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以前差别大吧?我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一直都是你,在我看来,你一直都是天上的谪仙人,只是暂时跌落凡间而已。要是你愿意信我的话,请让我——陪你一起回去,可好?”
温括还真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肉麻的话,也没见过如此婆婆妈妈的侯镇,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的那些甜言蜜语给骗住了一样,怎么都没法从他身上挪开眼睛。
“阿镇,你不会不要我吧?”
温括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还有如此患得患失的时候,更没有如此不顾脸面去哀求一个人的时候。
“是我配不上你,只要你要,我一直都在。”
“那我现在就要!”
刚刚还朦胧暧昧的氛围,瞬间消失不见,温括看他的眼神,也不再掖着藏着,愣是直勾勾地把侯镇给看毛了。
夜色浓重,黔州的雾气裹挟着水汽,蒸腾到了天上,逐渐掩映住了月色,也盖住了天上唯一的光亮。
不过好在风大,没一会儿,月亮就又显映了出来,将自己的光,映照在地上,房顶上,还有——窗台上。
月色之下的人影,也多出了几分朦胧之色,更显俏皮可爱了。
侯镇很是守约,说是不多要,那就是不多要,不过光这一次,也就足够温括记住很久很久了。
天还没亮透,侯镇就自己先去了灶房生火,这一夜,对他来说,也注定不太一样。
此次之后,温括就真的是自己的了!
生火烧水,他都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儿,总感觉——日子好像比原来更有盼头了!以前就是自己胡思乱想,期待着有朝一日,幸运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就是最幸运的那一个了!
“你怎么还在笑啊?”
温括跟着他一起来了灶房,还给侯镇吓了一跳呢。
“你怎么出来了?小心着凉!”
“我都没出汗,怎么可能着凉呢?”
他的话让侯镇垂下了头去,有些羞愧,更有些心虚起来。
温括也立马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谢谢你刚刚已经帮我——”
“没事的!,你实话实说,我能接受。”
“你准备接受什么啊?”
温括看出了他的委屈,慢慢靠近过去,忍不住地打趣起他来。
“我知道,我···我可能没什么那啥,还得你还得现教我,你肯定觉得我···我很差劲,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说,你就直说好了,我顶得住的!”
侯镇这话说的,还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样子呢。
“你很好,真的很好,我——很喜欢!”
凑到他耳朵边,温括像是在亲昵一样的说出了那几个字来。
“那我——还行?”
侯镇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所以他急切地想要从温括嘴里,听到自己期许已久的答案。
“非常棒!还想——再来一次!”
侯镇也很想答应他,但天快亮了,待会孩子就要醒了,自己要知道克制,要知道节制!
这是书上说的,不然人会累垮的,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见他只是咽了咽口水,温括便知道了他的答案,不过他也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他很高兴,高兴侯镇如此爱惜他。
“你真好!”
温括脸上,是洋溢到止不住的笑容。
“我也这样觉得。”
相较于他的直白,侯镇就显得收敛谨慎得多了。在温括面前,他连笑都是含蓄的,生怕吓到了他。
“干嘛呢!”
迷迷瞪瞪爬出来出恭的赵回声,没想到进错屋,来了灶房,看见了两人站在这儿摇手摆头的,他跟抽风似的。
“你怎么这么早!”
见他醒了,侯镇立马警觉地将他推了出去。
“哎哎哎!是不是干坏事了,怕我知道啊?出来干什么呀,这两天夜里凉的很呢。”
边说边探着脑袋往里望去,里头的温括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墙角去了。
“看什么看!谁干坏事了!回去睡你的觉去!”
侯镇使劲儿推他走,可赵回声那浑身的牛劲儿彷佛在这种时候完全爆发出来了一样,非要回去看看,温括为什么要躲着他。
“司马刚刚摔了一跤,要沐浴!你要看呐?”
“摔了一跤?大晚上的上哪儿去了,还摔跤了?”
赵回声肯定不信呐,不过侯镇说谎话的时候,从来不心虚,所以也没什么人能看得出来,他临时瞎编的谎话是真是假。
“刚刚出恭的时候,没看清,摔了一跤,浑身臭得很,你赶紧走吧!哎呀!”
“哎!我再看看嘛,急什么呀!”
终于赶走了瘟神,侯镇也赶紧回了灶房跟他解释起来。
“你不想让他知道咱们俩——”
没想到竟然是温括自己先开口了。
“不!不是的!我是怕你日后为难,没了退路,会很难过的。”
“你怕我不要你?”
温括慢慢地一点点靠近他,他看出了侯镇的害怕,还有他的不安。其实刚刚在屋里的时候,他就很想跟他说了,只是那时候他还在强撑着罢了。
“我一个人,怎么过都好过的,你也是一样。我毕竟还是罪臣之子,将来要是无缘回到长安,会连累你的名声的。要是你叔父还给你定下了亲事的话,人家也会——”
“侯镇!”温括第一次这样强势地直接打断了他,“除了你,我还能有别人吗?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唯利是图,见风使舵的小人,是吗?”
“不!我···”
侯镇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冷静冷静,他只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冲昏了头脑了,竟然做了这种让自己毫无回旋余地的事来。
现在温括质问他,他也是一句话都答不上来,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不是嫌弃他,也不是看不起他,他只是想护着他而已。
颤抖的手此时也显得极其无能,甚至都不敢上前去将来拉入自己怀中,侯镇只能垂着头,不停地喘气,不停地呼吸,他希望温括能懂,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这份心,千万别走!
“纪绅?”
见他不说话,温括就自己走了过来,拥住了他,轻轻安抚着。
“是不是难受了?我话说重了吧?对不起,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没什么安全感的,自己心虚,连带着也要拖累你。”
“不是的,你很好!”
侯镇不停地吞咽着口水,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待自己温柔似水的人。
“我真的很好?”
“嗯!”
“那你以后会娶我吗?”
“啊?我···我···”
侯镇犹豫了,他不敢确定,他连自己的未来在何方都不知道,就更不敢给温括什么承诺了。
“我娶你吧,怎么样?你们家还有你大哥,还有你三弟,可我们家就我一个,这样不会亏待你吧?”
温括没有生气,反而换了个法子安慰起他来。
“我没有嫁妆的,以后要是——”侯镇哽咽住了,他还真宅想,将来跟他回了家,会遇到什么问题,“以后会让你为难的。”
“你现在要是不应了我的话,我也会很为难的,况且,你已经收下我的玉佩了,不许反悔了!”
“我——”侯镇摸了摸怀里,幸好还在,刚刚忙起来,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给忘了,“我想等台平大些了,再说这个,可以吗?我大哥他——”
等等!说起这个,侯镇突然想到,刚刚温括的话,似乎有些不对劲吧?
“怎么了?”
“你知道我大哥他——还在人世?”
温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刚刚还跟着他心头一紧,甚至有些慌乱起来,以为侯镇想反悔呢。
“三娘死了,你尚且还落下几滴眼泪呢,那可是你嫡亲的大哥呀,你怎么可能不在乎呢?再说了,过去这么久了,你也没找人去甘州寻他的尸身,或者是消息。你觉得,我们跟你这么亲近,会看不出来吗?”
那也就是说,赵回声也看出来了,他倒是管住嘴了,这倒是挺出乎侯镇的意料的。
“老赵也看出来了呀。”
“他最先知道的,毕竟我跟你大哥,已经这么多年没见过了嘛。他知道,在黔州这段时间,你很依赖他,他走了之后,你伤心了好久。如今他生死未明,你不可能视若无睹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定是你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了。我知道,你有苦衷,不必跟我们说,你自己觉得好就行。”
“谢谢,有你们在,真的很好。”
“没有你,也不会有我们呐,对吧,老赵!”
温括知道,他又偷摸回来偷听来了,就在那边的拐角,猫了好久了。刚刚之所以没有没有揭穿他,就是想让他自己亲耳听听,侯镇对他用心的评价,还是不错的。
“你竟然偷听?”
侯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畏畏缩缩正摸索着过来的身影。
“我那是光明正大地听!谁让你没发现我呢!”
“你——要不要脸呐!要是真被你听去了什么···滚!”
“哎哟哟,有人也知道,自己那点酸话拿不出口啊?我听了就听了,又不是你一个人说的,急什么!”
“我吃亏哎,我还不能急了?”
反正他无所谓,任凭侯镇怎么说,他都一脸的“你能奈我何”!
“天亮了哎!”
两人争吵之际,温括看见那边骤然冒出的不一般的色彩,惊喜地冲出屋去,看着天边逐渐由白渐绯,慢慢地淡出了一抹橘色来。
他俩也不再争嘴,也跟着跑出来,细看着天边的一抹亮色。
“黔州的雾气真大,我感觉这太阳像是照到我身上来了似的,真亮堂啊!”
赵回声不停摆弄着环绕在自己身边的光,像是真能抓住似的。
“装什么装,以前没见过啊?”
“扫兴!司马你看,是不是好看极了?”
侯镇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跟他说了也是白说。
“好看,大为啊,你下次可以试试深色的衣裳,说不定会衬得你更加成熟,更有魅力呢。”
“真的呀!”
还得是跟人家会说话的说,听着就让人心情愉悦,喜不自胜!
“穿了也还是个嫩鸡!”
侯镇就非得在这种温括夸他夸到要起飞的时候,给他来上一盆冷水。
“嘿!你敢骂我?我——你个老棒菜,没人要!”
“我有人要!”
“嚯哟,自己上赶着的吧?啊?要你个屁呀要!”
“——要的不是——屁!”
侯镇愣了一下,憋了一句让他俩都没回过神来的话。
还是温括,作为亲历者,转眼一下就明白了侯镇那话的意思,笑得直不起腰来。
“什么意思啊这是?”
看着窘迫的侯镇,失态的温括,赵回声彻底懵圈了,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干些什么。
“他——就是想告诉你,人生,选择很多,多看书,会领悟出很多道理来的。”
温括也学着他俩不正经的样子,跟赵回声说起了道理来,边说还边让侯镇拿来了那几本“秘籍”来,塞到了赵回声手里。
“书中啊,自有黄金屋,你——慢慢品吧,日子还长呢。”
温括进屋前,还使劲拍了拍他,就暗示到这种程度了,赵回声也还是不明白。
直到看见侯镇提着水进屋去,他这才叫住了他,想直白地问个究竟。
“别看我!这书对我来说,没什么用的。”
“那他什么意思?叫我看书?书里面有什么?”
赵回声有样学样地抖落了几下手里的书,愣是没看见掉了什么东西出来。
侯镇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又怕待会他进屋捣乱,干脆夺过来,给他翻到了正确的那一页,使劲凑到他眼跟前去,叫他慢慢看!
“哎呀!这是什么呀这是!有伤风化!这这这——这也太露骨了吧?”
嘴上硬气,实则却十分诚实,看着看着,赵回声也慢慢地入了迷。
“慢慢看啊!”
“哎!我以前怎么没看到这样式的?这是我的书吗?”
“好东西都在我这里了,你当然没看见了!”
“嘿!你个强盗!”
刚想扔出手里的东西,赵回声又觉得不舍,还是将它紧紧地收回了怀里。
“小宝贝啊,咱俩还未得见,你就被那个老东西给先看着了,真是我的过错呀!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疼你,把你放在我的床头去!”
本想带着它就回家去的,但一想侯镇家里可能还私藏了些,他就又去了正厅,使劲翻找起来。果然,存货不少!还都是从自己那里偷来的上等货!
“哎呀,这叫一个清晰可见呐!难怪这么贵,值了!”
捡起一块破布,赵回声包上它们就赶紧赶回了家去。
坦坦荡荡进了屋的侯镇,本想跟温括分享分享自己刚刚戏耍赵回声时的样子,可没想到,一开门进去,就看到了整个横躺在浴桶里的温括。
提着一大桶水,侯镇差点没直接栽倒在门槛边上。
“怎么了?”
等温括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侯镇早就已经慌了手脚,愣在了门口,前脚进后脚却想出去。
“没有,我···我来送水。”
“那你进来啊,站那儿做什么?”
侯镇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不过多动作嘛,就略显生涩了。
“水重吧,不是叫你少提点了吗?”
温括倒是坦坦荡荡,就那样躺在里头就算了,可侯镇却很难控制得了自己,偷摸着往里面看去,还真是跟黑了灯火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你也要一起吗?”
见他迟迟不加水,温括也纳闷呢。
“不了不了,我去煮粥,你先洗着吧。”
匆忙倒完水,侯镇直接就冲出了屋去,来到外头,才终于算是喘了口气。
“镇定镇定!又不是没见过,慌什么!”
侯镇也觉得自己没出息,看了两眼就不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憋久了的缘故,所以看着格外难以压抑些。
吃早饭的时候,侯镇甚至连句话都不敢抬头跟他说,只埋着脑袋不停地刨饭吃。
“你穿的是二哥的衣裳吗?”
芳怡瞧出了温括身上的衣裳不太合身。
“芳怡看出来了?”
温括笑着脸问道。
“这是哥小时候的衣裳了,还是大哥穿过的呢。”
“大哥穿过的?”
温括还有些吃惊呢,没想到侯家竟然会有衣裳传承的时候。
“你别误会啊,家里没有你合身的衣裳,我的太大了,台平的又太小了,所以只能让你将就将就了。”
“没事,挺舒服的,都磨合好了,一点不勒人。”
他俩搭话的时候,眼神直勾勾地直瞟,弄得小姑娘直接下了饭桌,蹲在地上看起了他俩来。
“干什么呀芳怡,有客人在,不许胡闹!”
“哥,你们是在说悄悄话吗?”
侯镇就知道这个机灵鬼,一定会看出来的,果然还是没藏住。
“别瞎说,快吃饭,吃完叫三哥给你温书。”
他俩倒是安安静静地回屋去了,可侯镇那点小心思,却怎么也藏不住了。
“不好意思啊,他们还小,你别见怪啊。”
“这是什么话,那是你弟弟妹妹,更何况,我觉得芳怡说得对,你就是在跟我说悄悄话嘛。”
温括慢慢靠拢到他耳边,轻声呢喃道。
“那个···那什么你——你今天还要去衙门办差吧?我去你家,把你的官服拿来吧,我马上就回来!”
一见他靠近,侯镇就立马落荒而逃,也不知道是温括的话,魅力太大了,还是他自己,心思不纯,想入非非去了。
温括在后头笑话着他,也轻轻嗅起了身上的衣裳来,确实是贴身,就是看着有些破旧了,一瞧就是有些年头的了。
“你想回长安,不是为了自己的锦衣玉食,你是想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你还活着,对吧?”
温括拍了拍胸口,自言自语道。
侯镇去了他家,却不敢走正门,因为害怕遇到那个凶神恶煞的温攘,到时候缠着自己,只怕自己心会更慌,还是躲着他点好。
翻墙而入,侯镇直接进了后院,可来过的次数并不多,再加上现在树长高了,遮挡住了视线,所以侯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何处走了。
本想再出去,直接走正门,可那边的连廊处,却在这时候隐约传来了一个人的叫骂声。侯镇凑近过去听了听,原来就是温攘那小子!
他怎么还不走啊,而且听着,怎么像是在骂我啊?
侯镇又凑近过去,仔细听了起来。
“那个狗东西,竟敢勾引我大哥!原本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的,还想着说大哥在黔州无聊,借他来玩玩也未尝不可,可这个狗东西竟然——你说话呀!”
看来被打那个,应该就是温岐了。
还敢骂我是个狗东西?我看你才不是个东西呢!等我找到了衣裳,再回来好好教训教训你!
摸索着离开了后院墙角,侯镇开始凭着仅剩的记忆,开始四处寻摸。不过幸好,宅子里下人不多,不至于太要命,不然就算是侯镇的轻功再好,也逃不出人家的几十双眼睛。
“在哪儿啊!怎么这么大!”
转了几圈,连家里的下人都路过过好几次了,可是温括就是还没找到路。
突然,那边一阵茶碗摔碎的声音,提醒了侯镇,刚刚那路过那人端着的空茶壶,可能就是温括房里的。寻着这个思路,侯镇很快向另一个方向摸了过去,果然,一下子就找到了温括的房间。
“还真是这边,原来我走错方向了,不然早就找到了。”
可刚要进门,那个温攘就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又跑到了这边院子里来。
侯镇无奈,只能叹了口气,咬咬牙,缩到了草丛里去蹲着。
“找东西,找东西,找东西。”
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开门进了温括的屋里,看样子,还挺着急的。
看来刚刚撞翻茶碗,就是他在往这边赶来的缘故,这小子究竟藏着什么坏呢,竟然偷偷摸摸进了这屋。
侯镇干脆跟了进去,躲在了角落里,看着他。
只见他翻了一处又一处的匣子,像是在找什么很紧要的东西。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看,温攘便马上就要找到他躲藏的这个柜子里来了!
侯镇慌了手脚,倒不是怕让人看见,只是这种时候了,让人抓住,自己可怎么解释啊!
半蹲着身子,直接出手把他打晕似乎也不太可能,侯镇被急得,差点直接跳了出去。
不过幸好,转脸他就被床头的另一个显眼些的匣子给吸引了过去。
“哎呀!我大哥这个人,就是神神鬼鬼的,反其道而行之嘛!肯定就是它了!”
一打开,侯镇原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机密,结果就是些金银!那小子那两眼放光的呀,差点直接就全部搬走了。
“你别拿!”
刚以为他要走,结果温岐又进来了,还吼了一句,弄得侯镇现在真的只能跟个贼似的,躲在里头,动都不敢动弹一下了。
“有你什么事!”
温攘那小子,别的不说,嗓门倒是挺大的,脸皮子应该也挺厚实的。
“那是大哥的东西,你不能拿!”
“去!有你什么事!那是我大哥,就凭你一个庶子,也敢叫他大哥?我们温家,没有你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给我滚!”
“不行!这是司马府,这是司马的东西,你不能拿!”
“还敢跟我摆架子了是吧?跟着大哥出来两天,你还真把自己当朝廷命官了呀!”
一脚踢过去,温岐直接栽倒在地上,不过他好像也没有真的想拦他的心思似的,就这两下,他就直接让开了路,让那个温攘带着金银走了。
侯镇也很纳闷,难道是这个温攘脾气太差了,经常欺负他,所以他不敢?可他又为什么要站出来搞这么一遭呢?
温岐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很快就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还环顾了一下房间四周,似乎——还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来,他竟然就这样走了?
侯镇觉得甚是诡异,但也没有多想,等走后,钻出衣柜,侯镇也开始找起了他的官服。
“真香!”
官服还没找到,不过一堆温括平时穿的衣裳倒是罗列了一大堆,看着就让人想入非非的,跟进了美梦里似的。
“正事正事!要去府衙呢!”
抽了自己两个耳光,侯镇就赶紧带上东西,离开了温家。
不过拿走官服前,他也留了点自己的小心思,多做了点手脚。
“怎么这么慢啊?”
温括还以为他找不到路了呢,刚想出去寻他。
侯镇呢,就把刚才温岐被打,温攘找钱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通,刚要讲起自己的小心思的时候,温括却露出了一幅难以言喻的表情来,看着很是慌乱的样子。
“怎么了?是不是我拿错了?”
侯镇一把扶住他,温括也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自己的另外一件衣裳。
“这是——”
“哦,我怕你再来过夜,到时候没有衣裳穿,所以我就擅自做主,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我以后还会来的,留着吧。”
本以为自己这点小心思,会被温括夸上天呢,可没想到,他却一幅完全心不在焉的样子,像是失神了一般。
“你是不是在担心温岐啊?他没事,温攘那小子没什么功夫,挨上一脚不碍事的。”
“不是担心他,而是温攘。你刚刚说,他拿了很多钱出去,而且进屋翻找东西的时候,也是轻车熟路的,对吧?”
“是啊,还挺顺溜的,你是不是经常丢钱呐?”
温括摇了摇头,侯镇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呢,没想到他接下来的话,才是让侯镇真正震惊的。
“我的钱,应该是在温岐那里保管着的,要是他已经去了我房里找钱的话,那就说明,温岐那里的钱,已经被他花得差不多了。”
“他干什么了,花这么多?温岐没跟你说吗?”
“上次回家的时候,他是看我来着,我原本以为,他就是单纯的想我了,我竟然没想到,他或许是被温攘给打的不敢开口了!”
温括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留在这里,在院子里换上衣裳就准备直接冲回家去。
“哎,你别激动啊,刚刚温攘就已经出门去了,你现在回去,去哪儿找他啊?”
“我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温括看起来很是激动,又有些发怒的样子,连侯镇都没见过他这样,他也不敢再拦了,只能跟在他后头,陪着他一起去。
关键是温括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后院失火的这一天!这个不省心的家伙,简直是急死人了。
“哎哎哎,你穿官服进去啊?”
到了地方,侯镇才发现,他说的他知道温攘在哪里,原来是在赌坊里!
“我乃本州司马,为何不能进去?”
“当然能了!我的意思是,你——你就这样进去找你弟弟?”
看温括那都快火冒三丈的样儿了,侯镇不拦着点也不行了,真出了事,安戟也不好办呐。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撺的这个局,把他给弄进去了。”
“你怎么知道是有人撺局?哎!等等我!”
还没等侯镇多问两句,温括就直接冲向了那边的赌坊,拉都拉不住。
门口好几个想进去的,一看见温括穿着官服气势汹汹而来,皆被吓得不敢进去了。
“你慢点!这是赌坊,不是衙门,也——也是有自己的规矩的!”
侯镇已经尽力追赶想跟他说说清楚了,可现在温括,明显是没有这个心情听他闲扯的了。
门口的护卫见了他这气势,也是拦都不敢拦,不过他们认识侯镇,就给他使了个眼色。
“还愣着,快去叫掌柜的!”
一进屋,那场面就壮阔了,一大帮子晚上没回家的,现在玩得正开心呢,见突然就有官府的人冲了进来,可给他们吓了好大一跳!
“哎哟!诸位诸位,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大家接着玩,接着玩啊!”
掌柜的倒是来得也挺快的,他们刚一进屋,他就下楼来了。
“见过温司马!”
人也倒是客气,跟侯镇嘛——也挺熟的了。
他看了看温括身后的侯镇几眼,被他给察觉到了,温括一个瞪眼回去,侯镇就连忙解释道:“以前办案子,来过好多次这里,我可没钱赌啊!”
“是是是,侯公子帮我们这里破了好些案子呢,都是老朋友了。”
掌柜的还是不停地看他,想问问他,这一大清早的,司马上他这赌坊,是来做什么来了。可很明显,温括并没有给他俩过多交流的机会。
“他经常来办案子?那就是说,你这里经常出命案了?”
温括的话一吼出来,那边玩牌的也都不敢乱动了。
“哎呀,司马司马,您这边请!这边来,咱们细谈!”
找了一圈,温括也确实是没在外头看见温攘的身影,再加上被这么多人看着,还真是有些心虚,就跟着掌柜的,去了后院。
“不知道司马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呐?”
“找人!”
温括一看那人就觉得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傲慢无礼。
“那能否问问司马,您亲自来,是来找什么人的呢?”
“一个从长安来的,看着就——好骗得很的那种!”
掌柜的有些尴尬,只能再看向侯镇求助。
“一男的,应该是被人带来的,身上时而有钱,时而又没钱,看样子是被人给下了套了。穿得不错,一看就是家里人管得严的,长安口音,跟我差不多高。”
“哎呀!”一听侯镇解释完,掌柜的瞬间就激动了起来,“那我知道了,是不是跟长安来的褚大人一起的啊?”
“谁?”
他俩同时惊呼道,把掌柜的给吓出了老远去。
“就···就是那个新来黔州,说是奉陛下旨意,来办差事的那位褚大人呐!他爹还是当朝宰相呢!您没见过他?”
“废话,当然见过了!”
侯镇支开掌柜的,就回到了温括身边,想听听他是怎么想这件事的。
刚要开口,温括就扬手拦住了他:“你说——会不会是个陷阱?”
“你的意思是——褚世安做局?那是你得罪了他们,还是你叔父?总不可能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吧?”
“叔父?叔父一向与世无争,在朝中,更是几乎没与任何人往来过。文学馆的活儿,也不需要跟谁打交道啊,他一个人,无非就是翻翻古籍,编修一下史册罢了,怎么会呢?”
“文学馆?当年太宗皇帝设立文学馆,意在招揽天下贤才,这些人厚礼也大多都成为了贞观一朝的中流砥柱。你说会不会是褚家,想让褚世安入文学馆,但被你叔父拒绝,所以他们就想利用温攘来要挟你叔父呢?”
“褚家如此势大,应该不用求我叔父,帮他们安排一个人吧?我倒是觉得——这是冲我来的。”
“那你认为,阿史那彼干,也参与其中吗?”
温括倒是没考虑到他,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怎么找到这个狗东西,先带回去,教训一番再说!而且自己这样一个,毫无价值的人,已经到了官场的边缘地带了,谁会想尽办法地来搞垮自己呢?
“我再去问问掌柜的。”
“哎等等我!”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