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北京的这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飞机在机场磨了两个小时才平安着陆。
“我靠,我要冻死了”,刚下飞机,杨文涛就裹紧了他的羽绒服,“两个多月没回,北京这么冷了么。”
杨文涛觉得现在说话都冻牙,他看了看身旁还在穿毛呢大衣的应枕,不禁冷颤打的更剧烈,啧啧啧的摇起了头,“师父,美丽是不冻人哈。”
应枕穿衣服有讲究,无论什么时候看见这个人,都是干净利索高级,说白了,他不像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理工生,更像是一个传统意义之外的文科生。
应枕没搭理杨文涛,径直往取行李的转盘走去。飞机落地当误了两个小时,导致现在转盘处旅客爆满。
“师父,咱啥时候能取上啊。”杨文涛一颗寒冷的心直接冻住了。
应枕也不禁皱了皱眉,他的羽绒服还在行李箱里,想着落地再穿上,现在可真不知道啥时候能穿上了。
此时机场广播想起,“尊敬的各位旅客,大家好。因本场区域持续降雪,导致周边道路临时封闭,为保障您的出行安全与顺畅,现温馨提示:请各位旅客统一通过机场地铁专线离场。过程中请您有序排队,避免拥挤,保管好个人行李物品。感谢您的理解与配合,祝您旅途顺利。”
杨文涛一脸愁苦的看向应枕,“可咋整啊师父,咱们那儿不通地铁啊。”
应枕看着屏幕还得一会儿才能转他们那架飞机的行李,索性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不能给你卖了。”
有师父在,杨文涛还是很放心的,就算回不去,他师父也会给安排好住处的,于是他又放心的回去等行李了。
应枕掏出手机,他本身就白,此时指尖已经冻红了,没什么未读消息。
认识应枕的人都知道,他休息的时候一般不回消息,渐渐的,也就没人在他休息的时候给他发消息了。
唯三的三个联系人,一个是他妈,一个是商隐时,还有一个是那个置顶微信。
应枕挑眉,这是这两天,周问野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
【Amireux:北京封路了】
【Amireux:你在机场附近找个酒店先住下吧】
【Y: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Amireux:你回来,我算半个撺掇者】
在机场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才转到他们那架飞机,机场空调开的足,应枕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冷了,但头晕晕的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已经很久没感冒了。
三十岁的男人,被冻感冒了,应枕都不好意思往外说,但他不好意思,有好意思的人。
“是啊,我师父为了美不穿羽绒服,刚下飞机就被冻感冒啦。”
应枕躺在酒店床上,胳膊抵着眼睛,如果不是因为浑身没力气,他想把坐在沙发上打电话那个人顺着窗户扔出去。
“不过商哥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师父的。”
应枕和商隐时关系铁,经常一起出去吃饭,杨文涛又是应枕的小跟班,所以和商隐时也就混熟了,出门在外,商隐时不喜欢听别人叫他商董,渐渐的,杨文涛遇见商隐时,习惯性的叫商哥。
“小杨,照顾好你师父,回来商哥给你涨工资。”
杨文涛笑呵呵的挂掉电话,嘴甜的不像这个房间的人,“谢谢商哥,我会照顾好我师父的,商哥工作顺利。”
“马屁精,”应枕不咸不淡的扔出一句话,“再打电话给我滚出去。”
不赖应枕这么说他,这已经是他们住进酒店,杨文涛打的第三个电话了,第一个是给应枕母亲打的,应枕没回他妈的消息,这孩子操心怕家里人担心,主动打去了电话。第二个是给应枕助理打的,跟他说安排好工作归期不定。第三个是给商隐时打的,说了一下情况。
“师父,你好点了么,不然你睡一觉吧。”杨文涛说。
“你不在这儿,我早睡着了。”应枕把身侧的抱枕扔到杨文涛身上,“滚回你房间。”
杨文涛走了没两分钟,可能是药劲儿上来了,应枕睡沉了,期间手机震了两个,他都没醒。
再次睁眼是凌晨两点,应枕是被难受醒的,身上的睡衣湿透了,看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烧了,又退了。
手机上的消息竟出奇的多,杨文涛这个大嘴巴真是没少和人说他生病的事情。最意外的是,竟然还有周问野的消息。
【Amireux:听说你感冒了?】
【Amireux:你那个小徒弟会照顾人么】
【Amireux:有事儿和我说】
挺神奇的,其实说到底,他和周问野不算熟,像现在这样的聊天已经超过了普通同事之间的关系。
应枕清楚自己心里边是什么想法,现在开始好奇,周问野的想法了。
【 Y :我没事了,谢谢野哥关心】
凌晨两天,应枕想是个人都不会回消息了,正打算去冲个澡,没想到手机竟意外的响了起来。
是周问野。
【Amireux:刚醒?】
【Y:野哥是没睡还是刚醒。】
【Amireux:我睡的晚,你怎么样,还不舒服就去医院吧】
【Y:我没事了,野哥你早点休息】
应枕还是头一次这么和人说话,左一口野哥,右一口野哥的,竟然叫的无比顺畅。
人,果然是个多变化动物。
急匆匆冲了个澡,应枕又给自己换了个床单被套,忙活一顿已经凌晨三点半了,这才又躺床上。
被窝很凉,脚也不舒服。应枕不知道其它男生是什么样的,他这个人就是四季手脚都是凉的,尤其是在冬天的夜晚,躺进被窝的时候,格外难受。
想就这么睡着是有点困难了,他又下床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两个足贴,有的时候,脚凉的实在难受,应枕就会用上,不过脚底贴了这么个东西,睡觉也还是不舒服。
冬天是个昼短夜长的季节,天刚蒙蒙亮,应枕的生物钟就已经开始工作了。酒店不能做饭,应枕洗漱完之后便带着自己的杯子去酒店食堂用餐。
他不是一个喜欢在外边吃饭的人,但毕竟一个人在外工作了这么多年,很多以前看起来很大的毛病,也都渐渐磨平了。
“师父,商哥问你还去公司么,还是直接回家过年。”
应枕刚刚吃完,杨文涛才打着哈欠过来。
应枕想了想,还是说“回公司。”
杨文涛也没再多问,他早就请了长假,家离得远,他打算回去收拾一下直接回家过年了。
下雪封路也封不了多长时间,第二天路就全通了,商隐时派了辆车来接他们,各自给送回了家里。
临走前,杨文涛还哭闹着说舍不得他师父,应枕压根没搭理他,头都没回就回家了。
离开了将近三个月,这个房子不收拾一下,应枕说什么都是住不了的。
应枕这栋房子不算小,是毕业之后家里边给买的,特意买在了离公司很近的地方。小区是一个比较有格调的老小区,这里边住了形形色色的人,有出入捂的很严实的明星,有很张扬的网红,有电话不离手的资本家,也有像他这样朝九晚五的工作狂。
小区很大,楼房很多,可应枕住在这里的这十年,连一栋楼的邻居都没认全。
也不怪应枕,十年实在太长了,人来人往,哪天看见个新鲜面孔,也不奇怪。
就比如回来这天,应枕收拾房子收拾到一般,手套在清理冰箱的时候划破了,连带着手背都划出了一条红褶子,血液顺着手背滴在了地板上。
家里没有消毒用品,也没有多余的手套,这卫生是搞不下去了,于是应枕去楼下超市采购了一番。
冰箱没收拾完,应枕不打算买食材,等一切收拾妥当,再下来一趟。
这次主要买的是生活用品,牙刷,牙膏,洗发水,沐浴乳,医用消毒用品以及手套,消毒液等等。
其实应枕没觉得自己买了多少东西,可真拿到手里的时候,竟然还有些费劲。
“搬家啊。”
等电梯的功夫,背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应枕拳头微微攥紧,手背的划痕好像更疼了。他扭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面孔,先是一愣,才慢慢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问野两步上前,见应枕划伤的手背,眉头不可察觉的皱了一下,帮他把放在地上的东西给拿了起来,“我住在这里啊。”
应枕脸上明显闪过的疑问,让他忘记了拿回周问野手中的东西。
“咱住一栋楼。”周问野笑着回应他。
应枕缓了缓,才想起要接周问野手里的东西,“我来吧。”
周问野没顺着他的话说,“感冒好了?”当然也没把东西还给他。
应枕也没非得拿回来不可,就顺着周问野去了,“没事儿了。”
电梯落到一楼,俩人进入电梯。同处于一个狭小的空间,应枕不知道对方是什么心情,总之,他的心很乱,乱到想抽烟。
“几楼?”应枕先是按了个22楼又转头问对方。
对方也回了个他,“22楼。”
应枕手一僵,收了回来,虽然一栋楼的人他没认全,到一梯两户的邻居,应枕还是见过的,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
他一直以为对方是独居,如今来看是同居了。
“野哥也不叫了。”
就在应枕脑子里浮想联翩的时候,周问野突然开口。
应枕思绪被拽回来,还是开喊了声“野哥”。
三十岁的成年人,很多情绪,没必要漏于表面,幼稚又矫情。
出了电梯,两个房子是位于电梯一边一侧的,他们走到这里就该拐向不同的方向了。
应枕刚要接过东西,周问野便朝他颔了颔首,“开门。”
垂眸的那一瞬间,应枕笑了。
枕:太好了,野哥没和别人同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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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被冻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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