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披着羊皮跳舞的狼

长安到东都,皆有传言,说国师是异界之人,有通天的本事,难道是先帝升天之后,告诉了他金矿宝藏的位置所在?

以前侯镇也不相信,觉得这个国师只是一个靠着炼丹卖药博取声名的无赖之辈,偶然间得到了先帝青眼,才一步登天。可现在看来,他不仅不是个不学无术的江湖术士,而且还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将军可要下去看看?那下面还有一座更为惊奇的石桥。”

“真的?快带路!”

激动得有些颤动,阿史那彼干甚至差点直接滚落下去。

“早知道,这里有如此隐蔽又神奇的所在,我早就来看看了,何需等到今日!”

侯镇跟在他身旁,一边提醒着他,一边搀扶着他,边退着往下走,边帮他蹚出一条路来。

到了潭水边,侯镇说的那个石桥,它果然出现了!

独独就是那么一条山脊,裸露在了水面上,形成了一道像是眼眸的石桥,直通那边的幽深之处。

“将军,金矿就在那下面,进去之后,一路往下,有通道。”

“走,我要过去看看!”

他颤抖着握着侯镇的手,一个劲地拽着他往前走,直到到了桥边,他试探着伸出了脚去,嘴角这才露出了笑颜来。

“你们知道,为什么陛下钦点我来黔州探查吗?”

“不知,还请将军言明。”

侯镇其实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不过看他如此投入的样子,也实在是不忍心打搅了他。

“陛下得到国师之言之后,大为惊喜,觉得···”他大喜过望的脸上,突然又冒出一丝隐藏的警惕来,不止看向了侯镇,也看向了那边的所有人,“觉得是天佑我大唐,当即就决定,命我前来,探查清楚。”

他顿那一下,其实侯镇就知道了,看来陛下是想借着新发现的金矿,在朝中收买人心,来架空长孙大人,或者是支持边疆战事,来为自己树立威信。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陛下对黔州新的金矿,都是极为看重的。

“是,天佑大唐!这地方离南诏实在是太近了,竟然没有被南诏人给发现,实在是我大唐之福啊!”

后边的安戟也跟着应和,不过这个时候阿史那彼干也没什么兴致听他拍马屁了,当即就要自己先行过去。

“将军!”

侯镇叫住他,将他一把拽了回来。

“前方危险,我先为您探路。”

“好,你就有劳侯公子了。”

侯镇想起上次,自己趴在水潭里面,像是被水里的怪物给活吞了一样的场景,现在都还觉得后怕得很呢。

一脚站在石桥之上,其实侯镇心里也怕得很,但即便是怕,他也得上,要是让人看出自己不行了,肯定就会立马被抛弃的。

他得过去,他也一定会过去的!

慢慢试探着,侯镇还是稳步走到了水潭中央,那一汪颜色分明的水,在这里汇融到了一起,颜色也显得更加黝黑了,看着就十分吓人。

上次他走前,这潭水慢慢是已经全部退走了的,现在再出现,没想到竟变成了这样一幅样子。

不知不觉间,光盯着水潭看了,侯镇竟然已经到了对面。直到洞穴里吹来阵阵凉气,他才回醒过来,叫了众人过桥。

“这里面还真的别有洞天呐,没想到这洞口竟然就如此之大!”

阿史那彼干看着眼前逐渐明亮起来的一切,看着这洞窟水亮亮的样子,顿时觉得惊奇不已。

“将军,这只是外面,越往里面走,洞就会越来越小的,直到往下走那一段,就只能容纳一人挤过去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看看呐!”

“是是是,我马上带路。”

见他如此着急的样子,侯镇立马接过火把,走到了前头去带路。

只不过这个阿史那彼干也是奇怪得很,来了黔州这么长时间了,他一点不着急,现在倒是慌得不行。

一行人进洞,火把的亮光还是头一次把这下头照得如此明晃晃的,侯镇他们也有幸,第一次看到了下面洞穴的全貌。

它就像一个倒放的葫芦口,在底部开口,往里走时,还能遇到山体收紧的样貌。直到洞穴小到只能容纳一人通行的时候,那就说明,他们可以下去寻宝了。

这次他带的人手足够,所以即便是一路沿途都留下人看守照明,他们也依旧能举着火把,到底洞底。

侯镇还是头一个下去,在下面接应着所有人,知道大家全部下来,走了一段,便看见了眼前不可多得的奇景!

暗河流过,甚至带着股子诡异的金色光芒,众人皆无言,只是仰着头,看着自己头顶上,还有眼前的一切!

“当年据传,梁武帝萧衍是做梦梦到的这个地方,所以才有了上头的寺庙。可他竟然不知道,在这寺庙的下头,竟然有如此宝藏!南梁终究是不敌我大唐气运上佳呀,这是天——佑我大唐啊!”

“天佑大唐!”

身后众人也跟着齐声呼喊道,整个洞穴下面,顿时就充满了巨大的回音。

在众人兴奋之余,侯镇却听出了些不对劲,那洞穴再往幽深处走,回音似乎有些不同了,像是——被收走了一样,难道是那边还有洞天?

侯镇没有张扬自己的发现,而且转脸看向了温括他们,没想到温括也露出了跟自己一样的表情来,还拉着赵回声在悄咪咪地指给他看呢。

不知道老赵还想不想得起来,上次他们被卷携着到了很深很长的一处洞穴里去,最后拍打之下,他们竟然又回到了这里。而起这下面本就有暗河相连,谁知道还会通向什么地方呢,说不定就是···

等等!侯镇回过头去,使劲看向了那边的幽暗之处,一个既惊奇又惊悚的想法,瞬间在他的脑中炸开,那边的黑暗处的尽头,会不会就是陀山那暗流?那天他们走了通向悬崖的那一条路,说不定另外一条向下走的路,正就是通向这里呢?

侯镇想找人诉说这个想法,但看了一圈,除了赵回声他们这种根本说不上话的人以外,他只能跟安戟说了。

要是真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那另一件事也就能说得通了,为什么班离或者是拨曲娅,愿意留在黔州,吃苦受罪,隐忍这么多年,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下头的好东西!

拨曲娅是一直被困在黔州的,这是毋庸置疑的,她在这这么多年,肯定是有些发现的,或许班离是后来的,从她来了之后,两人便开始一起探究黔州——陀山,甚至是到他们南诏的地下水路,究竟是如何相连。

一切本来风平浪静的,可就在拨曲娅死后,都变得不一样了。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拨曲娅死,不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是她的秘密被人发现了,有人杀了她灭口!

“侯镇!”

有人叫他了,侯镇这才从思绪中回醒过来。

“将军何事?”

“你会画图吧?”

“略懂一点,但是我···”

“哎,只要懂就行!回去之后,画张这洞窟的详情图出来,我连夜命人送回京师,呈于陛下面前!到时候啊,侯纪绅,你马上就能回去了。”

“多谢将军!”

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有如此好意,但只要一听到长安两个字,侯镇每次都能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至极!

“好了,我让人从蜀中各州再调些精兵来把守这里,安刺史——”

安戟也眼巴巴地靠拢了过来,应道:“是,下官明白,会让人护着这里的。”

“那就先劳烦你了,最近多辛苦,我也会向陛下呈明,这里头也有你的一份功劳的。”

“是,多谢小公爷抬举!”

出门时,侯镇甚至兴奋地都没看到温括在冲着自己挥手,直到赵回声一把将他生拽了过来,他才想起了这两位盟友来。

“哟哟哟,看你那要死不死的样儿,还没回去呢,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你懂什么,这叫希望!人没有了希望,还怎么活?”

“那你就慢慢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吧,反正人家神通广大的,能救你出这刀山火海呀!”

“少阴阳怪气的,我不就是没搭理你嘛,至不至于呀,回家说回家说,我还得赶紧去绘图呢。”

见着侯镇如此疯魔的样子,不只是赵回声,就连温括都觉得,他是让人骗了!那个阿史那彼干,刚刚在下面的时候说了那么多不着调的话,肯定就是为了引他上钩的!

“这个蠢货,还乐呢!”

“大为,咱们得帮帮他,不然他越陷越深,到时候一条小命可就全被握在那个阿史那彼干手里了。”

“我当然知道了,我又怎么会见死不救呢?可是···就凭咱俩,还敢跟他斗?连王爷都得叫他一声表···表叔吧?咱俩,一个仵作,一个下州司马,咱俩怎么跟人家斗啊?”

“你刚刚不是说了,王爷呀!”

温括似乎很胸有成竹的样子,赵回声虽然不知道他底气在哪里,但至少,他们有了一个可以努力的方向了,也不算坏事啊。

“可是···王爷对你我,应该没什么好脸吧?尤其是你,老侯他···王爷这个人,心眼最小了,你跟老侯这种关系,他肯定心里特别想弄死你呢。”

“不怕,只要他愿意见我一面,我能说服他的。”

“那好吧,咱们也赶紧出去了,不管是死是活,反正生路肯定不在这阴气森森的洞穴里的。”

凉风渐渐加重了,下面的水声也慢慢更响了,赵回声感觉自己又像是回到了那次被差点取走小命的时候,简直是胆战心惊,一刻也不敢再留。

侯镇倒是兴致勃勃,直接去了阿史那彼干他们的住处,帮着画画去了。温括则自己前往了成南王府,他要去找李侗,跟他说清楚,现在他的命,已经不在他自己手里了,而是那个突厥王子的手里。他得告诉他,他的命,和侯镇的命,是紧紧绑在一起的,他要是想脱身,必须跟侯镇合作。

李侗对他的到来,也感到甚是惊奇,甚至有些吃惊,以至于下人来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州府有什么事,命他来传话呢。

“温司马,你倒是有空来我这儿坐坐了?”

“下官温括,见过成南王。”

温括开口就是如此地客气,也让李侗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就坐直了身子,探着脑袋问起了他来的目的。

他的直接也让温括放心了不少,本以为自己还要跟他打一阵擂台,才能把想说的话给说出口呢,没想到他比自己还要更直接一些。

“王爷,我来,是为了侯镇,还有您的事来的。”

李侗以为他是来求自己,放过侯镇的,当即就笑容满面,转着圈地打量起了这个面容清秀的男人。

虽然自己不喜欢他这样的,不过要是···他俩能一起留在王府,也未尝不是一件极好的美事啊。一对苦命鸳鸯,都被自己收入囊中了,那这以后,苦情戏码肯定是少不了,以后的日子,岂不是会很有趣!

温括知道,他看着自己的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那种挑逗、轻蔑的神情,自己在长安时,也曾见过多次了。只是没想到,躲到了黔州来,竟然还能遇到,不免让人觉得心里膈应。

看着他迟迟不应,还围着自己转圈圈,温括干脆直接开口,挑明了来意。

“王爷,我来不是为了跟您争侯镇的,我来是为了你们俩的生路。”

他也知道自己说话僭越了,说完之后便自行叩拜了下去,向他请罪。

“生路?你的意思是,本王已经走到了一条死路上去了?”

温括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就说起了早些时候,阿史那彼干借着给南诏王送行祈福的机会,去过古罗寺下面的那个深潭了。还把他让侯镇画图的事,也一五一十地说了出去。

“侯镇答应了?”

“他一听到回长安几个字,就跟着了魔似的,我和赵回声劝过他谨慎的,可···您也知道,他心里对这件事的渴望。”

“画就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跟本王生不生死不死的,又有何关系?”

“这明显就是朝廷派来的人,对您的不信任呐王爷!要是真的长安要另派人来接手金矿,那您在这里,不就···不就多余了嘛。”

尽管最后温括说得很小声,但李侗也还是听到了。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叫温括先起来再说。

“之前侯镇来找过我,他说,怀璧其罪者,不管做什么,都回惹人怀疑的。我知道,温司马想救我,更不愿意看到我死之后,连累侯镇,对吧?”

“下官不敢,下官都是肺腑之言。”

“我是我爹的长子,先皇的长孙,陛下的亲侄子,我应该···或者说,我本应该衣食无忧,不必顾虑这些事的,可一场风波,既改变了我,也改变了他。这么多年在黔州,我一直在躲着他,我不想跟他,跟之前长安的种种,有任何的瓜葛!我以为我隐藏得够好了,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离开过我九叔的视线,他在长安,依旧盯着我呢。”

“王爷身份尊贵,自然是万众瞩目的,陛下仁厚,但也架不住有些挑拨离间的小人,从中作梗,破坏着您和陛下的关系。陛下登基虽然已经四年,但朝政大权被握在谁手里,我想王爷应该也清楚。要是您不自救,就算是陛下想救您,也是无计可施啊。”

“好啊,我想听听,你有何办法,能在他手底下保得住我。”

“下官不敢海口夸大,只能将自己的一些浅薄见闻,告知于王爷。黔州之地,邻近南诏,有人正是想借着南诏来污蔑您的名声,说您是与南诏勾结,意欲谋反!再加上新发现的金矿,人、财、兵,您几乎占尽了起兵举事的诸多要素,估计是这也正是朝野上下进来多您更加不放心的缘由之一了。”

“那又如何,哼!我的命就在这儿,他们尽管来取就是了!长孙无忌借着收拾我姑姑的手,清除了不少他的政敌了,难道还少了我一个了吗?”

“可要是您做得相当不错,还顺带着帮陛下解决了眼前的困境的话,即便是他位高权重,他也动不得您了。”

温括这句话才终于算是真的引起了李侗的注意了,刚刚废话一连篇,他等的就是这句!

“说!”

温括也不跟他多废话了,直接就出谋划策起来。

“您知道南诏那个阿托公主吗?”

“知道啊,好像叫···叫什么离来着吧,她又怎么了?侯镇也跟你一样,每次都说什么南诏南诏的,弄得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她!”

“她还有另外几个身份,您应该就不知道了吧?”

“什么意思?她不会也在我家待着呢吧?”

李侗明显有些被吓怕了,草木皆兵。

“哦,那到没有,这个您可以放心。”

“她一个失了势的别国公主,能在黔州翻起什么风浪来啊?”

“她或许还是小醉花楼的掌柜——古二娘,而且——”

他说完上半句李侗就已经很震惊了,没想到接下来他竟然还有话说。

“接着说!”

“而且,我还怀疑,她用了易容术,将别的人伪装成了她自己,而她现在,就还留在黔州呢,没跟着南诏王去长安。”

“易容?她易容成了古二娘还不够,还让别人装成她自己,继续留了下来?为何?那个代替她出发长安的,是什么人?还有,她为什么要留下来,又留在了何处?”

李侗一连串的问题之后,温括只看着他,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古罗寺!

“什么?古罗寺里可都是和尚啊,她一个女子,如何在那里留得下来?”

“她便装了,王爷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遣人去寺里看看,必定能找到一个,珠圆玉润,身材娇小,而且大着肚子的小和尚的。”

“还大着肚子了?难道她留下来是为了···”

李侗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侯镇在外头干了什么坏事,这个温括,是在帮他料理干净身后之事了。

“哦,是我没说好,让王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那是她的伪装,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她是个女子。”

“这件事是你刚刚发现的?还是侯镇···”

“我没跟他说,直接就来见了王爷了。您要是早些下手,在南诏王入京之前就揭穿班离的把戏,到时候陛下以及朝中诸位大臣,便都会明白地看见,您,的确是大唐忠臣!”

“哈哈哈哈哈哈!我李侗,还有如此受人摆布的一天呐?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呢。”

温括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觉得自己也是做局想要害他的之人,当即就站了起来,想要为自己辩解。

“不必多言,”李侗知道他要说什么,“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的诚心,毕竟你——是不会害侯镇的,对吧?”

“下官的确是有意于侯公子,也想跟他一起回去,望王爷能够成全!”

李侗走下来,饶有趣味地看着眼前这个清秀却眼含坚毅的男人,还真是有几分像自己的对手呢。

“侯镇他——不错,我也喜欢,我要是回去了长安,我一定将他纳入我府中。要是这样的话,你还愿意帮他回去吗?不怕失去他呀?”

“能失去,那就说明他原本就不属于我,但长安对他来说不一样,那是他努力活下去的动力。黔州是个好地方,可好的却跟他没关系,但那些坏的,总是时常找上他。我想帮帮他,我不在他身边的这些年,他很难受,我不想他留在这儿,继续难受了。您要是看得上他的话,那也是他的福气,跟着您,总比跟着我这个落魄之人要好。”

“真心话?”

“真心话,不敢有半句欺瞒王爷的。只求王爷不要随便将他抛弃就好,他没什么底气敢跟您争的。”

李侗倒是满意极了,看着温括委屈齐全的样子,嘴角都咧得放不下来了。

“放心,我不介意把你也——一起收了,这样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俩还能做个伴儿,是吧?”

“下官不敢,请王爷···收回成命。”

“怕什么,怕我以后吃了你?我还不知道有没有以后呢,别担心,该来的总会来的,不管以后的日子也多差,至少我现在的日子很好啊,不是吗?”

“王爷真是——豁达,又乐观,下官拜服。”

他倒是没什么在意的,不过看温括这着急忙慌跑来,又一顿劝说的样子,李侗就知道,温括是真上心了。

不过自己最喜欢玩弄的,不就是真心吗?

想着想着他就憋不住地笑了出来,要是自己明天就死,今天还能看这个热闹,这辈子也算是值了呀!

“来人,去把侯镇给我叫来!”

“王爷,您···您这是找他?”

“没什么,想玩玩了,万一我要是死了,还见不到如此有趣的奇景,这辈子岂不是可惜?”

温括惊呆了,愣在当场,他也不知道这个王爷的脑子,竟然真的如此跳脱!自己刚刚跟他说的那些,他全都当狗屁给放了吗?

什么叫——玩玩?侯镇是什么物件吗,他想玩儿就玩儿的!

可他也制止不了,在长安时,他便听说过这个成男王的名头,极其纨绔,极其执拗,心情不好就喜欢——喜欢些拿不上台面的东西。

侯镇这段时间被他缠上了,果然是辛苦了,肯定也是受了不少罪的。定是自己说话不妥帖,所以他才兴起,想要找侯镇来的,要是侯镇自己当面跟他说的话,他也不至于如此···

温括现在就是想后悔都来不及了,派出去的人估计都已经快马加鞭到了半路了,那自己这···这不成了帮倒忙了嘛!

“你呢?想留下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没见过他脱光了站在你面前的样子啊?”

温括不敢抬头,只能垂着脑袋,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祈祷着这个李侗不会再想接着玩什么新花样。

“看来是没见过了,我倒是觉得——他挺好看的,啧!身量嘛,匀称,该有的地方,都有!”

李侗凑到他面前来,看着温括一动不动,甚至连句哼唧的没有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唬住他了。

伸出手去,李侗突然一把捏住了温括的下巴,甚至还用上了劲儿,死死地抓着他。

“温元回,我记得你叔父,是长孙无忌的人吧?还有你爹,当年,就是他抓的纥干承基吧?啊?你的祖父,更是当年力保戾太子的人呐!你现在来告诉我,你是想为我好,为我争得一线生机?你觉得我会信吗?你一个礼部官员,平白来了黔州,难道就只是为了会故人?我难道看不出来,你来,就是为我来的呀!”

“王···王爷!”温括竟然不知道,他的手劲儿如此之大,以至于捏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了,“我没有!我真的是为了侯镇,还有您!我才···”

温括的声音已经很低很低了,整个人眼珠子也快要被捏出来了,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但手上却不敢拍打挣扎,他只能祈求,祈求着李侗能发发善心,放过自己。

“好吧,看在侯镇那小子走投无路的份儿上,我信你一回。”

李侗那手上的功夫,还真不是光靠气愤,就能爆发出来的,他肯定在背地里偷偷练武了,不然也不太可能直接把温括甩出去那么老远了。

“温元回,你小子命大呀,朝堂上几次风云变化,你们温家都躲过去了,还能安然无恙至今,你该庆幸啊!要是当年来到黔州的人是你,恐怕你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听着他的话,本就被掐得极其难受的温括就更加惶恐起来,自己原先的一厢情愿,觉得自己能重振温家,看来还真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妄念罢了。

叔父委曲求全,尚且只能保全一家人安然无恙而已,自己竟然还不知道天高地厚,有此妄想,难怪李侗会如此怀疑自己了。平白无故,谁会去做无利之事呢,他的话倒也是不无道理的。

“温元回,长安来的贵公子,我也见过不少了,你别以为你有什么不一样的,论家世论能力,你都不算是能排的上号的,好好想想吧,当初同意让你来黔州的那个人,到底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他的话倒是点醒了温括,自己确实是很轻松就离开了长安,或许,正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结果。

“刚来黔州的时候,是不是让人追杀来着?”

温括有些惊恐,看向李侗的眼神里,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别紧张,我没派人跟踪你,我只是猜测而已,那些人不仅追杀你了,而且还是真的想杀你,对吧?”

“是···是!”

“他们是长安来的,欲取你性命,来嫁祸于我,要是没有侯镇出城去接你,你早就没命了!至于为什么这件事没了下文,我想要是你还能活着回到长安的话,你自己一定能找到答案的。”

李侗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和挑衅,要不是看最近他跟侯镇走得实在是太近了,自己玩着都没什么意思了,他也不至于跟他多费这么些口舌,来帮他看清自己的现状了。

人人都想给我谋出路,给我想办法,可他们就从来没有想过一件事,那就是身为当事人,我经历的苦,心里的怕,可比你们想象中的,多的多了!我不说,只是我不想说而已,还真以为谁都能给我来点震撼的消息,借机就想唬住我吗?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我可是见证过世间最大的失败,经历过最大的羞辱的,我什么不懂!

李侗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刚刚对温括做完那些事之后,像是突然找到了爆发点一样,猛地一下就从心底里钻了出来。

“不走吗?待会侯镇要是来了见到你,恐怕以后都不敢出去见人了。”

“王爷想对他做什么?”

“哈哈!这跟你——有关系吗?怕他脏了,不想要了?早说啊,我早就把这事给办了!”

温括压着心里的憋屈,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能先退了出去,免得再被他一通羞辱。

不过侯镇倒是来得快,温括都还没有退出去呢,他就急匆匆地赶过来了。两人都觉得诧异,没想到会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见到对方。

“你···你怎么在这儿?”

侯镇不只是看出了他的局促,还是一向温和,时不时流露出点骄傲的温括,今天竟然如此丧气,甚至连看自己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我先回去了。”

“你等等!”

他不回答,还想着逃跑,这就更看着不对劲了呀。

“是不是我刚刚太激动,你说的话我没听进去,你生气了?”

“没,我···我···”

温括还没表示什么呢,那边屋内便传来了李侗看好戏的声音:“阿镇呐,快进来,我可是要等急了!”

“你相信我,我···他就是觉得好玩才叫我来的,我回家···算了,你先去找老赵吧,我应付一下就来。”

就在院子里多站了一会儿,那个李侗就又开始叫唤了,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妖娆!

温括本来也想去找赵回声,他想问问,侯镇,到底应该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自己对他,到底是青梅竹马的依恋,还是只是他习惯了的念想而已,只是不希望日子太没有盼头,而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

连温括自己都没有真的意识到过,他好像从未走进过侯镇在黔州的生活里。

进了屋,果然,李侗又是那副死德行,侯镇也只能好好哄着,不敢真的得罪了他。

“见过王爷,不知王爷急匆匆地找我来,所谓何事?”

“腻了,想找你来,玩玩,不行吗?”

“王爷,我又不是···我来了,您有什么吩咐吗?”

本来想犟两句嘴的,但又想到刚刚温括出去时的那副样子,可是不太好看呐,自己还是忍着些吧 ,口舌之快这种东西,也就是逞一时的威风罢了。

“过来,给我捏捏肩,刚刚温括顶撞了我,站得久了些,背上难受。”

侯镇瘪了瘪嘴,有些不太情愿地靠拢了过去,就你那溜光水滑的背,连件衣裳也不穿,你还真当我是汤泉浴里的踩脚石啊!

“王爷,是捏肩吗?我这个人手重的很,怕给您捏疼了。”

“不怕,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刺激的!不然日子多无聊啊,幸好,还有你。”

虽然这个李侗也不是很难看吧,但私下里见他这种光着身子的时候多了,侯镇心里也难免有些厌恶起了他来。好好的正事他是一件都不干,什么恶心他就挑什么来做!

“手法不错嘛,在谁身上练过啊?”

“没有,就是常年使棍,手劲儿自然就上来了,王爷可是觉得疼了?”

“疼——倒是不太疼,主要是也没疼到正地方,对吧?”

他一个翻身,侯镇差点没反应过来,伸出去的手,已经就快要够到他了!

“王爷这是···”

“前面也捏捏。”

李侗忍着笑,看着他,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敢不敢下手。

“王爷,我···我不会这种,我···我还是给您捏肩吧。”

“刚刚温括来的时候,他说他连你光着身子的时候都没见过的,不过我猜今晚回去,他倒在你怀里一哭,你肯定就从了他了。所以我想啊,我一定要赶在他前头,把他还没来得及享受过的东西,全都来上一遍!”

李侗那个老色鬼,竟然还迫不及待地自己抓起了侯镇的手,就想往上头搭。

“不可!”

侯镇猛地一下弹开,跪倒在一旁的地上,嘴里也不停地哆嗦,谁知道李侗的胆子到底有多大呀,谁知道他还敢干些什么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呢,自己还是先认怂吧。

“不愿意啊?想留着自己,回去伺候他?”

“王爷,我一介贱民,不敢这样伺候您,我也···我也没这样伺候过别人,要是王爷觉得我手重了,我轻点就是。”

“没伺候过?那就是想伺候,人家没答应咯?侯镇呐,本王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哦,毕竟本王还在黔州这快地盘上,我要是想让他一个司马悄无声息地消失,应该也不算是一件难事的。”

侯镇知道,他的威胁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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