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谢廷冶怎么可能还会有闲心再干那档子事儿,他踢了床上那小倌一脚泄愤,“滚出去。”风风火火回宫找母妃商议对策去了。
躲在暗处的宋宁珠倒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忍受现场活春宫的折磨。
待会悄悄地走,没有人会发现她。虽然没有捉住阿姐的把柄,但今日不会有人发现她来过这里。
嗯…
或许走时还能打包上一份金铃炙。
如此这般才能弥补她今日遭受的一切。
她这么想着,浑然不觉脚步渐渐声逼近。
吱呀——
柜门被轻轻推开。
陌生男子的气息近在咫尺,丰神俊秀的脸庞上,锐利的眼眸锁定她,上下打量着,忽地扯出个笑来,“那不成器的东西玩得倒挺花。”
“皇兄走得急,竟忘了带上你。”
柜中的小倌衣衫不整,以别扭的姿势缩在角落,在柜里闷得脸色潮红,皮相生得不错,白净清秀,尤其那双唇,红润丰腴,显出几分女子的媚态来,神情却懵懂无知。
怀中还不合时宜地抱着一盘糕点。
“我…我不是这里小倌。”宋宁珠颤巍巍撞上男人的眼神,“放…放过我吧。”
她常惹祸,因此很懂怎么认错,于是切换上常向父亲阿娘讨饶的那副神情,眼中蓄泪,“民女是一时贪玩,男扮女装来了这里,又走错了房间才不得已藏在这的。”
“我只躲在此处吃了碟点心,别的什么也没做。若是家中父亲知道我来过这里会打死我的。”
“放我走吧,今日之事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怕给父亲惹上祸端,她并未讲明自己礼部侍郎之女的身份。
两根手指蓦地大力捏住她的下巴,肆意横行,来回摆弄端详她的面庞,试图辨别那番话的真假。
她“唔唔”地叫着挣扎,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那双手上,口齿含糊,“你弄痛我了。”
那股力道终于撤开,白腻的脸上登时浮现红色的指痕。
他拂袖转身,似乎是信了她的话打算放过她。
“胆子倒是大。”
“你走吧。”
她总算脱困,麻利地钻出,衣衫鬓发也顾不得整理,拖着麻木的的腿步伐踉跄着往门边走。
谢之珩长身玉立,背对着她,擦身而过时,宋宁珠暗自祈祷,今后二人最好再无任何交际。
帷幔飘动,浮光掠影,一股古怪的香气擦过鼻尖,谢之珩却倏然转头,抬手迅速,掐住了那节细弱到可以随手折断的脖颈。
他观察着她的表情。
她脸色惨白,眼神里流露出震惊和恐惧的情绪,丝毫没有反抗,或者说,根本无力反抗。
他再一次松开手。
宋宁珠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垂着头捂住胸口,大力着吸气随后又在原地咳个不停,好半晌才从刚才的窒息中缓过神来。
再抬头时,屋内已空无一人。
-
小雀找到宋宁珠时,她瘫坐在地上,一张脸乌七八糟,满是泪痕,把她给心疼坏了。
她在门外,先是看见两个男人进了房,又见一群兵乌压压地紧随其后,她想去救宋宁珠,又怕没摸清状况反而会害了二娘子。好在人散得很快,她立刻冲了进来。
小雀扶着她,一路避开人群离开了平康楼。
回到府中,宋宁珠在小雀的服侍下脱了早辰穿的衣袍,藏好,又嘱咐不许任何人打搅,在榻上睡了好几个时辰。
她累极了。
遭此惊吓,她睡得并不踏实,做了许多个断断续续的坏梦,却始终醒不过来。不仅错过了用晚膳的时辰,夜里还发起了热。
她背上沁出细密汗珠,打湿了薄衾,有些神志不清,向床边的人影伸手,“小雀,我口渴,给我倒杯水来。”
一双手将她从床上扶起,就着这双手啜饮,冰凉的水灌入喉咙缓解了她的不适,她才终于睁开眼。
看清床榻边坐着的人,宋宁珠吓得不轻。
“阿…阿姐,你怎么在这里?”
烛火昏暗,宋宁珠却能感觉到宋敏玉此刻面色不虞,像是知道了些什么,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开口问:“你今日去了哪里?”
“想清楚再回答,你知道是撒谎是什么下场。”
宋敏玉阴沉地盯着她。
“我今日出门买了口脂,小雀陪我一同去的。”她还是抱着不会被发现的侥幸心理扯了谎。
她咬咬唇,很为难的模样,装作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阿姐,我现在很困呢,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好吗。”
可她撒谎的本领实在不佳。
宋敏玉不悦地站起,猛地抬手将刚才的茶杯砸在地上,啪的一声碎片四散飞溅,惊得宋宁珠往床角缩,也将门外守夜的小雀惊醒了。
她慌慌张张地冲进来,“二娘子,发生什么事了?”
而二娘子此刻正坐在床上耷拉着脑袋瑟瑟发抖,回她的人是宋敏玉,她声色俱厉,“将二娘子今日去平康楼时穿的衣服给我找出来烧掉。”
小雀闻言默默将箱奁中的那身衣服拿出来,去院中生了火盆烧掉。
“谁准你去那种地方?”宋敏玉像是厌恶极了她,“即刻去沐浴,将身上沾的不三不四的污秽都洗净。”
“你近来胆子愈发大了,什么地方都敢去。”
“怕是你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想回祠堂故地重游?”
宋宁珠知道宋敏玉十分震怒。若是叫旁人知道她去那种地方,不仅会败坏她的名声,更会使整个宋家声誉蒙羞。
但若不是看见她进了平康楼为了捉住她的把柄,她撞鬼了才会去那劳什子地方呢!
可她又不能说,说了就等于承认她不怀好意去“捉奸”。况且她也没证据,宋敏若是抵赖,她也没辙。
见床上的人穿着中衣一声不吭瞪着她,像头生气随时会撞上来的小牛犊,宋敏玉冷笑,“你若不服,我现在就去告诉父亲。”
“家中虽骄纵你,但不代表会放纵你。”
“我现在就去沐浴,求你,不要告诉父亲和阿娘。”
她抽了抽鼻子,磨磨蹭蹭从床上起来,“大半夜的,别将他们气出病来,我今后不敢了。”
烧水,入浴,宋宁珠一边哭一边洗。
回想今日,她差点死掉,半夜还被从床上揪起来训。越想越悲从中来,洗到一半发热脱力,差点滑进浴桶中淹死。
小雀听见咕嘟咕嘟声,赶忙进来将她捞起,擦干身子,扶上床榻。此时宋敏玉已经离开。
宋宁珠擦着湿发,长舒一口气。
半夜来,半夜走,女鬼一般!
小雀却支支吾吾说:“二娘子,大娘子走时说,让你将《女诫》抄写十遍送她过目,同时禁足五日。”
“大娘子…大娘子还说,以后出去做坏事,别叫家中马车夫带着去,蠢得很。”
宋宁珠恨恨砸了帛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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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宁珠倒是听话,从那日后便老老实实待在房中,用膳都是小雀从厨房端到她院中,说是闭门思过,谁来都一概不见。
这样磋磨了四日,她脖子上的痕迹总算是消了。至于这脖子怎么伤的,宋宁珠连小雀也没告诉。
这几天她日日都要涂抹舒痕膏,否则出去叫人看见定会追问。所幸那日宋敏玉半夜来的,火烛昏暗因此也没发现。
她这体质太恼人,还没怎么碰到便会留下红印子,有时叫蚊虫叮咬的印子都要好久才能消下去。
幼时念书,她总跟夫子告黑状,哪个调皮捣蛋的敢拽她头发、抢她东西、不给她抄功课,她反手便给自己捏个印子上报给夫子,夫子胡子一吹,眼睛一瞪,就会罚那人板子或抄写。
抄写……
宋宁珠蘸了墨,此刻正在抄写《女诫》的第一遍。
念书时她总爱把课业留到最后一日,现在也不例外。
吹干最后一张墨水时,天已擦黑。
宋宁珠正收拾了纸张打算去找宋敏玉,她人却不请自到了。她像夫子似的,看着宋宁珠的字眉头拧成了八字,小雀跑来通传,“大娘子,二娘子,夫人来了。”
裴湘姝盘着精致的发髻,眉如远黛,面容柔美,温柔而不失端庄,缓步走进院中。
宋宁珠快步跑出来,扑进裴湘姝怀中。
“阿娘,你可算舍得来看我了,我手都抄疼了。”
她露出衣袖里细长的皓腕,搭在腕上的袖口上边缘绣着几朵精美的花。
身后,宋敏玉垂眸,那双白净纤长的手上并无痕迹,又移开目光。
“敏玉也在珠珠院中啊。”裴湘姝扫了一眼宋敏玉,笑得十分温柔,话语也不偏不倚,“定是你犯了什么错,敏玉才不会无缘无故罚你。”
说罢,拉过她手替她揉捏。
她曾十分宠溺过宋宁珠,在宋宁珠梳着小辫,脸颊肉嘟嘟时,有别家带着哇哇大哭的孩童上门来讨公道,她一律不信的,她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女郎,怎么可能同别人打架,就算打了,也是别人有错在先。
直到上门的人越来越多……
怕她长歪,后来宋宁珠再挨训时,她不再插嘴过问。
宋宁珠撇嘴,侧过脸看宋敏玉,好在她没有要告状的意思。
裴湘姝没管她的小动作,柔声道:“正巧你们两个都在,近些日子我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明日一早,你和敏玉同我一起去庙中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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辘辘马车声,响在雾霭沉沉的山林间。
车内寂静无声,裴湘姝端坐着,宋敏玉手执一卷书细细翻看着,宋宁珠歪歪斜斜靠在金丝软枕上打哈欠。
马车停到山下,沿石阶而上便是寺庙。
雨日才过去没多久,阶上布满湿滑青苔,三人拾阶而上,宋宁珠扶着阿娘小心行路,宋敏玉则随在二人身后。
入庙中,三人来到殿前佛像,点了香火跪在蒲团上。宋宁珠学着她们二人的模样双手合十默念,随后叩首。
裴湘姝常来这里,和庙中的僧人相熟,参拜完便和主持去了偏殿讲论佛法,只剩她们二人在外等候。
闲来无事,宋宁珠在庙中逛游,宋敏玉默不作声跟在她身旁。
两人一路无话,宋宁珠自顾自开口,“听说庙中僧人不吃荤腥,却能把素菜做得跟荤食一样好吃,也不知是真是假?”
若是阿娘呆得久,到了僧人用饭之时,应该能尝上一尝。
“你想多了,做法再是别出心裁,究其本源也不过是些菽乳、萝菔,你这样挑嘴,吃两口便会觉得难以下咽。”宋敏玉淡淡道。
她预料宋宁珠会顶嘴,却没想到她罕见地没回话,神色不安地盯着某处。
宋宁珠怔愣地看着远处的身姿颀长的男子。
嘶……
她觉得脖颈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架空,架得很空,不出意外的话一般中午三点更~撒花打滚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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