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程思嘉所说,他们是追查蛇妖掠夺女子清白一事而来,又听那些山匪之言,有人已经假借某种理由,骗取了女子的信任,助蛇妖干坏事。
但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那蛇妖要冒着风险引起镇妖司的注意外出“捕猎”,为什么要对那些女子做这种不堪、甚至恶毒的事。
“祁承晦,妖没了妖丹不是就死了吗?为什么蛇妖还活着去嚯嚯别人。”
虽然意识到问一个被挖了妖丹的人这个问题有点儿地狱,但时媱此时也只能问他。
祁晟嘴角平直,坐在椅子上。
他的神情有些凛冽,等了好一会儿,回答说:“不会死,不会立刻死。妖丹对妖来说很特殊,那是他们的命门所在,所有修炼的妖炁都从这里调取。”他指着自己的小腹,讲解着。
按照他的描述,妖丹就像是水池。
日常修炼就是在注水,而使用妖力则是在排水。失去了本体滋润的妖丹仿佛是正在晾晒的猪肉铺,每时每刻都在失去着水分。
妖物失去妖丹可以短暂存活,可一旦妖丹里的炁耗尽了,或是被捏碎,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所以如果失去妖丹,但还想长久的活下去,并时刻有妖炁可以调动保命,就只剩下一个方法。
——掠夺。
如果没猜错,采阴补阳就是这个蛇妖选择的解决之法。此法淫|邪,唯有处|女对它有作用。
真是畜生!
时媱明白了,面色十分糟糕,说不出话。
这时,门咚咚的响了起来,之前接待他们的小二在外面敲着门,语气颇为怯懦:“二位客官,水来了,方便进来吗?”
祁晟起身打开门,小二和两名身强力壮的伙计各提着两桶热气腾腾的水走了进来。
他这次非常有眼力见的没说话,目不斜视,干脆利落的将浴桶倾倒满。
白雾升腾而起,连带着整个房间温度都升上去了。
时媱张了张嘴,不想浪费这个机会,与其在他们的老本营斡旋,不如在这里先做打听。
她总觉得客栈里的人应该多少知道些什么,尤其是他们反复提及“孩子”这两个字。
故作迟疑的叫住走在最后,却等不及要走的小二。
“小哥,你之前说的灵照寺和孩子是什么意思?我们夫妻二人途经此地,马车坏了,这才不得不寻到这里歇脚。”
小二‘哦’了一声,非常理解的说:“怪不得,我以为你们那么狼狈也是因为着急赶路,去参加灵照寺每月十五的盛会求子,想着开解开解你们。”
时媱和祁晟对视一眼,问:“有什么说法吗?”
“因为去灵照寺的人太多了,今儿已经十四了,能留宿的都在那里留宿了,毕竟只有在那里留宿的檀越才有资格见到圣子,现在去可能来不及。”
“圣子?”时媱皱着眉问,“你见过吗?”
小二有些奇怪她这个问法:“嗨,咱是个粗人,哪能见圣子。再说了,只有那些有缘的、求子虔诚的妇人才能见到,我就算了。”
这么见不得人,那‘圣子’八成说的就是蛇妖。
“去的人这么多,都是为了求子?很灵吗?”时媱有些奇怪的问。
如果按照小二所说,见圣子的人都是为了求子,结合之前的线索推测,背后之人是想要妇人怀上妖的孩子,可图什么?
再者说,人与妖之间就没个生殖隔离?这么容易怀上岂不是这片地方以后全是蛇子蛇孙。
而且对方要怎么保证这个很灵的事情一直发生……
小二见她怀疑的模样,忙不迭的应声:“灵的,灵的,那杨婆子带着她儿媳去求了好几次,那娘子只见了那圣子一次,就怀上了,听说还有不到半年就要生了。”
“还有几个娘子去的次数多,虽最后没见到圣子,也怀了,都生了呢。”
说起他这一两年来听到的八卦,小二那是滔滔不绝。
突然,他眼睛一转,偷瞄了眼一直没说话显得有些不高兴的祁晟,再看看面前不住打听的小娘子,心中有了底。
说什么路过,都是谎言!
自觉发现了什么的小二咳嗽两声,贴心道:“那什么,明天就是十五了,您二位来都来了,可以去上个香拜一拜,沾染点儿福气。”
恩?
正在沉思的时媱抬起头,有些迷茫。去肯定要去,就是沾染什么福气,这不都是晦气吗。
小二还想再说什么,听见楼下掌柜寻他的怒吼声,吓得连忙告辞。
“若寻不到我,还有其他想知道的,可以问你们隔壁的那对夫妇,他们也是常客了,可以找他们打听。”
关上房门,小二走远,桌上的烛火都跟着震了三震。
吹进的凉风拉回了时媱不少思绪,突然又忆起之前在山洞里说的是带她下山就好,没想到竟然牵扯进了案子,还成了对假夫妻。
误打误撞又和男主绑在了一起,时媱松了口气之余还是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啊,把你拉进了麻烦里,明明说好你把我带下山就和你……分道扬镳的。”
祁晟抬眸,“无事。”接着说,“这是别人拜托你的,你也是被动参与。”
木讷的应了两声,房间里又陷入了安静。
两个人无话可说,气氛一下子又尬了起来。角落里的浴盆冒着袅袅热气,只剩下了轻浅的呼吸声,莫名开始变得有些黏着。
突然,祁晟站起身将桌上的包裹拆开:“我出去换衣服,你沐浴吧。”
“好。”时媱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确认他不会突然反回后,时媱这才解开了系带。衣物从腰间滑落,露出白皙的背。她光裸着身子跨进浴桶,然后将整个人浸在热水中,长长的呼了口气。
太舒服了!
两条手臂搭在边沿,时媱仰着头,视线没有聚焦,放空着自己。
突然,她猛拍了一下水面。
自己怎么能一脑热就应下了自己和男主是夫妻的这个设定,说好的兄妹呢?
多好的机会啊,利用这个身份,之后认男主做义兄,再之后的事情简直是顺水推舟,完成系统任务不是手到擒来。
可现在男主不会误会自己对他图谋不轨,处心积虑接近他另有目的吧。
简直小命不保……
时媱满脑子的吐槽,瑟瑟发抖。
水凉了,时媱从浴桶出来,用干布擦着身子,然后翻出程思嘉给她拿的衣服穿上。
衣物不算合身,有些偏大,黄袄白裙,看着十分亮眼。她坐在梳妆镜前,认真的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和前世的她一模一样,甚至连眼角的痣都丝毫不差,只是年纪很小。朱唇皓齿,双眸湿润顾盼生姿。因为沐浴,两颊粉嫩如春日桃花,娇艳动人。
这叫时媱松了口气,但随即立刻问:“系统,原身的这个姑娘去哪了?”
【死了,将你传送过来的时候灵魂已经消散了。】
“怎么会。”时媱惊呼,“她是被人害死的?可是没有外伤啊,中毒?”
系统回答:【无法读取,能获取的信息很少,如果宿主好奇可以查一下。】
点点头站起身,觉得自己有义务的时媱将这件事放在了心里。觉得祁晟快回来了,她推开窗子,叫冷风吹进,吹散这一室弥漫的水汽。
很快,门被不急不缓的敲响,祁晟彬彬有礼的声音响起:“饭菜已经叫店家备好,准备妥当就出来吧。”
“知道了,不过……”时媱拉开门,披头散发,“我不会束发。”
她说的理所当然,不禁叫人侧目。
不远处等人的妇人听到时媱这么说,捏着帕子捂嘴轻笑,不仅没走远,反而踮着脚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这般和自己夫君撒娇。
祁晟就那么站着,嘴角微微抽动。
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他推了下时媱,匀出空间侧过身子快步进屋,反手就关上了门,隔绝所有视线。
他站在时媱身后,僵硬的捏着梳子,诧异的说:“你不会梳发?”
时媱从镜子中无辜的看着他:“不会啊,我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
她最多会扎个马尾辫,可是这里只有钗子,没有皮筋。
“我去叫其他人来。”祁晟当即就要把梳子放在桌子上。
时媱摁住他的手,开口拒绝:“不太行吧,请人来梳太张扬了,可不能坏了程姐姐他们查案,先前那个店主说要报官的时候,我们已经被人注意到了。”
祁晟却皱眉,无心她的话:“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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