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董樊通知期中考的同时,沈言立马看向贺苳,小声问,“贺苳,这次你参加吗?”
贺苳点头。沈言看他的眼睛亮亮的,笑着点头,“那,老规矩?”
一场比赛约了三次,两次打平一次没有结果,少年的心有些蠢蠢欲动,仿佛都能看到心里的小人在摩拳擦掌。
“嗯,”贺苳莞尔,点了点头。
从沈言的角度看去,眼前的少年眉眼舒展着,嘴角轻轻翘起,眉毛上的疤也淡了不少,刚转来时的阴郁和冰冷已经散去,绝对能称得上是个帅哥。
沈言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那你看晚会吗?”
贺苳问,“你呢?”
沈言想了想,决定说出自己的顾虑,“这种晚会都在音乐厅或者礼堂,里面是剧院那种椅子,还有台阶,我怕不太方便。”
“你想看吗?”贺苳问。
“嗯,”沈言犹豫了两秒,点点头,“想看,以往都没看过呢。”
“那就一起去,”贺苳轻轻地说。
赵凡经过了半天的物色,终于选定了他的搭档,同桌张韬。两人练了两天总觉得差点什么,嘀咕了半天,终于把罪恶的手伸向了无辜群众——姚小洋。
姚小洋一听就把头摇得比拨浪鼓还晃,整个人战战兢兢的,赵凡顺着他的毛,“我说小洋,没那么可怕,不就是上台说两句吗,几分钟就过去了。”
“不...不行,”姚小洋连当面拒绝赵凡都有点害怕,更别提上台对着整个年级的人了,“我不行。”
“是男人就别说自己不行,”赵凡拍拍他的后背,把姚小洋拍得咳嗽了两声,“来吧,是时候展现咱班的威力了,你看你哆嗦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
姚小洋努力逃脱赵凡的魔爪,刚跑开又被张韬伸手抓了回来,脸都红了,“真不行,太多人了,我说不出来话。”
“这样吧,”张韬想了个办法,决定先走迂回战术,“我们把段子写了,你就当陪我们练练,反正还有时间的,到时候不上台也没事,行吗?”
“那...行吧,”姚小洋看躲不过去,勉强答应了,“那先说好,不能报我的名字,我就是陪练,可以帮你们看看词。”
“行嘞,”赵凡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他和张韬练了半天,总觉得少点什么,两个人一合计,确定缺了的那玩意儿叫做反差,俩人决定不走寻常路,把姚小洋拉进来一块上台,节目嘛,得有反差才好看。
沈言看到他们的拉扯,笑道,“小洋也太老实了,这就答应了。”
贺苳正在做题,闻言抬头看了看赵凡他们,两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把瘦小的姚小洋围在中间,姚小洋还在拼命挣扎,那场面着实像...
“好像山贼在逼良为娼,”吴骏业也目睹了全程,总结道。
“噗——”周围几个同学听见了,全喷了出来,旁边一个男生嘎嘎坏笑着,“你俩抢的小媳妇可得藏好了,说不定哪天林主任就来检查。”
“我是男的,”姚小洋脸红红的,“我才不是小媳妇,再说我,我就不答应了。”
“好好好,”赵凡瞪了一眼这边,“一个个地别瞎说,我好不容易拐来小媳——”他收到了姚小洋“嗖”地一记眼刀,立马改口道,“小洋同学乐于助人,好不容易答应的,尔等不干活的快快闭嘴。”
“对了林淼,”沈言问,“咱们班这次晚会的位置在哪一排?我也想去。”
“嗯,贺苳跟我说了,”林淼转过头,对着沈言眨眨眼,“放心吧,到时候一块去就行了。”
“嗯?”沈言看看贺苳又看看林淼,见贺苳神态自若地做题,明白这事他俩应该商量过了,还是有点担心,“真的能去吗?会不会很麻烦?”
“能,”林淼肯定地点头,“咱们班这次排的位置不错。”
“好吧,”见林淼这么说了,沈言也点点头。一中的礼堂是一栋专门的建筑,在艺术楼的后面,他知道大概的位置,但从来没去过那边。像体育馆一样,他从这个学期开始,探索了南城一中校园里好多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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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榭这一次出差结束得很快,他回来的时候,从机场直接去接了个人,带着人一起开车回家。
沈言知道他哥今天回来,早早就在客厅里等着了。听见车的声音就转着轮椅来到门口,见他哥还带着一位女性,认出了来人是谁,打招呼道,“罗律师。”
罗律师名叫罗筱,多年来一直负责沈氏集团的法务,业务水平极其优秀,在进入沈氏之前就已经很出名了,这几年还当选过南城十佳律师。她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打扮干练,跟沈言打招呼道,“你好,沈言。”
“沈榭跟我说过了,”罗筱坐下就直奔主题。她和沈榭关系不错,两人朋友相称,“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这几天也跟贺常明那边的律师接触了一下。”
芳姨倒了杯热茶过来,罗筱道谢,打开手里的文件夹展示给沈榭和沈言,“出问题的是最后一版设计图,结构的确有很大问题,已经找第三方评估过了,如果按照这版图建,出事只是时间问题。”
“贺常明那边的律师我们也见面谈过了,他的辩护方向主要是两点,一是贺常明和这版设计图到底有多大的关系,二是这版图和桥梁坍塌有多大的关系。”
“我不明白,”沈言开口,同时看了眼沈榭,见沈榭点头才继续问,“如果出事只是时间问题,那设计不就...”
没有依据的事情罗筱不会说,既然评估已经认定图纸有问题,那不就确认设计存在缺陷吗?贺苳父亲的律师为什么要抓着这一点?
“不只是设计的问题,”罗筱说,“事故发生以后,省里,市里还有中央的调查组都来看过,得出的结论不完全相同,其中中央调查组里有部分意见是,设计图的缺陷主要是下部承载力的问题,就算出事也不应该是在桥还没有完工的时候,事故原因主要是施工的问题,焊接方式和技巧不对,防腐没有做好,加上连续下雨才导致的主结构承受不住压力断裂。北一大桥的问题有很多,导致出事的原因可能是复杂的,就看哪一个是致命的。”
沈言明白了,想起和贺苳说的话,“对了,贺苳说他爸爸在出事不久前,账户里多了一笔来路不明的钱,这个有多大影响?”
“打款人是宁溪下面一个县的工程承包商,也就是‘包工头’,”罗筱说,“这事矛盾的点就在于,贺常明说不认识他,可是这人却说他在三年前欠了贺常明的钱,现在连本带利还给他。这笔钱出现的时间和理由都很奇怪,如果贺常明说的是真的,那意图反而非常明显。”
沈言听明白了,这是明摆着栽赃嫁祸。
他继续下一个问题,“我还想问,如果真是贺苳爸爸画的设计图有问题,就没有审核的部门吗?这么大的一个工程,就他一个人负责吗?”
“当然不,”罗筱摇头,“监理,审图办,他们一建和承接部门已经抓了一大片了。这也是第二个问题,这版设计图和贺常明有多大的关系。”
“除了他还有几个设计师?”沈言问。
“好几个,都签过字。现在最麻烦的问题就是,审图办其实在三个月前已经审核过了,不过审图办手里的那一版和现在施工手里的有出入,而且还很大。”怕沈言没听懂,罗筱解释道,“主图如果审图办通过,施工的时候有一些小幅度改动其实是没有关系的,不需要每一次都要过一遍。但最后这一版设计图的改动幅度很大,却没有经过审图办。”
“那为什么没有?”沈言有点听不明白了。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的关键,”罗筱停了一下才继续道,“贺常明坚称,他没有见过最后这版发给施工的图,图不是他出的。”
这就是贺苳的爸爸坚持的原因,沈言明白了,事情的确比想象的复杂。
“有眉目了吗?”沈榭开始时就一直静静地听着,显然已经提前知道了事情的进展,听到这开口问道。
罗筱摇摇头,“目前没有证据,只有贺常明身边一个叫汪飞的助理在帮他作证,他们的团队一直在负责这个项目,这版图他也没见过。”
“那会不会是有人冒用他的名字?”沈言问。
“这条线贺常明那边的辩护律师正在查,但是宁溪一建的流程很规范,现在都是电子版发送,签名和密钥都是全的,”罗筱再次摇头,“而且按照当天的监控来看,虽然贺常明的办公室里没有监控,但他进出办公室的时间和邮件发送的时间都对得上,掌握他密钥的人当天也都没在设计院。”
沈言陷入沉思,他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实在想不出其他建议了。罗筱见沈言有些气馁,安慰道,“贺常明那边的律师已经在顺着这个思路查了,我们也加入了,现在也还没有宣判,只要贺常明不认罪,一切都还有希望。”
“嗯,”沈言点头,真诚道,“谢谢罗律师,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罗筱也笑了笑,笑容让她严谨专业的面孔有了丝温度,“工程方面的案子我本来就比较擅长。”
“对了,”沈言想起了什么,看了沈榭一眼,“没有让贺苳知道是我们...”
“放心,”沈榭安慰弟弟,“你交代的忘不了。”
“我找了以前合作过的一个律师,他的律所规模不大,目标比较小,由他主要和贺常明那边接触,我只是辅助,”罗筱道,“用的理由是和贺常明有过业务往来还没结束,担心贺常明的事情会影响工程进度,他们没有怀疑。”
“那就好,谢谢罗律师。”沈言再次道谢。
送走了罗筱,沈榭见弟弟坐在轮椅上发呆,走过来坐在他面前,“小言,”沈榭语气轻松,“别担心。”
“我没事,哥,谢谢你,”沈言看向沈榭,他也觉得不好意思,自己的身体已经让沈榭操了不少心,现在还要让他管自己同学爸爸的事情。他知道沈榭是真的上了心,不然不会出差一回来就把罗筱带过来。罗筱这次来主要是跟自己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咱俩之间不用说这么多,”沈榭揉揉弟弟的脑袋,“抬手的事,能帮就帮了。倒是你,快期中考了吧,有没有好好学习?说好了,这事哥哥来想办法,你不许多想,知道吗?”
“放心吧哥,我努力着呢,你就等着看吧。”沈言这方面还是很有信心的,想了想还补充了一句,“贺苳也很厉害的,我们还比赛呢,看谁考得高。”
“是吗?”沈榭笑了笑,又想起一件事,威胁地眯了眯眼,“对了,好久没跟你去复健了,等我换个衣服,我们出发。”
“好吧,”沈言一听这个就立马垂头丧气,复健真的好累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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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课间的时候,贺苳帮沈言打了杯水递过来。
“谢谢,”沈言接过,贺苳看见他胳膊上的印记,问,“这里怎么了?”
“啊?”沈言抬起胳膊看了看,南城的夏天占了一年中的大多数时间,短暂的春天一过,气温就越来越高,他有时候在教室里只穿着短袖,“这里啊,我昨天复健去了,可能是蹭的,没注意。”
贺苳看着他的动作,沈言的皮肤透着常年没有见到阳光的白皙,手肘上的印记在皮肤上特别显眼,“还有哪里受伤了吗?”贺苳问。
“嗯,应该没有了吧,”沈言想起昨天的复健,他对自己给沈榭造成了麻烦感到不好意思,复健的时候尤其认真,还自觉延长了时间,结束的时候累得脖子都直不起来了,昨天穿着长袖,没发现胳膊蹭破了皮。
“给,”贺苳在书包里翻了翻,拿出一片创口贴,“贴上吧,衣服摩擦伤口好的慢。”
“哦,好,”沈言接过来,在胳膊上比划了两下,贺苳看他的姿势不太方便,又把创口贴拿了回来,“我帮你贴。”
沈言乐得把胳膊伸向贺苳,看着贺苳凑近,修长的手指撕开包装,动作轻柔地帮他贴上。贴完还用手指轻轻摸了摸,让胶带黏得更紧一些。
感觉到沈言在看他,贺苳抬头看向沈言。沈言看着贺苳眼睛里的自己,正想说话,鼻子一痒,只来得及偏过头,“阿嚏——”
回过头来就看见贺苳带着笑意的眉眼,沈言揉揉鼻子,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一定很蠢。
“穿上吧,”贺苳指指沈言搭在轮椅靠背上的外套,“天还有点凉。”
“我,我只是鼻子痒,其实不冷,”沈言嘟囔,见贺苳没有说话,只是把衣服拿起来递给他,就接过来穿上。
贺苳看着他穿上衣服,就继续转回去做题了。沈言又偷偷看了看贺苳,少年穿着短袖校服,后背挺直,右手握着笔看着卷子,手里时不时写写画画。
希望贺苳爸爸的事情能快点解决,沈言想,好想看看以前的贺苳是什么样子的。
这章有一部分贺苳爸爸的情况,下面的情节中还会有。建筑方面的知识如果有错误还请各位包涵并不吝赐教,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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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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