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2

(盛昭二十一年,霜降后一日,卯正三刻·含章殿)

铜壶滴漏三声,丹墀下钟鼓齐鸣。

今日大朝会,四品以上俱着朱紫,鱼符碰撞声里夹着暗潮。

沈玦站在武班之首,铁甲未卸,披风边缘还沾着谢府庭前的碎梨瓣。

他对面,便是文班之首的谢珩。

两人隔着御道,目光一触即分——

像刀背擦过剑脊,溅出冷火。

“有事出班早奏——”内侍嗓音拖得长而尖。

谢珩抬袖,出班,玉笏叩地声音清越:

“臣,中书令谢珩,有本奏。”

“北境军按例十二月初入京校阅,然今岁雪旱俱早,边关粮草不继。臣请——提前一月,令武宁侯率三万骑驻营永定门外,就食京畿,以安军心。”

殿中静得能听见鎏金狻猊炉里火炭的“哔剥”。

皇帝没立刻开口,指骨在龙椅扶手轻敲,一声,两声。

沈玦出列,铁甲“咔”地撞响:“臣附议。”

殿内嗡然。

兵部尚书杜岘立即跳班:“臣有异议!”

“京畿仓廪定额仅支禁军八万,若突增三万边军,一旦粮道有阻,必生动荡!”

谢珩不疾不徐:“户部今夏新铸银三十万两,拟购江南漕米,臣已令漕船改道直抵通州,五日可到。”

杜岘冷声:“太傅好手段,五日便能让三十万石粮长脚飞奔?若不到,又当如何!”

谢珩微笑,忽地撩袍跪下,玉笏高举过顶——

“臣愿立军令:粮不到,先斩臣首;兵哗变,同罪连坐!”

殿中百僚齐抽冷气。

沈玦猛地抬眼,铁甲下指节瞬间攥得青白。

皇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压得炉炭都暗了三分。

“谢爱卿为国割肉,朕心甚慰。然——”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沈玦身上:

“武宁侯久镇北境,部众只知将令,不知皇命。若三万骑入阙,有人倚兵骄横,如之奈何?”

一句话,刀锋直指沈玦。

殿内空气瞬间绷紧。

沈玦单膝叩地,铁甲撞出冷火:“臣请缴兵符,由陛下另遣统帅!”

满殿哗然。

谢珩猛地侧首,眼底第一次裂出惊色——

这不是他们昨夜说好的剧本。

皇帝似也意外,指尖停了敲击,眯眼:“侯爷要交兵符?”

“是。”

沈玦抬首,声线冷而稳,“但臣有三请。”

“讲。”

“其一,北境兵只认虎符,陛下若易帅,请选熟知边事之人;其二,换防之前,臣愿自率亲卫三百,于宫城外宿卫,防宵小祸起;其三——”

他顿了顿,目光穿过御道,与谢珩短暂相接。

“其三,臣请与谢太傅共立‘双押’之契:若三万骑在京生乱,臣与太傅,同罪同斩!”

谢珩眼底那抹惊色缓缓化开,变成一点极亮的火。

他叩首,声音比沈玦更轻,却字字清晰:

“臣,附议。”

皇帝沉默。

炉炭“啪”地炸开,像某一枚棋子被捏碎。

半晌,皇帝笑了,温声:“朕怎舍得同时损朕肱骨?兵符且留武宁侯,粮亦照拨。三日后,北境军驻营永定门;若有一卒哗变,朕惟二人是问。”

一句话,定音。

百官山呼“万岁”,却没人敢抬头——

谁都嗅到,龙椅旁那口刀,已悄悄出鞘。

退朝鼓声里,谢珩与沈玦并肩下阶。

朱红长廊折角处,谢珩忽地伸手,借着披风遮掩,在将军腕侧一笔一划写了两个字——

【今晚】

沈玦没点头,只微不可察地曲指,在他掌心回写:

【户部】

两人一左一右,分道而行。

袍角擦过宫砖,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某条蛇信,正悄悄舔过火油。

御书房内,皇帝独自对镜,缓缓摘下九龙冠。

铜镜里,少年天子的脸苍白而平静。

他抬手,从案下暗格取出一张折子——

封面同样焦了一角,上面朱笔御批:

【欲断北境刀,先折武宁侯。】

皇帝以指尖蘸了朱砂,在“武宁侯”三字旁,又添一个名字。

【谢珩】

朱红洇开,像一滩未干的血。

第三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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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A. 夜入户部,发现漕船账册被换

B. 回府途中遭禁军“护送”式围杀

C. 妹妹密信:皇帝欲废后,立她为靶

C

(7到11都在讲剧情,其实可以写的更多的,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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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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