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寒非在她身侧坐下,“没想过怕不怕,我仗着言彪信任,让江信传信给他,说我和言风起被安闵扣下作为人质,忠勤伯救了我,言彪性情中人,直奔忠勤伯家来接我,我和忠勤伯连夜把言风起扔到安家,为防他说漏嘴,我答应他只要配合我指认安家,我一定带他回师门。”
“他应该已经意识到你在利用他了吧?还会再信你吗?”
“他不信又何妨,他不陷害安闵,反过来指认我又何妨?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他最后还是信了我。随后言彪接了我,带上忠勤伯一起去安家找他,安闵原本好好招待他,他突然指认,安闵也知道是被算计了,而忠勤伯一旦出面,西洲内部的内部的联盟便瓦解了,言彪上门要人,就算日后知道是我的算计,他要面子也不会再和西洲来往了。”
易寒非忽而苦涩一笑,“不过,同样的,知道真相后,他要同我断绝来往,后来我就离开中原来到了淮南,再没见过他。他那人嗜酒如命,三年前听说他肝经郁热,身体不好,年底人去了,言风起继承城主之位,也没有喊我去吊唁,我只送了些东西去,不知道他是否直接扔了,想必记恨着我呢,但我知道他们不会害我的。”
“你对言家还是挺有感情的。”许岚转头看向他。
“在言家,我与言彪虽兄弟相称,但他对我爱护,与言风起一视同仁,如慈父一般,言风起也真心待我,是我辜负了他们。”
“不是辜负他们,你是在保护他们,没有让他们成为别人的刀,你让他们在洛都安于一隅并非辜负,你若当真愧疚,书信一份给他,无论他接受与否,也算了却你的遗憾。”
“无所谓了,都过去了。”易寒非才不会低头。
许岚犹豫着苦恼道:“其实我知道一点言风起的事。”
易寒非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色,猜测道:“他会死?还是归顺楚桓风了?莫非是他喜欢安落?”
许岚惊讶点点头:“他入夏的时候陷入了洛都的内斗,被安落救了一命,从此喜欢上安落了,自然也算楚桓风那个阵营的。”
“那就别让安落救了他,安落和楚桓风凭什么?原本虞辛夷也是她救的?祝安是楚桓风救的,如今你说言风起也是她救的?他们还救过什么人?”易寒非有些无语。
“哈哈哈,安落还救过楚桓风啊,她们结缘就是因为在北洲之乱时她救了楚桓风。”许岚笑了笑,“别不服,虞辛夷被我们截胡了,祝安阴差阳错也被你救下,言风起也有机会改变,现实和……”书里已经大有不同。
易寒非绕到她身前,“怎么样?还能缓过来吗?”
“没事。”许岚刚刚头晕了一阵,抬头看晴空万里,没打雷就好。
易寒非没有再提他心里的猜测,因为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宣之于口。
他既然同那些虚拟的人物一起被她喜欢,而她在他们的故事里就像个局外人,她既然不知结局,他们应该不是她历史里的人物,而是类似皮影戏里的人物。
她还没有看到结局,所以她不知道谁胜谁负,但是显然主角是安落和楚桓丰,而他与他们对立,不出所料结局应该是失败。
他原先敢这么猜,却也不敢这么信,可越想越觉得应该就是这样,天道阻拦就是怕他们难以接受自己的存在如此虚幻,每个人的一生已经被书写。
在许岚看来这宇宙虽假,但他在这宇宙真实存在,历历在目,而且一切并未完全照着原来的内容发展,那他是不是可以否认这种虚无,否认许岚的主观?她怎么能确定这个宇宙不是真的?
天地**,三千世界,无奇不有,直到现在,她应该明白他们这一生并不是既定,他们并非虚拟,这就是他们实实在在生活的世界。
“好郎君,看着我。”许岚看他神色沉重,想分散他注意力,故意伸手撒娇道。
易寒非一愣,对上她柔情脉脉的眼,上前把她抱起来,“我们回房。”
“不要,伤还没好呢。”
“别多想,只是想亲你,不干别的。”
“在这亲你怕人看到啊?”
“你这么容易害羞,难道你不怕?”
许岚凑上去啄了他嘴唇一下,“不怕。”
易寒非把她放下,四下张望,为什么有点刺激?他拉她走幽径,在假山掩护下捧着她的脑袋亲了上去,吮吸她的清甜。
“呜喵嗷儿!”
一声猫叫打断了他们,许岚低头一看,这不是二狗救治的那只三花吗?看来脚已经好了。
易寒非看她盯着钻进假山洞里的猫看,问她:“喜欢?”
“还行,我怕它抓我。能不能让府里的人别打它?它上次腿都被打瘸了。”
“你直接吩咐下去就是了。”
“我怕他们不听我的。”
“那你更要吩咐下去,抓到谁不听令就杀鸡儆猴。”
“有道理。”
这段时间易寒非遇刺的事传到了各地,由于他闭门不出,很久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居然还有人传他已经无了,养伤是淮南为了封锁消息,欲盖弥彰……
说来也巧,他们提过的这狗言风起就信了这个说法。
最近洛都有人想反他,他正是心力交瘁的时候,忽然听说淮南王遇刺身亡,更是雪上加霜,他跑到言彪的牌位前,自言自语:“老爹,小叔死了!”
“都怪我没听你的话,非要等他上门认错,我应该早早告诉他,你是念着他的,都怪我,西洲会盟时,他同我寒暄,我竟然没理他。”
“我真是错的离谱,三年前我也在置气,我故意不叫他来吊唁,想着他怎么着也会不请自来,我便顺势原谅他,可他没来,我就没把你的遗言告诉他,他到死都不知道了,都怪我啊,我都做了什么?”
于是后来就闹了一个乌龙,易寒非此次顺便派人去暗中探查洛都的消息,隔着淮水指挥着手下,偷偷拿到了洛都想要篡位勾结的人员名单,还暗中抓了其中一人的心腹,严刑拷打出了他们的计划,他们想宴请之际下毒害言风起,易寒非便让玄鸦的人偷偷给言风起递信。
结果这天刚刚把信送出去洛都,几个护卫就押着一个人来传报,说此人鬼鬼祟祟企图潜进王府。
易寒非看见被架着的面容憔悴的言风起,“你这是?”
“你没死?”言风起大呼,听得出惊喜。
易寒非示意护卫放开他,他急忙凑过来,“不是说你遇刺身亡了吗?各路消息都说再没见你出过王府。”
“在府里养伤罢了。”
“你是受了很重的伤吗?从前从没听说过你闭门养伤。”
易寒非心情不错,故意呛他:“你独自来梧城就是为了看我死了?”
“哎呀,没死就行,我爹还有话给你呢,你死了我找谁说去?”言风起理了理发型。
“若是骂我的话便不必说了。”
言风起咬牙切齿,真气人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小气?我爹是让我替他向你道歉,是他当初被文巽侯蛊惑,做着开国将军的梦,不知其中利害,这才不听你劝阻,逼得你用那种阴险的计策阻止他,为此得罪了整个西洲。”
易寒非闻言眼睛微微亮起,这是?
“而且你本就得罪了西洲,当时他本该庇护你,却冲动之下说了让你离开的话,你为了防西洲报复竟然投靠了骁武侯,他听说后就后悔了,他说骁武侯一家鼠辈荒淫无道,你这是入了龙潭虎穴。”言风起唏嘘。
“他后悔了?那为何不来接我?”易寒非还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他哪里拉得下脸?非要等回光返照时拉着我要我,要我替父道歉,我答应了他才跟我讲了许多藏在心里的话。”
“那怎么不见你来找我?”
“我…,你还不是没来找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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