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祸躲不过

乱葬岗阴气扑面,随处可见的引魂幡舞得人颤栗不已,冥纸伴沙尘缠于二人脚踝。

天际黑沉浮云低压紧悬,皎月猩红被遮掩得七七八八,夕凰意识到时间所剩无几,忍着疼为其松绑,连忙将血迹斑驳的珠簪塞于灵粟手中,找寻自刎的切入点。

“听着,我是夕凰,这里的一切皆为虚幻,假的!懂吗?”

她顶着灵犀面容说着令其匪夷所思的话,眼前之人并非愚笨,亦有所察觉,只是悲凉之所,骇人之地着实难以轻信,凌乱发丝敲打着血渍脸颊,眼眸无光,显得整个人凄惨破碎,单薄身影仿若如引魂幡飘扬。

“灵粟,你阿姐已然不在人世,清醒一点!”

于灵粟而言,夕凰的话如那利刃般割裂心扉,虽残忍却点醒着她。

恰如其时,熟悉的一幕莅现,数柄利刃齐发,夕凰即将面临功亏一篑,身后之人有所动荡,不再犹豫,伸出强而有力的小手将她拉过,火光未燃殆尽。

灵粟挡下致命利刃。

顷刻间,男人消失,时间静止,唯有夕凰接下坠落之人,事发突然带来的冲击感让人一时之间慌了神,怀中灵粟提手间,夕凰恢复真容,灵犀彻底不复存在。

“夕......夕凰。”

她知晓,幻境破灭,一道强光乍现,失去意识。

灵粟醒来,阿姐苦涩笑容挥之不去,冰凉指尖轻触未干泪痕,该是梦醒时分。

屠苏奉二一张大脸愕然闯入她的视线,恍如隔世,倏忽探寻夕凰身影,扫视一圈,除了寥寥无几的学子还未苏醒外,其余学子皆哀思如潮,无那人身姿。

与此同时,毒辣烈日当空,肤若凝脂的人被无情暴晒至红晕汗下,坛酒作伴外唯有细碎青瓦,鬓发浸湿贴脸,拂袖擦拭着茫然蹙眉,弥崖早已不知所踪。

可见狼狈程度,已然不止一日。

酸痛四肢,肌肤红肿,脖颈微动便频频作响,真是恶战一场,稍作调整暗自腹诽。

老师?当真没人性。

屋檐下是喃喃细语,各抒己见,噬魇幻形骆同弥崖般消失不见,不时,灵粟与奉二出现于她的视野,奉二手舞足蹈神情夸张演绎着他的幻境经历,听闻之人无动于衷。

院中绿意盎然中野花遍地,画面难能可贵引人舒畅。

她翻身跃下,平稳落于二人身后,兴致颇高地默默随他们四下张望,直到邪魅妖颜的阿在瞬移而来,万籁俱寂。

他的到来让夕凰明确了现下境况,只见他眼眸含笑于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过来到她的身边,如今夕凰靠自己通过考核,亦没什么好避讳的,况且魔族侵袭当晚,她那一声划破天际的“阿在”极难不被误会。

“怎地将自己搞成这般模样?”

无论是挑眉的样子,微扬的唇角,亦是脱口而出的风凉话,皆让人不想理会。

“师兄还是说正事吧!”

阿在笑意难掩,夕凰微眯凤眸,唇角僵硬弯起弧度附和着,偏头与灵粟眼神交汇。

灵粟似有千言化为无形,更待初见之时,眼神躲闪,低头于一侧默不作声,阿在慵懒打着哈欠,探身瞥向未见苏醒之人,点头之间尽在掌握。

“恭喜诸位通过考核。”

拂袖一挥,云鼎诃匣浮于空中,蓝光束成打于地面化为传送阵法,但凡距离不远皆可传送,顷刻,每人腰间倏然多出一块刻有圣光学院院徽的铜牌。

“携铜牌明日巳时于圣光学院,肆光殿恭候各位学子。”

阿在的话让众人顿悟考核已然结束,面对众人的疑云拂面,他睡眼惺忪甚至于敷衍了事,表达明日自会揭晓,给予一份满意的答复。

他不过听命行事工具人,催促众人有序入传送阵中,本着一副不好惹的样子,酷若冰块,自然无人站出来反驳当那个出头之鸟。

效果显著,没多大功夫,所剩之人亦寥寥无几,夕凰明确感受到身后炙热目光的稳定追随,故此回眸探去。

“我......那个......”

灵粟支支吾吾,半晌亦未说出个所以然来,怯声怯气蜷缩着身子,手指不停拧拽着衣角,布料皱烂。

“想道谢?”

她勉强揣度。

“不......不是,是......是谢谢你。”

是与不是?

夕凰瞧着眼前紧张的人,先是慌乱摆手称道不是,而后顺势而为也好,真心道谢也罢,顷刻明了为何所惧。

“放心,我入境便于乱葬岗中。”故作轻松活动着筋骨,继续道:“什么都不知晓。”

亦不看灵粟反应如何,蓦然往传送阵法而去,被阿在看似豪不经意地一把拉回,挥手示意包括灵粟在内的其余弟子先行传送,抠着她不让其乱动。

夕凰满目错愕不明所以,要等他一起?

待无人需传送阵法时,阿在偎慵堕懒收回云鼎诃匣,明确表明,此传送阵法于她这种灵根被封之人形同摆设,无法传送。

夕凰叹息,解除封印之事还应提提进度才是……只见阿在唤醒位于识海休憩的雪极鬼虎绿魅,伴随一声仰天长啸,它夸张登场,幽绿瞳孔还泛着困倦,显然未睡醒被强制唤醒,不满亦不敢表露。

目光所及客栈内,阿在拦腰抱起她于绿魅身上,一瞬间的逾矩让她心快频速,反观此人面不改色毫无波澜,蹙眉别头暗自较劲,堪似空气凝固。

绿魅展翅而行,阿在富有磁性的声音附于她的耳畔,温热的呼吸打在她洁白如玉的脖颈处,痒痒的,不知刻意还是无意,开始自顾自解释道:“届时,桑无疆会来客栈善后。”

夕凰无措,抚于绿魅鬓毛的手紧了紧,谁曾想竟生生薅掉一簇雪白鬓毛,疼得绿魅于空中闷哼着兽身一震,偏了方向,好在阿在反应迅速,连忙伸手揽腰夕凰,幸而稳住绿魅。

“手拿开!”

夕凰恰如其时的怒音让他一头雾水,大手疆于空中悄然向后移了移,小丫头脾气还不小。

而后又是沉默不语,伴随着他们的唯有飞行带来的风声淅淅。

冲破雾气缭绕,夕凰撇嘴,时不时向后偷瞄着,自我反省方才的卑劣语气,好歹多亏阿在她才顺利通过考核,倒显得小气,忘恩负义了些。

重新组织言语,雾气遮掩着她红晕的脸,小声呢喃:“多谢......”

风声颇大,亦不管他是否听清。

殊不知,身后之人笑而不语,微微勾起的唇角带着无奈,眼眸中的宠溺自己似乎亦未察觉。

......

圣光学院院舍,入夜青灯照眼花,桑无疆与弥崖共赴屋檐对月痛饮,相谈之间不离圣光,问出疑惑不解之事。

向来置若罔闻的闫阿在,此番非但与桑无疆同行客栈,还多事护送新弟子,而本应负责之人在学院睡至方才刚醒,好甚悠哉。

怎么?其中有他相识之人?

二人相视一笑,对饮。

“听闻,这次弟子中有个火系术师。”

桑无疆无意提了嘴,倒了倒手中的香落醉,已然见底,眼神看向弥崖身边的酒坛,目光鄙夷 ,喝得真慢。

“哦?厉院长定开心极了。”

弥崖不是不惜才,只是她更心仪有趣之人,而这人选……她早已选定。

翌日,肆光殿。

百丈远,沸反盈天,根据考核分了不同等级,而根据不同等级进行了分班,如影随形,飘忽不定的厉正桀副院长于大殿之上落座。

说来亦怪哉,圣光学院唯有副院长,却从未听闻院长大人所在何处,是否真实存在。

成圣光学院一大未解之谜。

副院长两侧分别坐着异态纷呈的四位老师,弥崖亦在其中,偌大的镂空青石椅衬得她更甚瘦小。

其中,玄袍裹身眼神如炬的“老师”尤为引人注目,他长相俊朗,却一直眉头紧锁,凶相毕露。

手臂之上红爪银翼的影犽九离雪鹰,双爪被铁链拴得紧紧的,喂它进食着细蠕的小蛇。

殿中嘈杂声不断,他显而暴戾无度,细蠕小蛇无一幸免全然震碎成沫,夹蛇的铁器猛然摔于白瓷地间,一道扭曲作直的裂痕直奔众人,吓得三两弟子冷汗层出倏然屏息,甚至于大气皆不敢喘出。

厉正桀花白的短发打理得当,相貌正直当年,面部轮廓线条分明,端正魁梧,手中胡桃木权杖转力点地,散发出明亮光圈层层划向众人腰身铜牌,术法行云流水。

夕凰不禁提起查看,本身唯有院徽的铜牌多了个墨绿乙字,不难猜出,此乃分班结果。

她级别不够被分至武学乙班,合理。

只是不过刹那,手中铜牌发出微频震动,墨绿乙字样渐而模糊起来,于甲乙间来回频换,她揉了揉眸,一度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眼花至此。

再度定睛查验,方才墨绿乙字已然不复,取而代之的是......梨褐甲字,眉头紧蹙开始四下张望,最终视线与弥崖相交,那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好似正对她说,确是我做的,你奈我何?

怎好顶着人畜无害的幼童脸,做出这般难人寻味的事情......

夕凰但望苟着的夙愿即将破灭,悄然晃动小手试图求助远在大殿另一侧的阿在,被庄严的声音打岔。

“各位弟子,依照铜牌所示站于指定位置。”

镂空青石椅上瞧着最年长的男人起身,绾着黑白相间的发,身强体壮足九尺,肤色似麦,便是久经沙场毋庸置疑,正气凛然颇有大将之风。

“武学甲班日后归我所管,违令者,后果自负——”

此人正是杀伐果断大将军姜达贵,亦是姜苏禾父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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