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课，叶桓灵看着窗外发呆，对面美术楼走出几个人，在水池里洗东西。他想起那个美术楼很久以前是女生宿舍，走廊有水池，那些美术生趁上课打着洗东西都缘由出来放空。

五点零五分下了自习，教室在两分钟内清空，留下零零散散的人。

叶桓灵放下笔，收好写完的试卷，慢悠悠的走下楼。

楼梯转角有人在打电话，面对着窗户，声音在楼梯间无尽放大。

叶桓灵快步下楼，许辛转过身子，恰好和叶桓灵对视了一眼又匆匆低下头，转过身去。

并不想打探别人的**，叶桓灵连忙下楼，貌似他看到许辛的眼角有泪。

叶桓灵跑到房间楼下，那栋旧楼旁边是女生大院的二门，他看到杨文华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焦灼的等待。

没等叶桓灵上前，里面出来一个女生递给杨文华一个黑色塑料袋包裹。

杨文华和女生道谢后看到叶桓灵，叶桓灵正想上楼，杨文华打开黑色塑料袋，袋子打开一股浓烈的饭菜香扑面而来。

他从里面拿出一包鸡排：“叶哥，好巧，我订外面订多了，给你，拜拜我要回去享受美食了。”

叶桓灵手里被塞了鸡排，杨文华挥手跑开。

黎海生看到鸡排，震惊怀疑，问：“食堂有这菜？”

“不是，杨文华点的外卖，刚好碰上了，给我的。”

叶桓灵进去洗手间洗澡，黎海生在外面吃面包

“你怎么不吃，光吃面包。”叶桓灵洗完出来。

“等你。”

赵梓琪和蓝原舟去德育处搬手机上来，同学看到自己的手机在讲台上放着垂涎欲滴，想飞出学校的心已经很急切了。

铃声一响，你争我抢上到讲台拿手机，叶桓灵等到人散之后，装着自己和黎海生的手机。

过了状元桥，就到美术楼下，叶桓灵在一楼的展示厅沙发上等黎海生。

吴灵和黎海生一同下楼，吴灵手里还拿着速写本让黎海生指点一二。

黎海生看到叶桓灵坐在沙发，叶桓灵也看到了他，点了点头。

黎海生打开速写本，接过吴灵递上来的铅笔，对着范画，“你这个范画，你看这个范画，比例是几个头，你再看看你的速写。”

他在速写本上坐下标记，“这个这个，你画的比例不太对，哪吒三头六臂也用不到那么夸张的比例吧，而且你这个腿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的腿。”

“还有，你这个褶皱，很新奇很特别的画法，怎么是一条波浪线就过去了呢？这个脸有点饿瘦了的感觉了，很勇于尝试。”

吴灵疯狂点头，接回铅笔，黎海生翻了一页，“你这个，这个，头发怎么削了一块，年纪轻轻的。加油！下个月你一定可以的，再练练就好了。”

黎海生说话烫嘴，不断编排语言，看着速写本上的痴呆打球，保持优雅的微笑。

吴灵收好速写本，保证自己一定会将刚刚到问题都改正。

叶桓灵从沙发上起来，黎海生顺其自然勾住他的肩，“去吃饭，早餐都没吃，快饿死了。”

学校附近的饭店高朋满座，不得已二人只能跑远一点，到城西菜市场里面去吃云吞。

玻璃门外熙攘的人群，一个大爷拉着菜路过，叶桓灵想到初见黎海生的那天，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黎海生看着叶桓灵，“你恋爱了？”

“我天天和你呆在一块，和谁恋，和你恋？”叶桓灵不明白为什么黎海生老是往恋爱那方面想，追求者最多的人不是他吗？

“那你笑什么。”黎海生吃着云吞。

“我发病，笑一下怎么了。”叶桓灵并不想谈起那天的事情，那天的事情是丢脸的，他那天晚上回到家总感觉衰神附体。

结账离开，房间里面有冰箱，在菜市场买了菜和水果，尽是一些好处理、快熟的菜品。

“不用买太多菜。”叶桓灵拉住疯狂扫码的黎海生。

黎海生拎着东西，不解问：“为什么，难道你对食堂的饭菜情有独钟，想吃上那么一两天。”

“我妈说，吃冻菜不好。买上三四天的放在冰箱就好。”

黎海生给叶桓灵竖起大拇指，“健康生活，对了我们体育课是在第五节的，可以提前吃饭。”

填满冰箱，叶桓灵在床上看会动漫，眼皮不知不觉阖上。

黎海生坐在画架前，笔尖在纸上刷刷，时间都凝滞了，校园安静，叶桓灵听到楼前大榕树的枯叶在地上翻滚，听起来宛如螃蟹过境。

空调忘记开了，温热的风从窗户吹进，桌面上还有黎海生洗干净的水果。

叶桓灵睡得很舒服，恍惚间睁眼，黎海生趴在自己肚子上，风扇吱呀吱呀地转，他又沉沉睡去。

晚自修，周雅在希沃打开《新闻周刊》，在学校交了手机之后为数不多的娱乐，同学伸长脖子，津津有味观看。

叶桓灵和黎海生睡过头，醒来时已经五点，洗完澡在出去校门口买了一个卷饼上到教室。

六点钟谭丽就在教室门口抓人，二人兜里的卷饼一直没吃。

六点半谭丽去学术报告厅开会，放起《新闻周刊》，二人才拿出来吃，弯着腰在课桌下面大口咬卷饼，嘴里说着别人听不懂的鸟语。

黎海生问：“你那个是什么？”

叶桓灵辣的嘴巴红润：“鳗鱼吧，有点辣。”

“给我吃一口。”黎海生弯下腰嘴找卷饼。

叶桓灵递到他嘴里，让他拿着，自己打开水杯喝了一口水。

吃干抹净，新闻也放完了，语文老师让他们积累写作素材，他们也从来没有积累过，作文不是鲁迅就是钟南山。

这次会，谭丽开了很久，直到第一节晚自习过半才回来，站到讲台上，想了很久才开口：“同学们，学校有一个同学他们家里有变故，她的父亲在工作的时候卷进机器里面，她的母亲原本身体就不太好，一直在吃药。父亲进了医院，要承担很大一笔医药费。所以学校举办了一个捐款活动。”

“钱财不在于多少，能帮一点是一点，好吧。”

谭丽说完，走到班长身边交代事项，回到讲台上讲了一些学校的新规。

周日的晚自修可以在十点二十下课，走廊上三五成群。

同学手中拎着在外面或者从家里带的东西，男同学的运动鞋在地上摩擦出声，熙熙攘攘的人群，人声鼎沸。

赵梓琪坐在隔壁组的第一桌，“叶哥，黎哥还不回去呢？”

黎海生在补作业，叶桓灵说：“待会就回去。”

蓝原舟快马加鞭收拾东西，冲着赵梓琪喊：“老赵走啊，我衣服还没洗呢。”

“马上，我接杯水，你先走，我等会追上你。”赵梓琪说。

周雅和许辛在走廊讲话，许辛趴在周雅的肩头。

赵梓琪拿着水杯出来，正想问怎么了，旁边的李彩霞拉住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

赵梓琪点点头，蛇形走位越过人流，追上蓝原舟。

十点四十五，教学楼的灯熄灭，叶桓灵和黎海生才从教室走出。

周雅三人还在门口，许辛在周雅的怀里哭，李彩霞轻轻抚摸她的背。

黎海生想去关心一下，被叶桓灵拉走。

在黑暗的楼梯间，窗户外地灯光照进来。

黎海生问：“怎么了？”

他这意思问的是许辛，一有声音，楼梯间的声控灯亮起。

叶桓灵说：“不知道，应该是很大的事情吧。”

他知晓，有些事情无法用言语表达。

“看样子也是，幸好你拉住我了，不然我嘴欠，又说了不该说的。”黎海生勾上叶桓灵，一同回房间。

叶桓灵在衣柜的夹层翻出自己的现金，拿出五百块。

“你打算捐多少？”他问。

“我现在没有现金，要不——”

“要不我借你。”叶桓灵将收好的五百块再度拿出，交给黎海生。

“哟，怎么那么大方，你捐多少？”黎海生问。

“五百。”叶桓灵将钱放在书包。

“你不是只有一千，你捐五百？”黎海生有点好奇，“那个家庭变故的同学，你认识？”

“但愿不是，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叶桓灵坐在床上，他们俩都有一个荒谬的猜测。

黎海生安慰他说：“没事的，可能是错觉。”

国旗下讲话，原定的教务处主任讲完，新校长抢过话筒，“同学们，我也来到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对于这个学校的问题我都知道了，我已经向上级上报了一些事情。我决定整改我们学校的厕所。”

“大家都知道，学校超市的有些门是坏了的，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我在上厕所时感觉非常的羞耻，感觉非常没有尊严，所以我要求整改厕所。还有这个主席台，破破烂烂的，对吧。”

“作为一个青少年，一个国家未来的砥柱，我认为有一个庄重的主席台升国旗是非常重要的。”

舞台下的同学手拿小甘，背英语，背语文课文，无心听讲。

队伍排得挤，全校一齐挤在草坪上，空气闷热，后背不断沁汗，手里的小甘变成了扇子。

黎海生往后想靠在叶桓灵背上，“什么时候结束，有什么事情不能开广播，让我坐在教室吹空调吗？”

叶桓灵往后一步，让黎海生落空，等到他快要掉在地上，又去接住：“人长得不怎么样，想挺美。”

渐渐的有人从队伍中间来到队伍后面，后面的空气更清新。

蓝原舟靠过来悄悄说：“大课间顶楼楼梯间集合一下。”

黎海生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哎，在这不好展开，大课间我们在楼梯间慢慢说。”

叶桓灵上了个厕所来到顶楼楼梯间，楼梯间的楼梯上都挤满人，男生女生皆有。

蓝原舟平时一个大嗓门，压低声音：“我这样说话，你们远处的听得到吗？”

远处的人比一个ok手势，蓝原舟清清嗓子接着讲：“最近不是有一个捐款活动吗，我和赵梓琪打听过了，不是旁人正是我们班的许辛同学。”

大家噤声，黎海生的手搭在叶桓灵肩上。

“丽姐也说了，捐多捐少都无所谓，关键是心意。我知道大家平时就放二三十在身上出去买东西吃。所以我今天叫大家过来，是因为今天中午我和赵梓琪出去领钱，你们写自己的名字和钱款在纸上，我一并取出来，你们以后在还，好吧。”

赵梓琪补充说：“我知道在这等都是想捐的，所以就一并帮忙了，钱不够的都可以写。”

黎海生举手，从口袋掏出自己的银行卡：“用我的卡吧，我的卡里有钱，密码银行卡号后六位。”

蓝原舟接过银行卡，“那行吧，等我收齐钱，再给你。”

“大家暗中进行，别让本人知道。”同学A提醒。

“知道知道，人情世故，我懂。”

班长覃英姿说：“我就不大张旗鼓的在班里收，周雅和彩霞每天都在努力维持她的情绪，不揭开别人的伤口也是一种善良，见谅。”

“大家分批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