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带着露气与鸟鸣。

在粗壮的松树下，一个身形修长的男生目光在艺术楼附近徘徊，他单肩背着书，书包带子在下方摇摇晃晃，寻找的视线和那些好奇的、激动的、羞怯的目光相撞，便礼貌一笑率先移开目光。

以往这个点来的学生纳闷今天早到的同学格外多。

慢悠悠路过的时清妍望见树下秦初小跑过去：“早上好！你怎么来了？”

秦初满脸诚恳：“对不起，昨天是我说话过分了，你别生气，我请你吃小蛋糕行吗？”

“啊？哦。”时清妍不在意挥手，“我都忘记这事了。”

“你特意来和我道歉？这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秦初来还有一件事，他想结束所谓的协议：“时清妍我们……”

“妍妍。”一个男声打断秦初的话。

时清妍闭眼深呼吸，强硬和秦初十指相扣，依在秦初肩上：“宝宝，好喜欢你哦。”

时清妍五指紧成拶指，疼的秦初龇牙咧嘴，又在诡异的氛围里强行合嘴，面带微笑眼角抽搐望着对面男生。

高旭盯着秦初：“妍妍刚和我分手就和你在一起，你说，下一个和她在一起的人会是谁？她永远三心二意，水性杨花。”

时清妍双手一撒攥着拳头就要过去。

结果一阵风比她更快，迷眼的功夫高旭已经倒在地上。

“嘴巴放干净点！”

“哎哎哎，”时清妍拽住秦初还想在补一拳的胳膊，“算了算了。”

她拉着秦初往后退，扫描着觉得距离够了，撒开胳膊就往前冲。

刚站起来的高旭又飞了。

“滚你他爹的傻逼！”

“你以为我为什么跟你在一起，因为你张脸？”时清妍冷笑一声，“要不是你的骗局，你都没资格给我提鞋。”

“哈。”高旭笑着，撑着手臂摇摇晃晃站起来，他舔过嘴角的血痕，目光森冷：“祝你幸福妍妍。”

“滚！我没你这个孙子。”

直至高旭的高旭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秦初担忧道：“你没事吧？”

“我有事个屁，我取到了压倒性胜利。”时清妍对自己满意的不得了。

“我觉得他有点偏激。”秦初脑里闪过很多社会新闻。

“放心吧，”时清妍不在意道，“我跆拳道二带，他打不过我的。”

“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秦初忧心忡忡，“要不你和老师说一下吧，让老师注意些，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找我帮忙。”

“OKOK，你快去上课吧，要迟到了。”时清妍欢快挥手告别，她现在就要跟好朋友们吐槽刚刚的事。

秦初只能转身，叮嘱的话化成挖宝上疯狂点购。

防狼喷雾，防身报警器，防狼随身小刀，防狼随身电棍等等等等。

只要秦初觉得有用通通买买买！

一眨眼，已经二十个待发货了。

秦初看着划不到底的待发货沉默了。完蛋，这么多快递，他要拿到何年何日。

他愁眉苦脸抬头，一眼望见满脸黑气的牧野。

秦初喜笑颜开，步伐欢快跑过去：“嗨！”

牧野满脸委屈控诉，“我等你等了好久，你现在才来。”

“啊礼物！”秦初拿出奖励，书包空瘪瘪缩着嘴巴。

牧野望着桌上散成雪的试卷：“礼物？！”

“对啊。上次课堂测，我答应你的数学进步会有礼物。你初哥就是说话算数。”秦初想象一晚的场景，在如愿看见牧野崩溃神情后，笑得趴在桌上肩膀颤抖。抵桌的脑袋是惨白试卷上唯一黑色的花。

牧野双手举在胸前抗议：“这是试卷不是礼物！我要礼物！”

秦初收敛笑意：“哦好吧，那就全扔了吧。”

“不要不要。”牧野交错拢着试卷，“超好特别好，我很喜欢这个礼物！试卷就是知识，知识就是人类进步的阶梯，不能扔不能扔。”

秦初戳下牧野的手臂，“我能麻烦你帮我一件事吗？”

“能能能，当然行。”牧野将理好的试卷放在书本最上面。

“同意了就不能反悔啊。”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初微微抬头自下而上望着他;“帮我拿个快递。”

他的目光似火星滴在牧野身上，烧得他身子前倾嗓音微哑：“行啊，走读生就是给你拿快递的。”

“二十个。”秦初将整句话补充完整。

“多少？”牧野瞪圆眼睛，“你买什么了？”他倒没其他意思，只是感到疑惑，秦初并不是喜欢网购的性格。

“给时清妍买的。”

“哦，原来是给她买的呀。我说怎么这么多，也不多，才二十个而已，你还可以多买点，我都拿的下的，我无所谓的。我能搬能绑能抗，死之前一定给你拿回来。”牧野嘴里不带停的，嫉妒的面容扭曲，“真羡慕时清妍，有你这么好的男朋友。”

秦初无奈又好笑，手机购买界面抵在他眼前：“给你买粉色的？小公主。”

牧野闭着眼睛吼：“我要绿色的！”被秦初掐了一把才睁眼，看清界面满脸担忧，“她怎么了？”

秦初简扼明要说明始末。

“你问下店家能不能加急送，我看看同城有没有。”牧野边说边打字，屏幕上指尖飞快。

“嗯，你看看，越快越好。”

“呜呼！”路久如窜天猴似冲进教室：“喜报！本周放假！”点炸晕晕欲睡的课间。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

“千真万确！楼上跟校长亲戚的同学说的。”

“校长的话肯定是真，放假啦放假啦放假啦。”

“出狱了出狱了出狱了！”

憋不住的同学高呼自由。

“还是等梦姐来了再问一下吧，不要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保守派一定要听见官方的通告。

大家都焦急等待上课，乔梦一进班，全班齐刷刷盯着她。

乔梦也不设置悬念，笑道：“看样子你们消息比我流通多了，本周放假。”

“放假！”班上欢呼震耳欲聋。

乔梦手在空中虚按，止住学生要上天的雀跃：“好了好了，放假还有几天呢，现在还是要上课的。”

“来，翻开书本。”

爆炸般的兴奋无处释放，大家都憋着劲的使劲抢答问题。

就连路久也跟着举手。

乔梦立马点名，这可稀客，“好！路久你来回答。”

路久傻眼了，他不会啊，他就是凑个热闹，支支吾吾站起来：“老师我挠痒痒。”

像是助燃剂，强压的兴奋在这一刻直接引爆，班上笑成放礼的鞭炮。

“你挠空气呢，”乔梦又无奈又好笑，“行了坐下吧。”

下课路久一个箭头漂移到秦初旁跟他发癫：“放假啦放假啦，开不开心开不开心？”

“还行。”

“你怎么这么冷淡啊，这可是放假！”

秦初不解：“迟早都是要放假的啊。”这有什么好惊喜的。

“算了，”路久不想跟学霸聊这种话题，“周五放学有没有空？请你们吃饭。”

“好端端干嘛请客？”

“我表哥在校门口新开了一家烧烤店，我带点人给他充充场子，”对牧野道，“你也一起来啊，我们一起聚聚热闹热闹，我猜班上人名你都对不全。”

“我去。”秦初比个“OK”手势。

牧野：“好，我也去。”

“OK，周五晚上我喊你们。”

午休过后，牧野拿个报警器过来：“这是最快的，还有喷雾和防狼棍，同城也要明天才到。”

报警器是粉嫩嫩的少女色，手心就能包住，外观看着像是可爱点的挂饰。

秦初握在手心反复翻看，“这个可以吗？感觉没什么用。”

中间有个按钮，秦初顺手按下。

“滴滴滴滴滴滴滴！！！！”

急促又连串的鸣笛声在教室里炸开，瞬间淹没吵闹的课间。

“秦初，快关掉。”

“班长你干嘛？我耳朵要炸了。”同学捂耳抱怨。

“对不起！！！”秦初手忙脚乱一阵乱按，报警器几次差点摔在地上。

牧野夺过来连按两次关掉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啊？”同学好奇问道。

“别问，我脑子有病。”秦初横向手心朝上，挡住询问。

秦初长舒一口气：“我收回我的轻视，它非常厉害。”

“我办事你放心。”牧野抽张纸巾想为他擦拭鼻尖上汗珠。

秦初后仰躲开，抽过他的纸巾随便擦擦，“等会我们给时清妍送过去吧。”

“好。”牧野蜷缩收回手指，贴在身侧。

秦初打开手机想问问时清妍什么时候有时间，就看见时清妍新发的动态：

靠！新老师声音好好听好好听好好听！

配图是十分狂野二十分猥琐的表情包。

他默默私信打下：姐，你网恋注意安全。

真是老父亲操心。

—

日子飞快流逝，转眼就到周五。

几天里一直无事发生，秦初也降低了警惕心。

周五放学，路久带着十来人浩浩荡荡来到烧烤店，狐假虎威地吆喝，“吃的都端上来！”

表哥一巴掌招呼路久背上，脸上乐呵呵的：“都是小九子同学吧，快来快来，往里坐。”

老板引他们进去：“桌子上可以扫码点单，酒水自便，小九子你好好招待你同学，钱算我账上。”

路久捂着脑袋拒绝：“表哥你能不能别喊我小九子，听着真的很像太监。”

表哥微微一笑：“好的小九子。”

路久气的哐哐拿，专拿最贵的，亏死他！

“小九子，别拿太多了，吃不完浪费。”在路久又拿一打啤酒过来时秦初笑道。

路久哀怨的看着他：“秦初，你学坏学得很快。”

“没事小九子，我们可以举手挠痒痒。”体委刘博坏笑道。

瞬间笑成一片。

“笑吧笑吧，”，久摆烂了，“这份快乐是我给的。”几瓶果汁放在女同学面前。

刘博单手打开啤酒易拉罐，敬秦初一杯：“班长你是真牛啊，不声不响就很我女神在一起，学霸配校花，跟看小说似的。”

秦初本想解释，又想到还未和时清妍商量，便将嘴里的话咽下，笑笑跟他碰上：“哪有那么夸张，觉得可以就试试呗。”

牧野沉默地坐着，话像钝刀子割肉，恍惚他闻到血腥味。在每个人眼里，秦初和时清妍是情侣，而牧野和秦初连好朋友都算不上。

刘博笑得戏谑：“以后喝喜酒记得喊我啊。”

秦初拿起易拉罐抿一口尴尬笑笑，结束聚餐就立刻马上和时清妍商量结束协议。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牧野手上易拉罐微凹，声音清冷，隐含几分沙哑：“敬班长，感谢转校过来班长对我的帮助。”喉结上下滚动不断吞咽，液体从嘴角溢出，脖颈处湿漉漉的，沾湿的衬衫领子紧贴皮肤。

仰头杯空。

“我去，牧哥这么猛啊！”刘博惊呼。

牧野微笑，遥遥一敬：“三班新同学。”又是整杯见底。

刘博终于遇到他的知己了，连推好几瓶啤酒过去，屁股一扭强行挤开秦初插在他们中间，高兴地搂着牧野肩膀：“兄弟今晚咱俩喝，我们不醉不归！”

服务员端上烤好的部分食物。

秦初被刘博挤的往旁边移开些：“酒量这么好？不怕喝醉？”他还真不知道牧野这么能喝酒。

“我酒量特别好。”牧野语气生硬，望着越来越远的背影憋着气又仰头灌了一大口。

秦初拿个烤串递给他：“少喝一点，喝多对身体不好。”

“好。”牧野瞬间放下酒杯，抬脚一跨越过刘博坐在秦初旁边。

刘博茫然又震惊看着挤成一“束”的牧野：“那是班长还是你爸啊？”

牧野全神贯注吃着手上烤串。

秦初黄豆微笑脸看着刘博。

刘博尴尬笑笑伸手想吃个烤串缓解尴尬，盘子里却只剩下孜然粉。

刘博要闹了，酒友没了，等了这么久的烤串也没了：“你们真过分！背着我全吃完了。”

何纪咬着烤肉：“都是路久吃的我就吃了一串。”

路久咬着面筋：“都是季遥吃的我我就吃一口。”

季遥啃着烤玉米：“都是何圆圆吃的，我就闻个味道。”

几个人是全然不顾自己桌前的一把竹签。

何圆圆快速瞥眼牧野，对自己桌前的竹签脸红：“对不起是我吃太多了，我平时不吃这么多的，我从昨天晚上要现在才吃有点饿了。”

刘博蒲扇似的手直摆：“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吃就吃了等会还有呢。”

季遥咀嚼的动作听了，她三两下咽下嘴里食物，严肃又担心看着她：“你怎么不吃饭啊？”

何圆圆不自然一笑：“太忙了没时间。”

季遥皱着眉生气：“再忙也要吃饭！我表姐就是天天不吃早饭住院了。这样你跟我说你要吃什么，我在食堂给你打包带回来。”

何圆圆直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饿了我会自己去买的。”

“老师布置的作业真是太多了，何同学都没有时间去吃饭了。”路久炯炯有神盯着秦初，意有所指。

何圆圆立马下台阶：“对啊班长作业真是太多了。”

“好好好，我跟梦姐反应。”烤串端上来，秦初眼疾手快抢到牧野喜欢的烤茄子递给他，炫耀般含笑的眼神和牧野专注又迟钝的目光相撞。

桃花眼雾蒙蒙的，像含着一汪秋水，脖颈和脸颊处染上一层薄薄的胭脂红。

“牧野是不是醉了？”何圆圆小声道。

牧野愣着几秒接收信号缓慢又坚定摇头：“我没醉。”

“没醉”，刘博玩笑凑上去，“那我是谁？”

牧野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喜欢插坐的人。”

“插坐？什么意思？”刘博指着自己满脸困惑。

秦初清咳一声：“插队吧。”

“怎么可能！”刘博冤屈的要击鼓明冤，“我可是正经高中生，从来不插队！”

“我呢我呢？”路久也上前凑热闹。

“秦初的前前桌。”

“我是谁？”季遥排队凑上来。

“秦初的前前桌的同桌。”

何圆圆深吸一口气上前笑着问道，声音微颤：“牧野，你认识我吗？”

“女生。”

“哈哈哈”，何纪快要被牧野的冷酷笑死了，“那我呢我是谁？”

“男生。”

何纪笑得倒在椅子上：“以为牧野是表面高冷，结果是表面温柔。”

何圆圆垂下眼睑，在他们的喧闹声中，小声道：“牧野，我叫何圆圆。”

“那他呢？他是谁？”路久指着秦初问他。

“不喜欢我的人。”牧野眼里的似春天河面坚冰融化，满河忧伤潺潺流动。

放假就是要去聚餐~

晚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秦初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