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艮离开后,杭秋让仙儿先回姜家,仙儿表面应着却并没有照做。杭秋在回房的路上觉得仙儿刚才的反应不对劲,便折了回来。只见仙儿独自望着修葺过半的屋子良久,背影惆怅。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
仙儿转身看见杭秋并没有惊慌,将自己的困惑说了出来。
“我在想,人鱼族因为儒儿的母亲被鲛人族赶出来,从此不让鲛人族踏入,那她自己想见吗?儒儿成了鲛人,要怎么改变两族恩怨呢?”
“儒儿姑娘要改变的是鲛人族的观念,当她能够和阿艮姑娘并肩作战的时候,就已经诠释了人鱼族和鲛人族的关系。”
仙儿疑惑,又听瓈扶的声音由远及近。
“她母亲是人鱼族公主,就这么简单。”
“公主?”
瓈扶想了想,纠正道:“现在是女王了,人鱼族第一个女王。从两百年前与邪祟作战,保护人鱼族开始。她忙着族里的事都忙不赢,哪有空想别的物种?”
仙儿更加迷糊地看向杭秋,不自觉拉长了下巴。
“别听他瞎说。”
“我可没瞎说啊。”
“我说的是最后一句。”杭秋说罢,又看向仙儿,问,“仙儿,你是不明白为什么情爱在他们人鱼看来好像无足轻重是吗?”
仙儿轻微点头,说:“其实我也不明白情爱有多重要,我只是觉得,既然他们真心相爱,为什么可以终身不再相见呢?如果让我再也见不到先生,我会难受得枯萎的!”
“哎——”瓈扶刚想教育她一下,就被杭秋的话打断了。
“她们的母亲以从战神那学来的经验保护族人,是否她看见熟悉的招式时,便看见了熟悉的人呢?”
仙儿望向被月光眷顾的桂花树,思虑了许久,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她们要——”
“你该回姜家了,”杭秋打断她的话,“别让别人发现了。”
“哦。”
损坏的房屋已修葺好,仙儿这段时间也不曾来过这个宅子,阿艮将儒儿带走后并未传来任何消息,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等待瓈扶的日子,说起来瓈扶这段时间在扬州和杭州来回折腾,也不知道上边有没有发现他擅离职守,亦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爷,兰泽少爷来找小姐了。”
“他来干什么?”姜老爷自见过杭秋以来,整日想着杭秋与仙儿的匹配度,兰泽平日里也不与姜家往来,姜老爷早把兰泽忘得一干二净了,这回听见这么个与自己女儿有婚约的人出现,态度直接一个大转弯,完全没有从前那般热情。
“婚约,老爷。”管家提醒道,“小姐连嫁妆都置办好了。”
姜老爷一想,当初觉着兰家跟姜家商业联姻可赚不少钱,又见仙儿不反对兰泽的提亲,所以非常热情地与兰泽定了亲,这都已经置办好嫁妆了,想退婚怕是牵连甚广。
“去问问小姐吧。”
管家与仙儿说了兰泽拜访之后,和以前一样爽快应邀,姜老爷见仙儿对兰泽还是这么热情,不禁开始琢磨。
他看着仙儿的背影,对管家摆了摆手,问:“你说,是这个兰泽好,还是杭先生好?”
“生意厂上当然是兰泽少爷好,要说家底,杭先生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差不了,不过还得看小姐的心意不是?”
姜老爷摸着手上的扳指陷入了沉思。
“你今日打扮与平时大不相同。”仙儿刚见到兰泽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今日的穿着,平时穿着长袍马褂的他一看就是个生意人,今日却穿着蟹蓝色衬衫,外塔月灰色西装,衬衫与外套之间隔了件月灰色马甲,棕色皮鞋,看起来与那些留洋回来的少爷无二。
“这样可与留洋归来的姜小姐般配?”
说到般配,仙儿一直不知如何找他说清楚,现在看起来是个好机会。
“兰泽——”
“等会再说,看!”兰泽温柔的语气让仙儿不自觉被他将视线引到江边。正值浪潮来袭,一浪卷着一浪时而往岸边,时而往天边,最终还是卷向了天边,大浪奋力拍打着天空,最后的浪潮给天空留下了波浪印迹,那是浪潮般的白云,淡淡的,不一会就要被风吹散。
“我常年在宿阳江边行走,不知城里女子都喜欢些什么,想来珠玉已不能哄得小姐欢心,不知这般难得景象可否博美人一笑?”
“你是在讨好我?”
“让你开心就是我的兴趣。”
“我——”仙儿刚要开口又被兰泽打断了话语。
“婚期将近,想不想去码头让我的工人熟悉一下未来的夫人?”
仙儿看了看远处江岸码头上忙活的工人,欲言又止。下午仙儿来到杭秋的宅子里,趴坐在桂花树下的桌子上,像一摊正在消融的雪糕,化成了囧字型。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透明半圆鱼缸出现在了仙儿眼前,鱼缸里有一条自在的小胖金鱼,仙儿惊喜,直起身,双手放在鱼缸旁欣喜看着游来游去的金鱼,不自觉露出灿烂的笑容。
“谢谢先生!”
小金鱼感觉到了仙儿的气息,突然停住六亲不认的步伐,一个迅速转身精准冲着仙儿坐的方向游去,看见仙儿的模样,欢喜地在水里翻跟斗。
“它认出我了!”仙儿又惊又喜,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年池塘里的模样了,按理说这条未修炼成型的小金鱼是认不出来的,可是它竟然认出她来了!
“你离开之后,它修炼得很刻苦呢。”
小金鱼似是听懂了他们的话,一个劲点头,恨不得像他们描述自己修炼得有多勤奋,可惜现在的它还只会吐泡泡,并不会说话。
“退婚不顺利?”见仙儿舒展愁容,杭秋才进入正题。
“他带我去见他家的工人了,明里暗里把我焊死在‘夫人’的位置上,我找不到开口的机会。”仙儿说着,又有些丧气,“爹之前那么看好这门亲事,看来是退不成了。”
“退不成你不会找别人定亲吗?这不是你的强项?”不知何时靠在桂花树上的瓈扶轻描淡写地说道。
“说得对,”仙儿认真点头,拿出一张纸拍到杭秋面前,一本正经道,“这次只有先生能帮忙了!”
瓈扶瞄了一眼那张纸,仔细一看竟是张婚书!瓈扶立刻抽走婚书藏在身后,面不改色道:“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杭秋轻微侧过头偷笑了一下,仙儿一脸茫然看着瓈扶,瞪大眼睛等着他说出办法。
瓈扶陷入了沉思,手里的婚书越拽越紧,鱼缸里的小胖金鱼练起了仰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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