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换了校长，宿舍楼建成半月余，谭丽在开学前一周在班级群公告，实验要求学生在校住宿，离学校近的可申请外宿。

黎海生画画需要一定的空间，他们两个还是在原来的房间，原本宿舍属于他们的两张床担空。

高二伊始，学校安排家长会。

提前开学两天，去学校的那天早上，校门口堵塞，家长帮忙提着孩子的行李，凉席，盆桶随处可见。

家长放下东西就由自家儿女带领去高二教室，楼梯家长来来往往。蓝原舟带头让同学们放塑料凳在走廊，他们要在走廊旁听。

叶桓灵和黎海生在前面带上楼，叶李夫妇在后面走，楼梯里有标语，阶梯有鼓励语，阶层有美术生的画展览，李柳枝问黎海生：“怎么没见你的。”

“他的在美术馆，”叶桓灵回头等一边观赏一边走的父母，“美术展览馆就在进学校的楼，等会你们走之前可以去看，今天学校为了家长会开门。”

到了六楼，视野都不一样了。叶先河坐在叶桓灵的位置上，他问叶桓灵：“你和谁同桌啊？”

“你一天天说自己想完读书梦，自己儿子在学校和谁同桌都不知道，当然是小黎啊。”李柳枝走慢一步，在班门口签名。

黎海生的父母不来开家长会，李柳枝就和班主任说，黎海生现在借住他们家，她来开也是一样的。

叶桓灵打开桌面上给家长准备到水，“喝水吧，天也很热，要开很久呢。”

黎海生和赵梓琪坐在走廊吃杨文华分的西瓜，杨文华问黎海生：“为什么你妈和叶哥的爸爸那么熟，你和叶哥是亲戚？”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亲戚？”黎海生卖起关子。

“表兄弟？”杨文华咬一口西瓜，坐在塑料凳上，赵梓琪观相而想：“远房亲戚？”

叶桓灵去拿一块西瓜，挨着坐下来：“我是他大爷。”

黎海生笑起来，二人莫名其妙，他说：“因为那两个都是叶桓灵爸妈，跟我没有关系。”

“嘁。”赵梓琪推了一把黎海生，算是惩罚他，自己去找蓝原舟。

李彩霞给他们带了糖果，她告诉黎海生：“你妈妈和你气质很像呢，一股艺术家气息。”

黎海生复笑，杨文华说清前因后果，李彩霞道歉：“不好意思。”

“没事，认错而已。”黎海生大方，这下全班都知道他们俩的感情好到可以让对方父母开家长会了。

谭丽在教室开家长会，同学就在走廊开黑，细声聊天。

男生在地上用报纸打个窝，一起躺上面开黑，杨文华邀请叶桓灵，叶桓灵说自己不怎么玩手游，黎海生说自己要画画。

“好多理由，”杨文华吐槽，让他俩坐凳子去，别占地方，“我去找别人。”

陆嘉年看黎海生坐下地上，过去问他干嘛。杨文华随机挑选队友，他问陆嘉年：“来一把游戏？”

“好啊，”黎海生让位给陆嘉年，自己头躺着叶桓灵身上，半截身子在地面。

杨文华叫许辛和周雅：“你们两个之间来一个，人就够了，速速抉择。”

“我很忙。”许辛推辞。黎海生看一圈让杨文华找周雅。

他点将周雅：“就你了，快点上，别的女生能问我都问了，没有别的人选了。”

“好好好，”周雅无奈，许辛去找庞琳躲避一阵。

许辛回来的时候给周雅喂奶茶：“庞琳买的，快喝。”

黎海生坐起来，靠在叶桓灵身上，他说：“什么时候结束，我都饿了。”

他手里的画只画了叶桓灵一半的脸。虽然是简单线条，叶桓灵也知道那是自己，他正想扯下来撕掉。黎海生举起手来：“慢着。”

黎海生自己撕下来对着光，纸很薄，背面黎海生的半张侧脸和叶桓灵半张正面错开空间结合。

黎海生说：“怎么样？有才华吗？我是看了《纳尔齐斯和歌尔德蒙》的封面得到的灵感。”

“希望你的成品不奇怪。”叶桓灵说。

别的班级陆陆续续散场，谭丽不想拖太久，讲了学校安排的事情结束家长会。叶先河准备带他们出去吃午饭，杨文华在宿舍给他们带了吃的，叶桓灵就说不用了，让他们回家去吧。

在食堂打了饭，挤到610抢菜吃。杨文华看着抢夺战争，得意：“哈哈哈，看来我的手艺不错。”

下午，叶桓灵和黎海生回到房间，将近两个月没住积满了灰，他们来一个大扫除，掀开铺在柜子上的塑料薄膜，灰尘飘荡。

蓝原舟来到房间参观，赞叹：“啧啧啧，同人不同命，我在新宿舍吸甲醛，和九个人拥挤抢厕所，你们这里温馨小屋。”

“我们两个不在，你只是和九个人抢，其他宿舍还和十一个人抢呢。”叶桓灵擦桌椅，摆好日常用品。

黎海生包扎好垃圾，放好拖把：“去去去，你们宿舍是新的，我们这楼都摇摇欲坠了，九十年代的房子了。”

晚自修，教室里有低头补作业，有回头和同学聊天，有看手机珍惜最后的时间。

谭丽拿着塑料箱放在讲台边的书桌上，喊道：“交手机，第一组先上来，记得关机，要是有哪天手机响了，我就不让你们带过来了。”

“从这个学期开始——”谭丽在班会上断断续续的宣布这个学期的变化，有什么注意事项。

叶桓灵在桌面翻出英语词典背，在暑假用小甘每天背三四个英语单词成了习惯，上个学期开始背，一个都记不住，现在能记几个。

黎海生时不时还会用叶桓灵用英语交流。原本叶桓灵发音不准，羞于开口，与黎海生甚是熟稔之后，慢慢的也能开口说句子。

高一在操场军训，一下课高二高三的走廊挤满人头。

蓝原舟拉着赵梓琪说：“你说他们会不会练拳。”

赵梓琪靠着滚烫的栏杆，弯下腰拉伸，在家舒服久了，来到学校还没适应，他说：“会个屁，他们就在操场上晒，晒够五天就结束了。”

“什么，什么拳？”黎海生问。

蓝原舟解释说：“我们高一刚来的时候学过两天拳，是教官心血来潮教的。”

蓝原舟拉着赵梓琪演示，有模有样的喊：“格斗术，准备——”

两只花猫秀拳，难看至极。

黎海生回教室找叶桓灵：“叶桓灵，你会不会拳？”

“什么拳？”叶桓灵正趴在书桌上，“不会。”

叶桓灵带着黎海生在开学前去镇上的老式理发店修理头发，现在黎海生又恢复初见的模样。

高一军训提前解放，中午看着大波的人马涌进食堂，十二点三十，蓝原舟和几个人同学原本想去超市买泡面，赵梓琪说超市估计挤满人，因为高三第一周也是十二点三十下课。

赵梓琪好在屯了几包泡面在宿舍，蓝原舟用书包装上一罐牛巴，前往黎海生的房间。

叶桓灵和黎海生用小电磁炉煮面，蓝原舟敲门而入。

蓝原舟哭喊：“黎哥，没饭吃，我来投奔你了，我带了牛巴，不成敬意。”

叶桓灵多放一捆面下锅，“碗呢?”

蓝原舟亮出身后的保温饭盅，叶桓灵看了一眼尺寸，多放了两捆面，“等着吧。”

黎海生让他坐到床上，“咋回事，食堂很多人吗？”

“多，你都不知道，一楼二楼队伍都排到门口了。”蓝原舟说。

“那么夸张。”黎海生腾空桌面，书桌上积灰的书都让他用纸箱收到床底，桌面只有谭丽根本没看一眼都暑假作业。

叶桓灵从书架抽出废报纸垫在桌面上：“熟了，吃吧。”

蓝原舟咬着牛巴问：“黎哥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去食堂吃饭。”

“叶桓灵说食堂第一周的饭菜不知道是不是上个学期的。”黎海生轻飘飘说出口。

蓝原舟咽下面条：“叶哥好聪明，我居然想不到，早知道我妈叫我多带一下东西的时候，我就不推脱了。”

叶桓灵吃饭一般不说话，埋头苦吃，这下来了同学，他时不时搭几句。

蓝原舟说：“含泪咽下这碗牛巴加面条，来日我出人头地一定会记得这份恩情的。”

叶桓灵笑了笑，让他别在意。

蓝原舟第二天中午带上几个同学来到房间，几个同学丢下书包，倒出从家里带的食物。

“锅都快煮冒烟了，”叶桓灵加水放面，“要吃自己加，我退位。”

一群人吸溜着面条，仰天长笑。笑声吸引谭丽，谭丽端着一个食堂的不锈钢盆。

赵梓琪咬断面条说：“老师，你也没有排到饭吗？”

谭丽说：“我去食堂的时候都没有人，怎么会排不到饭，女生们说吃不到想吃的菜，我就给她们排了一份西红柿鱼，上个学期你们不是说好吃吗？我没觉得什么好吃的。”

蓝原舟说：“丽姐，你每天吃的和我们每天吃的不一样，你要是和我们吃一样饭菜，你也会觉得好吃。”

谭丽撂下一碗西红柿鱼，“好吃就多吃，我去宿舍看看。”

可能是对食堂饭菜都新鲜劲过了，开学没几天食堂再没有逃难一样的人群。

高一的青涩在一个暑假之后泯灭，17、18岁朝气蓬勃，血气方刚，相互交往更为密切。你侬我侬，一起急匆匆的走在校园里。

叶桓灵和黎海生还是同桌，不过换到了另一个窗边，坐到组的中间。

往常开学，他压抑着内心的不安，来往的人群显得他形单影只，他站在人声鼎沸之间孑然一身。那时他只想快点毕业，能上大学是至好的，呆在店里还是在外上班也好，总之别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这回看着黎海生在耳边聒噪，他心里空的那块没了。

早上微凉，谭丽不让开那么早空调，早读黎海生趴在窗边读书，叶桓灵站在旁边单手拿书。

黎海生背完一个段落，“叶老师，你在读书吗？”

“不是说好，在学校叫我名字，不要叫我叶老师。”叶桓灵目不斜视。

“叶桓灵你在读书吗？”黎海生偏过头说，黎海生叫叶桓灵的名字和曾敏的语调不同，前两字念很快，尾音拉长，带有讨好。

“你别看我，看书。”叶桓灵说。

从这个窗向外看，是校门口，楼下有状元桥，对面的教学楼是美术楼。

“丽姐说这个学期，没有周末，星期日只放半天，你还要抽空学美术会不会太累。”叶桓灵念了几句诗。

“不会吧，周六考试，周日自习，我申请去美术教室了。”

教学楼下的树长到三楼高，在六楼只能看到圆溜溜的树顶，看不到青枝绿叶。

“适当放松，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叶桓灵转过来，靠着窗。

“哎，我比赛的画好像学校老师打印在美术展览室。”

“午休去看看？”叶桓灵问。

“自己去。”黎海生转回来，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自己的画，你觉得不好就不想看了？”叶桓灵回到位置上。

“不是，现在美术楼翻新，下次吧。”

叶桓灵前面坐着周雅和班长覃英姿，周雅向后传英语资料。

“英语老师要求，四人小组选一个英语组长负责听同学背书，然后在表上打勾。”

英语资料还夹着一张表格，叶桓灵递给黎海生：“这个事情找黎海生，找我，我又不会英语。”

“老师就是要求英语不好的同学负责，组长去英语老师面前背，说是督促，”周雅顿了顿，艰难开口，“没事的，加油你行的。”

黎海生拍回表格，发自内心的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加油。”

叶桓灵笑不出声，思索如何在明天早读完成背诵英语作文的任务。

早读后的十五分钟，曾副校长打开广播：“同学们早上好，学校特地在早读预留十五分钟自习，这十五分钟大家可以规划这一天的学习计划，俗话说的好——”

谭丽走进来快速关掉广播，钥匙、公文包、小蜜蜂一一放到讲台上，“我是班主任，由于你们暑假没有补课，这个学期的数学任务大，所以，凡事第一节是我的数学课，早自习就拿出作业评讲，讲重点，不懂的晚自修单独出来问。”

讲台下的同学翻箱倒柜，摊开《新课程》活页作业，谭丽实行的人道主义，结束十五分钟的早自习有五分钟下课，她让没吃早餐的同学赶紧吃早餐，等下学新课，放大招。

“去年的高考，有一道类型题，等我们讲完新课立马练，我们就来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水平拿下第一问。”

谭丽此言一出，讲台下就有人耳语：“刚学就写高考题，谁会啊。”

谭丽不喜欢用PPT，在黑板上板书学习要点，叶桓灵单手支着下巴抄笔记。

教室里只有谭丽讲课的声音，“这道题是不是看起来特别难，大家觉得以为刚刚学的水平没有能力去写高考题。”

很多人点点头依旧听得认真，谭丽又说：“那我擦掉一些废话，给大家点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那么难。”

谭丽在黑板抄好的题目删去无关紧要的话语，连接不过十分钟前学习的内容。她留着短发，身材不似柳树苗条，是魁梧壮实，这就是很多同学对她的第一印象是母老虎的次因。

她用简短的语言讲完高考试卷的第一问，原来再难的题目拨开外壳也不过如此。

“我知道上到高二，你们有些家长就让你们收心学习，说高二是承上启下的一个阶段，其实不管在哪里，学什么，基础和信心是最重要的，我不太想讲废话。”谭丽作为一个数学老师，对于时间的把握恰到好处，她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响起。

“下课。”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一部分同学听到下课铃声触发睡觉机制，倒头就睡。

赵梓琪吃着早饭走到黎海生的座位旁，“你们知道吗？晚上看电影。”

周雅回头：“你又从哪里探来的消息。”

黎海生整理好笔记，桌面收拾妥当，说：“赵梓琪的消息渠道你也敢打听。”

赵梓琪三两下咬掉面包：“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丽姐的生日。”

叶桓灵趴在桌面，侧着脸说：“怎么你们要给丽姐开生日派对？”

赵梓琪说：“改天我拉着蓝原舟和丽姐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