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奸佞横行忠将遭殃(一)

第一百八十七章奸佞横行忠将遭殃(一)

(蔻燎)

俞冠楚的话真挚动人,柳厢没道理揪着此事不放,抱着俞冠楚的细腰,缓缓点头,“小鱼,我明白,我明白,你所做的是为了我好,谢谢你。”

“同样,小鱼,我也不会让绿如蓝刺杀我这样的事情再上演一遍,你放心,这辈子我们还要白头偕老,永永远远相伴,我会顾好自己的性命,你也是。”

“嗯,阿厢。”

两人初次激了点口角,还是俞冠楚软下态度认错,把那差点爆发的争吵压了下去。

不只是避免娄忘忧长大了复仇,俞冠楚也是在为百里皓质处理本就该处理的娄氏余孽。百里皓质位居高位,无法干出斩杀幼子的行径,便退而求其次选择将年幼的娄氏后人流放蛮夷,没想到娄忘忧擅自逃跑,偶遇了娄清意等人。

那么,娄清意,娄冬赋死后,娄忘忧又何须强留呢?

谁也不愿有一个随时随地会冲出来刺杀自己的人存在。

柳厢拉开两人紧抱的距离,在弱水河畔待久了,冷得搓了搓手掌,她道,“走吧,小鱼,我们去熬野菜汤,喝点热乎乎的汤再睡觉,最好不过了。”

“好。”

俞冠楚答应着,动身与柳厢向柳宿山的小厨房走去,一进去,打发走火头军,扬言自己做点东西吃。

火头军见柳将军和俞尚书两人要独处,忙不迭放下手里东西,施了一礼退出门去,还贴心地掩上木门。

秋日逐渐过渡到冬季,深夜的温度比白天冷了十几度,不过小厨房里整天整日烧着柴火,颇感温暖。

柳厢打水洗了几捆火头军在山地挖来的可食用的野菜,像什么蒲公英,鱼腥草,马齿苋,荠菜,紫苏叶,一个个用菜刀切成小段,丢进烧得滚烫的热锅里。

她在这边切菜,忙得头也不抬,俞冠楚则在锅炉后面添柴火,分工明确,不乏默契。

柴火燃得正旺,噼里啪啦的细小爆裂声像极了踩在厚密的雪地上,雪泥发出的响动。

俞冠楚朝锅底架了一根木头,火光映照下,他的身影笼罩在一层金光似的暖色里,丰神俊朗,举世无双。

他看着柳厢切完紫苏叶,在水盆里净手,突然生出一种两人是山野里平常普通的农家夫妻的错觉,忍俊不禁,“阿厢,你做饭的可爱模样实在是吸引人。”

柳厢往菜汤里洒了几把粗盐,辣椒末,忙里忙慌地要加一点面粉勾芡,一听此话,乐不可支,明知故问道,“真的吗?吸引人,吸引什么人?”

“吸引你的夫君,俞冠楚。不然,阿厢还想吸引什么人?”

说话间,俞冠楚从烧火处走来,携着一股暖风,他自后环着柳厢的腰身,嘴唇在其耳畔舔了舔,笑道,“阿厢,这里很暖和,抱一抱吧。”

柳厢挑眉,故意逗弄,“不准抱。”

“就要抱。”

“不准。”

“就要。”

语气委屈巴巴,好像受了什么不公待遇。

柳厢执着勺子搅了搅锅里绿油油的菜汤,偏头觑一眼俞冠楚的俊颜,嫣然道,“小鱼,我们好幼稚啊,跟小孩儿似的。”

俞冠楚不答一词,淡笑,大抵默认了。

四目相撞,擦出激烈闪烁的火花,比锅底柴火的火焰还要耀眼。

沸腾滚烫的热浪,一层压过一层,一层高过一层。

水蒸气萦绕在铁锅上方,雾蒙蒙,湿漉漉,黏糊糊,空气里的香味扑人鼻腔,忘却不得。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锅里的野菜汤已经不是汤了,变成了干巴巴的几坨墨绿。

柳厢和俞冠楚没有浪费食物,舀起来吃了,味道差强人意,也算饱腹一顿。

洗好碗筷,将小厨房打扫干净,栓门离去。

征辕十六年腊月,萧疏冬景,碎银点缀,红梅临寒。

百里京的街道上人-流如织,络绎不绝。

鳞次栉比的商铺开满了左右两边,贩卖年货的老板扯破喉咙在叫卖,赶集的老少百姓们在乐此不疲地讨价还价,小孩子们穿了新衣跑来跑去,人满为患,壅塞挤堵,端的是一番繁华现象。

细雪飘飘,裹挟凛风,一声骏马的嘶鸣袭入耳膜,让人误以为是雪花在咆哮。

百姓们陆续回眸,护紧自己的孩子,向那橐橐乍响的马蹄声和马叫声瞅去,眼孔里是看热闹的喜悦。

两辆轩敞奢靡的精致马车一前一后地驰骋在川流不息的街上,速度飞快,马车的四角银檐上各系着一只拳头大小的银铃,跟随着马匹的跑动而惊起一串串清脆的撞击声。

“叮铃铃——”

声音空灵悦耳,使得许多成年人和稚童不约而同地听入迷了。

仔细观察,明眼人能分辨出,第一辆马车无论是外形构造还是豪华程度,都比第二辆胜了几筹。

马车庞大如山,在堵塞的街道上走得很麻烦,驱马的车夫挥着鞭子狂抽马屁股,含沙射影道,“死畜生,不长眼的死畜生!再不走一鞭子抽死你!”

说着,手里浸了盐水的牛皮鞭“唰唰”几下摔在马的臀部,疼得马儿呜咽一声,撒开蹄子跑得如风。

怎料前面不知情的几名百姓还高高兴兴提着买好的瓜子花生要横穿大路,突觉一道冷风刮面,两匹高大的黑马横冲直撞闯来。

“啊啊啊啊!”

三名百姓应声倒地,一男一女加上一位不及三岁的幼孩,全部被马匹和两辆马车碾压过去。

顷刻间,一家三口从活生生的状态变成了诡异的薄饼状。

血水,肉块,骨头渣子融在一起,一时看不出哪是哪,更认不出谁是父亲,谁是母亲,谁又是孩子。

“杀人了!杀人了!他们都死了!”

“啊!已经扁成这样了,呕……”

“救命,拦住那两辆马车——快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几位见义勇为的年轻男子赶忙追上去,费了好大劲用性命去拦截驾得火急火燎的马车。

车夫“吁”一声,曳停缰绳,朝那些年轻男子翻白眼,转头向马车里的主子小心翼翼道,“王爷,马车压死人了,该如何是好?”

“按老规矩办。”

锦绣帘子下响起一道冰冷无情的男音,含着高高在上的藐视,又道,“本王有急事,让这些蠢货滚开!”

分毫没有因为马车撞死三个活人而感到愧疚悲悯,更多的是不耐烦和愤懑。

车夫摆上狗腿子的笑,虽然车内的人看不见,但他依旧笑得很夸张,接过马车里的一只大手扔出来的白花花银票,劈头盖脸砸了过去,“这是王爷的赏赐,捡起来就滚!”

丢了银票,车夫一刻不耽搁,驾着马车风儿似的跑远。

那些百姓们捡起银票,回去看了看地上的惨状,毛骨悚然,“王爷?哪个王爷?是王爷就能随随便便杀人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把他们的尸体送到官府去,咱们告这个目无王法的王爷!”

“他都是王爷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告得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自保吧。”

一人道,“你们谁认识这三人,用银票将他们好好安葬吧,唉,接近年关,还没跨年呢,他们死得也太惨了……”

一群人唏嘘感叹,望着两辆马车消失的方向,欲言又止。

两辆豪华大马车平平稳稳在威王府邸歇了速度,第一辆内钻出了百里世模和朱紫贵,第二辆里钻出来工部尚书薛惜和剽拔校尉王弓。不对,应该是之前的剽拔校尉。

薛惜以往乃娄冬赋暗处勾连的朝廷重臣,后面娄冬赋倒台,娄氏一族大厦倾颓,他便扭头与百里世模搭上了联系。

而曾经戍守螺髻山地,弱水河畔的王弓自从边境回来后,就对柳厢,付庚重,俞冠楚怀恨在心。

恰巧他回到百里京,百里皓质就着被抢的七座螺髻山地一事削了他的兵力,摘了他的军衔,罚他一辈子不准再入军营,以赎前愆。

因而王弓现在等于是无官无职的戴罪之人。

其实百里皓质已经仁至义尽,没有斩掉他的首级都算好事了,可王弓不领情,越想越气,常常在自己家发火,怒摔东西。

百里世模知道后,便设计拉拢了王弓作为自己的人,只要是记恨柳厢的人,那就是一队人。

百里世模一入府邸,便有侍女上前接过他的貂皮大氅,轻轻拂去他肩头的残雪。

他却无怜香惜玉之心,一把推开妙龄侍女,手一伸,直言道,“李施的信在哪?沙戎楼遣人送回来的火药秘术在哪?快!拿给本王好好瞧一瞧!”

甫一落座在正殿,便有黑衣人自房顶跃下,跨步进来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块密盒,一封书信。

朱紫贵,薛惜,王弓面面相觑,屏息敛声,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百里世模夺过密盒和书信,打发黑衣人出去,激动无措,手指乱颤地启开密盒的一丝缝隙,心脏跳动若鼓,砰砰作响。

掀走密盒盖子,盒子里躺着一本稍显破旧的书,书下压着几张画工精细的图纸。

正是柳厢的《兵武战具鉴赏实造录》,还有炸弹,火铳,燧发枪内部构造的结构图,火-药药末的调配比例记录。

除了大火炮的结构图,可以说是一应俱全,完美呈现。

心跳得愈来愈快,百里世模脸上爬满了狰狞的兴奋之色,瞳孔骤缩,百般爱惜地取出《兵武战具鉴赏实造录》翻了几翻,又一张张凝睇结构图,好险要喜极而泣。

他腮面的肌肉一抖,眼白亢奋得猩红不已,张狂道,“哈哈哈哈!天助本王!柳厢那秘不示人的火药秘术终于落在了本王手里!沙戎楼,你真是帮了本王一个天大的忙,不枉本王煞费苦心将你送去螺髻山地。”

招了招手,示意薛惜靠近一点,百里世模把密盒里的东西一一翻给薛惜看,面目严厉,言简意赅道,“薛惜,你有把握将这些好东西造出来吗?”

╭(╯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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