岸。
现在轮到庄岸沉默了,景怀叫了他好几次,都未得到回应,他画画时总会选择性的屏蔽一些东西,现在是景怀。
作罢,他便老老实实的扮演着模特。
景怀时不时觉得累了便就耸耸肩,瞥看着墙壁上的钟。
随着分针转了两圈儿,他终于还是坐不住了,抬眼看着眼前仍是聚精会神作画的庄岸、觉得自己被完全屏蔽在外界了,是不是把自己当成照片儿了,不会动也不累啊?
一点儿也不知道心疼人!画痴一个!“喂!庄岸!”
“……”庄岸直接忽略他的吵嚷。
景怀:“庄岸,你喜欢我吗?”
庄岸:“这话你昨天问过了。”
不想庄岸居然回应了,但在其脸上得不到一点儿情绪,好似在应付,心思都在画上。
“你的答案是?”景怀一遍遍的绝望,一遍遍的又不死心想要证明。
证明自己第一次的选择没有错。
谁知庄岸语出惊人。
“喜欢。”庄岸手上画笔一顿,隔空与景怀对望,“我想着所有人ZW,只有想到你时最兴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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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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