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调笑的声音一顿，一时懊悔，“我不是这个意思。”

曲玉低着头，他只能看见一个小巧的下巴，“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喜欢叫少爷就叫少爷。”他试探的拍了下曲玉单薄的肩膀，“不要伤心了，可以吗？”

曲玉感受到他抚过肩轻柔的力量，抿起的唇松懈了一点，泄出一声哽咽，她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她从小长在林府，寄人篱下时最怕被人注意，所以她不敢伤心不敢笑，拼命把自己活成一个透明人。她没有母亲取的表字，也没有人可以依仗，她像一个累赘从破败的曲府接到林家。

林染抹了下她眼下的皮肤，指尖一片湿润，他捏了下曲玉的脸颊，没使劲，“还有我呢，不喜欢现在的字，那我们就换一个，不哭了，以后想要什么就和我说，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泪水侵湿了睫毛，曲玉眼睛睁的很大，瞳仁像水洗过的一样，干净明亮。林染碰了下她略红的眼皮，声音缱绻清润，“不哭了，以后都有我，你不喜欢林夫人，那以后就不见她了。”

曲玉刚哭过，声音有点哑，默默控诉，“是你母亲不喜欢我。”

林染捧起她的脸，弯腰与她平视，这是他第一次与别人谈起这件事，“那不是我的母亲，她只是我的姨母，我的母亲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走了。”他将自己化脓的伤口揭开给她看，告诉曲玉，你不是一个人，我还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曲玉吃惊，瞳仁微缩，吞吞吐吐道，“夫…夫人不是……？”忽然想起这对林染来说也不好受，她干巴巴的闭嘴了。

林染揉了揉她的头，不轻不重，“已经过去很久了，没事的，你想问就问。”

“我没有什么想问的。”怕他觉得敷衍，曲玉又加了一句，“你不要伤心。”她本来也想说一句以后有我，但又觉得她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染拿自己的衣服把她脸擦干净，“嗯好，我现在不伤心了。”他眼神温柔，端视着曲玉。

曲玉不自在的移开眼，温吞道，“你盯着我干什么？”

“我在后悔，”林染将她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轻声道：“当时怎么就没把你也接去跟我走，怎么就把你留在林府了。”

曲玉呐呐，她动了动嘴唇，“我也没受欺负，夫人只是不喜欢我，平时对我其实还好。”

林染语气缱绻，“不一样的，明明我们应该一起长大的。”你所走的每一步都应该被我看见，而不是被丢在林家不闻不问。

曲玉触及他目光，像被烫了一样，又蓦然移开，僵硬的转移话题，“我…我有点饿了。”

“那我下去给你端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林染温声道。

曲玉摇头，“你随便吧。”

等林染走后，房门再次关上，曲玉一手抚上心口，为什么还有点涨涨的。

怕曲玉现在和他吃饭不自在，林染给她端了晚饭上来就出去了。

但林染没想到曲玉不光是当时不自在，第二天还躲着他，一直到下午他才堵到人。

“去哪？”林染堵在她房门口，不让她出去。

曲玉退了半步，呐呐，“出去走走。”

林染含笑问道：“不是想自己偷偷出去吃晚饭？”

一下子被说中心思，曲玉心虚的瞥过脸，“没有，我就逛逛。”

林染不敢再逗她，“行，你说逛就逛吧，那——”林染伸手将曲玉背后的房门关山，两人距离拉近，曲玉几乎是被迫抵在墙上，林染温笑，“一起出去走走？”

他虽然用的问句，但语气根本不是在征求她意见，曲玉无法只好跟上去。

他们都没来过临水城，便是顺着临水河走，临水人依仗临水河，商贩行船走天下。因为还没天黑，街道两侧的红灯笼还没挂起来，青石板街行人熙攘，临水这地养人也养玉，街上的很多商铺都是金玉店，不由曲玉挣扎，林染就拖着她进了一家店。

店主人在前面拨算盘，见来人是一对男女喜笑颜开，张嘴就是，“哟，贵人领夫人来看首饰啊。”

林染眉梢微挑，没反驳，反而牵起曲玉的手，认下了这句夫人。“随便看看。”

“好嘞，您看着，整个临水城就属我这款式最新颖，做工最好。”店主人一连拿出好几个匣子，“您瞧瞧这里面的，这可都是精贵货，寻常人来我都不拿出来的。”

林染看过一遍，从里面挑了一只金凤步摇镶着红宝石熠熠生辉，“试试？”

曲玉道，“这个太招摇了。”

“先试试，我觉得不错。”林染比了两下，“别动，我给你戴。”

林染凑近她，清冽的气息若即若离，声音轻柔，“别动，我头一次给人戴。”曲玉盯着他衣服上的暗线绣纹，连呼吸都放轻了，只感觉头上一重伴随林染一声“好了。”

店主人称赞，“夫人真是仙姿容貌，这簪子配的刚刚好。”

林染也看着她，眼神若有实质，他点头附和两句，而后又笑起来，闲闲补充一句，“不是，曲玉你脸红什么？”

曲玉下意识用手碰了碰脸，指尖温凉，应该是没红，她后知后觉发现是被骗了，恼怒道：“你别笑了。”

林染语调中还含着笑意，“没笑，我没笑。”他咳了一声，清嗓子，“过来再看看别的。”

曲玉诧异，“还要买？”

林染直言道，“临水的玉好，多买几支哄你开心。”

店主人眉笑眼开，“贵人与夫人感情真好，让人羡煞啊。”

林染又挑了一支金镶玉的，比试两下，瞥见她又开始别扭了，不由笑道，“她要是不这么害羞，我们感情还能更好。”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别瞪我，再试试这支。”

*

从金玉店里出来，林染拎了好几盒子首饰，他们寻了处酒楼，随意吃了点晚饭就回去了。

赤哲和桧迟下午就出去找神医下落去了，回客栈后，曲玉好不容易才寻了一个理由回房了。

她看了眼桌上的盒子，忍不住找出那一支金步摇，的确可以称道做工细致，凤羽都雕刻的栩栩如生。桌子上有铜镜，她戴着步摇仔细看了下自己，暗自嘀咕，“也没有那么夸张嘛。”

晚间，沐浴后，她翻了会话本，差不多到点了就躺在床上酝酿睡意，一刻钟过去后，曲玉摸黑爬起来，从盒子里挑出那支步摇，慢吞吞的把它压到枕头旁边。

三更夜时，外面刮起风，窗户被吹得颤畏，半梦半醒间听到外面有异响。本来出门在外她就睡不大熟，这时更是立马醒了。

外面廊道上的声音响是人在疾行，还有兵刃碰撞的声音，曲玉紧张的握住睡前放在床上的簪子，想了下又下床把桌子拖过去抵住门。至到她听见赤哲叫她的声音才松了口气，手心全是冷汗，费力的又把桌子拖回去。

她开门，赤哲站在门边，平常背着的黑剑已经出鞘，剑刃不寒而栗，“曲小姐你没事吧。”

曲玉闻得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微不可见的退后了半步，“没事，我一直待在房里。”

“那就好，今天碰着几个小贼，”赤哲在曲玉脸色渐白时，出言安慰，“别担心，我已经杀干净了。”

曲玉声音颤抖，“杀，杀干净了……？”

“对啊，一剑一个，可干净了，都没留多少血。”

曲玉扶着门廊，没让自己腿软的跪下去。

赤哲拿衣角抹了抹剑，随口问：“已经找到了神医，曲小姐你要去看看吗？噢，对了，我师弟也在。”

曲玉靠着墙吞口水，“我——”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黑影从了楼梯腾飞而上，曲玉还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

赤哲就眯了眯金眸，冷冷吐出两字，“找死。”他反手提剑飞速迎上，剑刃锋利，冷白反光。

甚至没有一声惨叫，闯进来的黑衣人就倒下了，红雾喷起好几丈，一个黑乎乎的球沿着墙边滚了几圈，曲玉认真分辨了一下，才发觉那玩意是个人头，鲜血还顺着墙缝流到她鞋边，她没能撑住，眼一翻，晕了。

来自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冷酷魔头：对不起，我砍头之前应该先叫你闭眼。

抱歉啊，白天没赶上，小红包奉上~

再放一下我的预收《误入歧途》

盛家二少爷盛昭为人恶劣，行事随性又散漫，经常搅得国子监终日不得安宁，是姜妤最厌烦的一类人

——除了脸之外。

元宵宴上，新科状元口出狂言污了盛府名声，盛昭半点没忍，直接把人拖出去狠狠的揍了一顿。

禁卫押着他进殿，少年人跪在殿上还不知收敛，闲笑着嘲那状元郎手无缚鸡之力，难堪大任。

盛父气恼，赏了他一鞭子，血痕顿时炸开，国子监青白学子服印上刺眼的血迹。

少年人咬着牙受了，没哼出半声，姜妤看着他挺直着的单薄脊梁，青涩又坚韧。

尚没弄清楚心绪，那时姜妤就站起来替他解围。

少年人半张脸背光，眼中划过一丝荒唐。

宴后，盛昭带着伤过来道谢，说话时吊儿郎当，慵懒又散漫

——还是姜妤不喜欢的样子。

此事之后，学内莫名传出两人私情，谣言愈演愈烈，惊动了姜妤的母亲。

郡王妃斟酌着用词，“妤儿最近有亲近玩伴了？”

姜妤摇头，“没有。”

郡王妃松了口气，刚准备让她回去复习课业，就听见墙头那边异响。

——“姜妤！赛马去吗？”

盛昭一脚踩着树枝，坐在郡王府墙头上招呼，见着了郡王妃也不惊慌，利落的翻下墙，眼尾上挑，含着笑行礼。

郡王妃难得慌神，“妤儿，不是……没有吗？”

盛昭眸中泛着光，眉眼舒展，饶有兴致的问：“没有什么？”

妖孽腹黑X假淡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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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