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习课下课铃拖着尾音还没打完，洛严已经蹿到讲台前，球鞋底在讲台边沿蹭出一道白痕。

“谁不吃晚饭去打篮球？”他屈指敲了敲黑板，粉笔灰簌簌落在肩头，“三打三，输的请饮料！”

迟应津转着的笔“嗒”地停在虎口，墨水在指节晕开个小黑点：“我。”

身侧传来“咔哒”一声。江澍合上笔，金属笔尖还带着余温，他随手把笔抛进桌洞，眼皮都没抬：“嗯。”

迟应津笔尖一顿，他偏头打量江澍——后者此时正支着下巴望向窗外，袖口扣得严严实实，腕骨在制服布料下若隐若现，怎么看都不像会打球的。

他正看着江澍，江澍突然转回来，冲他眨了眨眼。

“带我一个！”唐德弹簧似的从座位上蹦起来，校服外套“唰”地甩出一道劲风。

田径队晒出的古铜色手臂在空中划出流畅的弧线，肌肉线条随着动作绷出漂亮的起伏。

蒋浩楠悄悄举起左手，指尖还沾着墨水印，右手手肘却不小心撞翻了唐德的笔盒。“我、我也……”他慌慌张张去扶，指尖的蓝墨水在唐德的作业本上按出半个指纹。

那块粉色橡皮在空中转体三周半，最后“咚”地精准落进后排的垃圾桶。

“三分。”周松头也不抬地评价，《高等数学》在他掌心利落地合拢，书脊在桌面上磕出清脆的响。

“加我一个。”

“分队分队！”洛严蹿到黑板前，抓起粉笔唰唰几笔——那字迹活像被雷劈过的蜈蚣，歪歪扭扭地爬出两组惨不忍睹的名单：

[迟应津/江澍/唐德]VS[洛严/周松/蒋浩楠]

“等等，”迟应津突然用笔杆敲了敲桌面，指向窗外，“这什么情况？”

沈静姝和郑影婷正扒着走廊窗户疯狂挥手。

沈静姝整个人几乎贴在窗玻璃上，长发披散着搭在身前，手里举着的荧光粉应援牌在夕阳下闪着刺眼的光。“江迟”两个大字周围画满爱心，旁边还附带个小箭头直指教室里的两人。

更绝的是应援牌右下角，不知谁用马克笔补了行小字：

「周洛szd！」

后面跟着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墨迹还没完全干透。

郑影婷踮着脚尖，整个人几乎要挂在窗框上。她手里的小喇叭明显被改造过——原本的金属喇叭口现在缠满荧光胶带，粘着几根不知从哪只毽子上薅下来的彩色羽毛。

羽毛随着她挥手的动作簌簌颤动，在夕阳下折射出夸张的光晕，活像只开屏的孔雀正对着教室里的人抖擞羽毛。

迟应津眯起眼睛，发现喇叭侧面还用马克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旁边写着“加油”两个字，最后一笔拖得太长，直接划到了窗台上。

什么鬼东西？！！！

最绝的是丁秋怡，这姑娘单手揪着温珏的校服后领，像拖麻袋似的拽着人。温珏整张脸涨得通红，怀里死死抱着医药箱，活像个被土匪绑上山的赤脚医生。

迟应津甚至看见温珏的眼镜滑到了鼻尖，校服外套上还晃悠悠挂着个“医者仁心”的迷你挂牌。

“啦啦队！”洛严得意地甩了甩不存在的刘海，“连队医都配齐了！专业吧？”

他在黑板上唰唰几笔画出个狰狞的骷髅头，“输了的人——”

“还要喝姝姐特调辣椒水！”唐德嚎了一嗓子，校服袖子撸到肩膀，露出晒得发红的臂肌。

窗外立刻传来炸锅般的骂声：“唐德你找死啊！”沈静姝抄起扩音器就要往教室里砸，喇叭口的彩色羽毛都气得炸开来，活像只发怒的鹦鹉。

郑影婷一把抱住她的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姝姝冷静！这扩音器可是咱俩费劲巴拉——”

话音未落，周松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崭新的防毒面具。

在全班呆滞的目光中，他淡定地调整松紧带，眼睛眨都不眨：“辣椒水挥发浓度预计达到0.3ppm。”

洛严一个箭步冲过去掐他脖子：“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玩意？！”

“上周。”周松任由他摇晃，声音因为面具显得闷闷的，“化学课演示氯化氢泄漏防护时。”

迟应津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突然感觉有人戳他手背。

转头就见江澍不知何时凑得极近，手里举着两个医用口罩——其中一个已经贴心地展开了挂耳带。

“防毒面具太夸张。”江澍一脸正直，手指却偷偷勾住迟应津的小指，“这个就够了。”

夕阳如火，将少年们的身影拉长，交织在教室地板上，叠成一幅荒诞又热血的剪影。

老刘的怒吼从走廊传来：“洛严！讲台上的脚印是不是你的！”

“快跑！”

一群人撒开腿，猛向球场奔去。

六道身影如同出膛的子弹，嗖地射向走廊尽头。

迟应津一马当先，发梢都扬成胜利的旗帜，江澍紧随其后。

他衣摆扬起，轻轻扫过江澍的手背——那一瞬的触感像蝴蝶振翅，痒痒地钻进血管里。

“老刘——”洛严突然一个急刹车，扒着楼梯扶手往后喊，“篮球场等您来战啊——”尾音还没散尽，就被周松拽着领子拖下了楼。

少年人，心比天高，风一吹就敢追着太阳跑。

某人卖萌是只会眨眼吗，敢不敢直接强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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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