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摸摸他的手指

山上忽然吹起一阵新的冷风,把薄燕声的鸡皮疙瘩吹了出来,他转身下山去:“……我就是这样的,我手上还有几块血木呢。”

周戌久跟在他身后,压抑着心里的苦楚,如往常一般和他讨论:“师尊,养木血阵是邪阵,你的血木是从哪里来的?”

薄燕声停了下来,微微侧身,偏过头,往后面的周戌久眼睛看去,许久,开口道:“放心吧,没有伤害别人。”

什么意思?

不等周戌久细想,薄燕声真的递给他一节血木。

那块血木通体暗红,木香中混杂一缕血腥,枝杈越分越细,邪门得很。

“你会用血木替身术吗?”薄燕声晃了晃手中的血木,让周戌久回神,“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他说完后,就看见周戌久的脸色瞬间黑了一个度。

很好,把周院长惹到了。

周戌久伸手要夺,薄燕声却把血木收了回去,不攻只防,往山下退去。

“不是说教我吗?我想要你又不给了。”周戌久猛地逼近,准确地扣住薄燕声的手腕,自上而下凝视他,压破感十足。

薄燕声尝试挣脱但失败了,他往后避让,被周戌久一把扯回来:“放肆!”

“更放肆的事也做过了,”周戌久不吃这一套,眼睛直直盯着他,“我说过,不会让你再碰邪术的。”

手腕上传来痛感,薄燕声嘴上一撇,鼻头一酸,挤出了几滴眼泪漾在眼里,我见犹怜。

周戌久心跳加快,手上稍微放了力道。

“哼。”薄燕声抽手转身,还不忘抹掉眼泪。

看着薄燕声冷漠离开地身影,周戌久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拳头,心情复杂地跟了上去,他又拿眼泪骗自己……

他们虽然有吵闹,可这条路还是默认了要一起走的。

穿过一重重云雾,薄燕声回到了猫儿山脚下,天还没亮,殷山却不见了。

“他是自己走了吗?”薄燕声很快就否定了,“不会,他一心向佛,一定不会撒谎的。”

周戌久左右看了看:“殷山修为上浅,可能是被精怪抓走了。有一股腥味,沿河找找。”

薄燕声在河边捡起了一根五指毛桃:“这个应该是殷山丢的。”

紧接着,薄燕声看到五指毛桃到了周戌久手上很快就生出了一条引线,不禁感叹:对追踪一道信手捏来驾轻就熟的,不愧是一个有着在外追凶五百多年经验的总督院院长。

不愧是他的徒弟!

优秀!

如果只是徒弟的话,那就是完美!

猫儿山上流出来的这条水系叫漓水,他们沿着漓水往下游追去,到了一处小县城外,引线指向了一条死路。

天要亮了,晨雾中走出三三两两的樵夫和猎户。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为首的樵夫走过来,直接问他们。

周戌久回答:“我们是太行山燕行门的修士,一位不到练气期的朋友在水边失踪了,找到这里没有了方向。”

他把引线大方亮给当地人看,那人吸了吸鼻子:“没有路说明在地底下,我们这里有很多溶洞,溶洞连着四通八达的暗河。你的这条引线上有蚌精的味道,我和她过过招,人命关天,要是信得过,你们跟我来。”

樵夫把他们带到了一座山里,现在是夏季,山上有一个正在释放冷气的洞口。

薄燕声仰头望着洞穴入口的顶部,下垂的石柱和风化的缺口组合在一起,像极了巨兽一口獠牙的血盆大口。

“这是在做什么?标记?”周戌久目光落在樵夫的柴刀上,那柴刀正在削着手边的一段石笋。

樵夫说:“要做好标记,不然迷路了,出不来。”

薄燕声:“连你们当地人都出不来吗?”

“不怕燕行门的道长们笑话,我们的修为也不算高。”那樵夫笑说,“溶洞里住着许多山精水怪,平时大家也不常往溶洞里钻,所以我们也不是特别熟路。”

不熟路还帮忙带路,真是好人啊,薄燕声向他保证:“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樵夫:“两位若不是九大门派的人,我也不敢带。”

这也看得出,九大门派在修真界的名望还很不错的,能有如今的地位,也绕不开九大门派通过总督院做出的贡献。

.

一处洞穴中,女人娇媚的声音响起:“把胡子刮掉,还挺俊朗的。啊哈哈哈,好好摸的胸膛!枕在上面一定睡得很香~”

昏迷的殷山被吵醒了,他先打量起这珠光宝气华丽璀璨的洞府,再把注意力转移到身旁的女妖精身上。

那美人倩笑着贴上来,把殷山吓得瞪大了眼睛,他拼命打掉那双一次次摸上胸前的青葱玉手,汗毛直立。

“本来想吃掉你的,”美人羞涩一笑,肩膀蹭上了殷山壮实的胸膛,“现在想和你过……活色生香的好日子了!”

说完,两手又摸了上去。

殷山连滚带爬:“啊啊啊!!”

“你想要先玩玩?”美人不气反笑,兴奋地追过去,“好呀好呀,我们先在地上玩一玩,然后再上床去玩一玩!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溶洞中,殷山听着惊心。

他无意间侧头看见地上的水洼,那倒影中出现了自己光洁的下巴。

光洁的下巴。

殷山崩溃地摸着自己的脸:“我的胡子!我的胡子呢?!”

“你的胡子被我刮了,好好一张俊俏的脸,偏偏用一撮胡子全挡住,真是暴殄天物。”那美人动动手,四周起了雾气。

原本璀璨的洞府开始忽明忽暗,不久,殷山发现自己前面站着一尊佛陀,那佛陀还亲切地朝他笑问:“你看,我是谁?”

佛缘……这是他的佛缘……殷山赶紧理正衣衫,三跪九叩,念着佛号。

他这番动作还没做完,那佛陀竟然收敛了笑,急急走过来,愤怒地责怪他:“什么阿弥陀佛?我是你的心上人!”

可殷山疯了一般泪湿满面:“弟子一心向佛,独种莲花。”

“……”佛陀气馁不已,怒目圆睁,起手要打。

殷山却泰然处之:“原来是金刚——”

恼羞成怒的佛陀打断他的话:“你才是金刚——啊!”

在殷山眼中,那佛陀被人暗算,后背砸到石壁上,狼狈地翻滚,爬了几次没爬起来。

“小小蚌精——殷山!”薄燕声示意周戌久去压制蚌精,他环顾四周,只看到地上跪着一个望过来的深眼窝高鼻梁的野性美男子,随后移开目光,继续喊,“殷山!你在哪?”

“……他就是殷山,师尊。”周戌久提示,“衣服。”

这不怪薄燕声,洞里的珠光宝气晃花了他的眼睛。

他仔细看过去,觉得殷山这变化太大了,有胡子没胡子完全就是两个人!

“哦噢……殷山道友,你没事吧?”薄燕声朝他走去。

殷山却心系信仰,他忙起身:“别,别动手,那是佛门金刚。”

“哈?”薄燕声看着被周戌久镇压的小蚌精,“你说她?”

殷山双手合十:“这应当是我的佛缘,他的劫难。”

带路的樵夫云里雾里:“佛门?金刚?哪有?”

周戌久:“没有,殷山中了幻术。”

蚌精破口大骂:“你这等道人,好爱怪闲事!”

“我就是闲,就爱看热闹。”薄燕声从她手里抢走了殷山,“我朋友说自己有佛缘,却不受佛门待见,我要看看他究竟有没有佛缘。你,不要坏我好事!”

蚌精还很硬气:“他没有,他与佛祖无缘,却与我有缘。还来——!”

周戌久又一道剑气镇住她的神识,命令:“把他的幻术解了。”

蚌精偏不。

“哎?等等,我好像有个东西……”薄燕声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宝贝,于是拿出了一个肉红色的珠子。

那肉红色的珠光诡异非常,周戌久一瞬间想到了招蝶铃,皱起了眉头,正要细想。

蚌精已经直接跪下来投降了,颤颤巍巍地看着那珠子:“老祖宗!”

薄燕声挑眉,老祖宗?

原来桃花源那个陨落的蚌精是女妖的长辈。

蚌精老祖的珠子?在薄燕声手上?又是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周戌久看着薄燕声手上的珠子:“这是什么?”

“珍珠,没有什么用,就是单纯的好看。”薄燕声丢给周戌久,让他自己看,“要是桃花源秘境没碎,我还能带你去再做几颗。”

桃花源秘境,周戌久的眉头松开了:“秘境里有一只蚌精?”

薄燕声朝他勾唇一笑:“是蚌精里有个秘境,俯仰乾坤之内,不见大道全真。修为不高者,就会迷失在蚌壳之中,变成一粒亟待磨砺的沙石。”

他看向跪在地上的蚌精:“我这个珠子倒是对你有点用处。”

蚌精也知道,珠子上面有她先祖的气息,有利于她的修炼:“我……”

“你可以好好想一想,要珠子,还是要人?”薄燕声提醒道,“如果你选珠子,那么就可以拥有这一颗珠子。如果你选人,到最后就是人财两空。”

实力的差距已经很明显了,这两个是剑修连她祖宗的秘境都能毁掉,她一个小蚌精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于是不甘不愿抬手,撤掉了隐匿的幻雾。

这幻雾早早就在洞府里了,可惜对薄燕声和周戌久以及剑气护体的樵夫一点作用都没有,蚌精当然也看清了自己的斤两。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刚才还满口诵经的殷山突然一翻白眼,昏倒过去。

薄燕声带着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殷山,对周戌久和樵夫说声:“我们走。”

“等等!”蚌精捧着红珠,“道长!敢问是在哪里遇到我老祖宗的秘境?”

薄燕声头也不回:“红尘界。”

蚌精嘟囔道:“我听我爹娘说过,老祖宗最后一任道侣是红尘界的凡人……唉……凡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唉……”

周戌久脚下一慢,然后三步并做两步走。

薄燕声上去,先是扣住了他的剑袖,再像往常安慰他一样摸摸他的手指:“她才多大?见过几个凡人?我觉得有些凡人就很好,放修真界也是出类拔萃的好。”

周戌久张了张嘴,但还是没作声,又似乎做了个天大的决定,反手握住了那只勾住自己指头的手。

抓就抓吧,薄燕声大度地想,反正他也不会吃亏。

.

“这条从猫儿山上流淌下来的叫漓水,”樵夫朝南一指,“漓水向西南流至昭州,汇入桂水。你们沿着桂水继续往南,就能走到苍梧……”

在这群山如林的八桂大地,御剑也要迷途,走水路远比陆路方便。

吕剑有铭“朝游北海暮苍梧”,抵达苍梧后,南下就快了很多。

自苍梧三江口沿浔水西上到浔州,浔州往南是一片小平原,一路南下辗转,路途依旧长远没有尽头。

“殷山,那道佛光,会不会是北辰星那样的,需要走到极南之地?”这都到浔州了,薄燕声御剑凌空,前方一望无际,云端上熠熠闪耀着一圈椭圆的金色光晕。

三人队伍中少了一个大胡子,多了一个光头光脸,殷山本要留着皈依后剃度,现在被蚌精气得自己给自己剃了,留作教训。

殷山喝了一壶水,呆呆地仰头注视它:“我不知道……”

在看到佛光的瞬间,薄燕声总算理解了殷山的执着,那的确是一件异象。

“要是佛光在海外,你也要追上去吗?”周戌久主要是担心薄燕声也有追着过去。

离开九州大陆,薄燕声可以,总督院院长不可以。

薄燕声没正面回答他:“先追上去看看再说吧,万一佛光离海很远呢?它只是显现得比较高罢了……说不定在儋州呢。”

“……”周戌久没说出口,在心里回击,儋州离海能有多远。

从浔州往南,已经能看见一些车马上写着的“合浦”字样,薄燕声拉住一个商人问:“天上那佛光你们看得见吗?”

商人头也不抬:“啊,那个不是佛光,那是我们妈祖显灵,赐下的海上天灯,保佑渔民出海顺利。”

“可那是——!”殷山知道自己不该说出后面的话,黯然放下了手。

薄燕声拍拍他的肩:“再去问问别的人?”

果不其然,他们专门去找和尚,和尚念句佛号,也说那是佛光。

殷山依就不甘心地问了句:“方丈,你看我能在庙里跟您修行吗?”

方丈看他许久,淡淡地摇头:“施主,与我佛门无缘。”

又是这样的回复,殷山眼中出现了迷茫,他好像在看某处,但视线落不到具体的位置上。

信妈祖的说那椭圆金光是妈祖赐下的海上天灯,信佛的说那是佛光……

他问薄燕声和周戌久:“两位,如果我没说出口,你们第一眼看了,又觉得那是什么?会重视它吗?”

周戌久直言:“异象,自然是要留意的。异象有概率伴随邪修作乱。”

“我倒是想去看看,看它究竟是什么。”薄燕声开怀畅想,“也想知道,什么人能看见它?多远能看见?是否它的出现会收到白昼黑夜的影响……它既然让我看到了,我当然我想错过啦!”

周戌久平视前方:“还去吗?殷山。”

“去!”这一问,把殷山的迷茫打碎,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韧起来。

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这里是北海之涯,惊涛拍上涯壁,再凶猛也够不到他们的脚尖。

佛光还在更南方。

“再往前,就是一座座的小岛了。”薄燕声远眺,“这些岛下藏有随时喷发的玄武潮,一定要小心。”

殷山扭头请教:“何为玄武潮?”

薄燕声:“被熔融的铜水和铁水见过吧?玄武潮就是突然喷发的玄武水,比铜水和铁水更灼热。凝固后就是玄武岩,我们脚下踩着的就是。”

玄武岩表面还有一道道或深或浅或宽或窄的沟壑,御剑俯瞰,那就是山体自然壮观的花纹。

一阵阵激浪咆哮中,周戌久又问:“还去吗?”

殷山向大海怒吼道:“去!!”

“哈哈哈哈哈!”薄燕声大笑,抛出一个铜罗盘。

浮在空中的铜罗盘变大,殷山正想问要干什么时,就被无形的力量捉住,拎到了上面坐下:“这是——”

“出海呀。”薄燕声说完,他的黄钟和周戌久的光明凭空亮出,先后御剑和殷山并肩。

御剑,殷山很羡慕,可惜他修为太低了。

飞渡蓝海,前方成千上万的岛屿尽收眼底,殷山心情如海潮一样澎湃:“太壮观了!原来海上是这样的!我……我……”

他穿越茫茫沙漠而来,头一次见大海,被震撼得语无伦次。

御器飞行加快了大家的脚程,头顶的佛光越来越淡,殷山有些心慌。

“你们看那里!”薄燕声突然停下来。

他手指的地方,一是片海岛,那片海十分神奇,一半是蓝色的,一半是绿色的,海面风平浪静。

殷山默默朝那里飞过去:“还是能看得见的——那淡淡的光芒。”

越是往前,海天相交之处的灰雾越显眼,薄燕声明显感觉视线有问题:“是不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周戌久手上提着一把天青剑,时时防备。

薄燕声觉得正常:“我们都是远海的人,对海上的情况就是很陌生的……要不你回去吧。”

“师尊随我回去。”周戌久不忘初心。

一阵风从下面卷上来,蓝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的和尚,他的修为比殷山更低,能飞是凭借了法器:“三位施主,前方凶险,切勿靠近。”

殷山:“前方是什么地方?那佛光——”

“阿弥陀佛,施主,小僧明忧,是下方大觉岛还篮寺的僧人。”明忧道,“那海外是一处古战场废墟,看似很近,实则遥远。不知何时开始,有大佛金光闪烁,寺中派遣僧人多次前往,要么进不去,要么回不来。那是凶险的地方,有来无回呀!”

可佛光就在那里……殷山盘坐在罗盘上,低下了头:“我已经走到了这里,若是死在里面,我也心甘情愿。”

薄燕声加塞到两个光头之间,将剑横在身前,面对明忧笑道:“小佛修,人各有志,切勿再劝。”

明忧一愣,看那殷山也像个僧人,而自己也打不过这两道士,悲叹道:“阿弥陀佛……”

随后飞下云头。

没有人拦路之后,殷山继续前进,薄燕声立马跟上,周戌久远远跟着,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这座古战场岛让殷山爬上去了,岸边白骨枯朽,一串串檀木佛珠挂在骨架上,有的绳子断了,佛珠散落在周围。

薄燕声一晃神,几乎是下意识地祭出了招蝶铃,红金色的铃铛叮铃铃在前面漂浮,奇怪地景象出现了——

岛上灰雾一点点散去,可视范围越来远大,岛上没有交战过的痕迹,四处堆积着方方正正的岩石。

殷山揉着眼睛,嘴唇皲裂,怅然若失道:“佛光不见了……”

一点剑气从后面撞上薄燕声的肩头,就像有人把符纸揉成团丢过来一样轻,他一回头,看见周戌久示意他过去。

过去就过去吧,除了一些灰雾乱神,这岛上也没有别的危险了。

“我怀疑越悭是在这里闭关的!”薄燕声飞到周戌久身边,分享他刚才思索到的惊喜。

周戌久不和他聊越悭,朝岛上的殷山抬了抬下巴:“你看。”

薄燕声一看惊了心,离得远了些,整个岛都被纳入视野中,原来这座岛和大觉岛离得不远,他们可以看见沙滩上劳作的几片僧衣。

离得再远一些,佛光重现。

佛光就和雾气一样,远远看着是有形状的,离得近了,它就像消失一般。

殷山那渺小的人影正在一步一步往上爬,登了顶,执着修佛的男人迷茫地盘坐了下来。

正正好,就坐在佛光的中央。

也许是天意,在他的面对,大觉岛另一面的上空出现了这座无名岛屿的轮廓,上面坐着一个虚虚的人影,那是个光头。

殷山下意识双手合十礼佛,发现那空中虚幻的人影也随他动作,瞬间僵硬当场:“什么……”

大觉岛的沙滩上,那群正在干活的僧人互相提醒,纷纷朝那虚影虔诚膜拜,一连拜了九次后,还是跪在地上舍不得起身。

咚……

寺庙的钟声朦胧地扩散过来,殷山忽然仰头大笑,站了起来。

对面空中的虚影也站了起来,身形微晃,貌似有个仰头和扩肩的动作,大觉岛沙滩上的僧人们又激动起来。

殷山站在佛光里,看他们匍匐大拜,看他们对着一个屡屡被拒佛门之外的虚影献上虔诚,忽然感觉天地开阔。

他仰天长笑,那种几近殉道的执念忽然放下。

“我不是佛修,我不是……我只是……”殷山忽然觉得没有意思了,他只是想要争一口气,想证明自己的所学没有白费。

他想找的,是自己的佛陀。

他穿越沙漠、高原、雪山、沼泽、雨林和汪洋大海,回顾这一段旅程,殷山都被自己的疯狂震撼到了。

薄燕声看他有异,因周戌久拉扯,于是只好带着徒弟一块儿飞下来:“我看你好像要悟道了。”

“是吗,”殷山的笑容中少了一份执拗,多了一份超然,“道友所说的悟道,是什么?”

薄燕声正要重操旧业,为人解惑。

周戌久抢先一步:“道就是你的本心。”

“……”薄燕声嘴角一牵,“对,你的本心。”

殷山没有在意,他朝四周眺望,“我看这里不错,既然来了,那便留下吧。”然后朝薄燕声和周戌久笑道,“最后的这段旅程,很幸运有两位相伴。”

有失有得,这在薄燕声看来是一种好的结果。

“你没有辟谷,这里貌似也不是能耕种的岛屿。等等,”薄燕声发现了问题,他将真气探入石块中,收手后看向殷山,“可能这里的确不能待着,我在这些石头里感觉到了和蚌精相似的气息。”

周戌久猜测:“蜃?”

“或许是,不过它已经死了。”薄燕声想起之前的那一墙灰雾,极大可能是蜃死前为了保护自己的尸体制造出来的,“既然招蝶铃能克制它,说不定越悭会知道些事情。”

这里不是真正的小岛,不能种地,殷山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大觉岛的一座山脚下选了个日照好的地方耕种修行。

虽然不能当和尚,但是方丈欢迎他来寺里论道。

“你是沙漠那边的人……”周戌久皱紧的眉头忽然松开,改口道,“不过你能在海上开悟,或许真有一番机缘在此。”

话音刚落,平静的蓝天忽然铺开密鳞状的金云。

天生异象。

殷山没见过这阵仗:“出什么事了?不会是那个佛光——”

接待客人的老方丈更紧张。

“不是。”几乎是同一时间,薄燕声瞬间接下三封信火。

周戌久手里的更多,说的都是一件事情:“鸿溪飞升了?!他还杀了明鸮!”

“那我比你多一条小道消息,”薄燕声捏着手上那道神泉宫宫主的信火,笑得很邪恶,“明鸮也飞升了。”

神泉宫宫主:大瓜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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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傻,真的,我查资料看视频,推翻重写好几版,最后发现问题在于我在写海市蜃楼的科学原理…………

我这是修仙文啊啊啊呜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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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摸摸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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