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高悬,夜色明亮。
李若半梦半醒,低声呢喃,带着几分不安。
周柳曲伸手轻拍她的后背略带几分心疼,忽地瞥见屋外黑影沉沉,登时警惕起来。
她轻轻敲醒李若,让她躲起来。那黑影就猛得破门而入,暗器直奔她的面门而来。
周柳曲侧身躲过,抽出长刀劈过去。
那人显然轻视她,未曾设防,血溅当场。
周柳曲借着月光,看见那人身上的标识,是天家的。
是二殿下?陛下?
周柳曲垂眼沉思,然后吹了声口哨,带着哈迪斯要往义父那屋去。
霎时间,一群黑影涌出来。
周柳曲挥刀砍人,哈迪斯见状一直去啄那些人的眼睛和脑袋。
但人多势众,终有漏网之鱼破开李意行那屋的房门。
周柳曲闻声回头想砍人,但看见傻子竟一剑削过去。
周柳曲一分神,就有人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李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把她扑倒在地,两人滚作一团,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抬眼看傻子,只见他剑法诡谲,势如破竹,三下五除二把来犯者全砍死。
周柳曲暗暗赞叹——这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必是从小习武,且毫不懈怠才能成。
这傻子……有些来头。但路上有他保驾护航,定能安全到京都。
高胜愁和李意行见来犯者全死了才敢出来。
周柳曲去查看尸体,情不自禁笑了。
她义父,还挺招人恨的。
除了傻子拿着往下滴血的剑莫名其妙嘿嘿的笑,其余人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
第二天,高胜愁带着傻子和周柳曲走了。
李若身体还没好完全,只把他们送到村口。
“小若。”高胜愁摸她的头,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一直不说。”
“叔,我不委屈。”李若扬起一个笑脸,“渣滓都死了,我不委屈。”
“你啊……真拿你没办法。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高胜愁弹她的脑袋。
“哦。”李若捂着脑袋,瞥了眼傻子,“叔,你看着傻子,别让他乱吃东西。”
周柳曲拉住傻子的衣领,凑过来:“妹妹你放心,叔不看着我也会看着的。”
李若向她礼貌的笑了笑。
但上了路,周柳曲就发现没这么简单。
李若不在身边,傻子是很难管的。而且满脸的疤老是把人吓到。
周柳曲干脆往他脸上涂上粉,盖住脸上的疤。
傻子一脸白净,没人被吓到了,反倒路上偷看他的姑娘变多了。
“小郎君,吃果子哩?”
周柳曲反手接下今天扔来的第六个橘子,向那姑娘盈盈一笑:“小娘子的好意收下了。”
那姑娘红了一张脸——这姊妹好生漂亮。
姑娘嘴里嘟嘟嚷嚷,快步走了。
周柳曲笑嘻嘻的剥橘子,塞嘴里,酸甜的汁水让她眯起眼睛。
路上的眼线好多……
是谁想让她义父死呢?天家吗?还是异族亡我之心不死?亦或是朝中的豺狼虎豹?
周柳曲琢磨着,回头看了眼马车上的高胜愁。
希望路上别出什么别的幺蛾子了。
……
王府内,有人来报。二皇子林蘅钰在读书,靠在软榻上,日光洒下来,衬得人肤白赛雪。眉眼清泠泠的,别有一番风骚。
他懒洋洋接过信,看完顺手让人烧了。
没死啊……
命真大。
林蘅钰有几分失落,但总归不是他动的手,失败了也无所谓。
其实林蘅钰小时候和高胜愁关系很好,高胜愁喜欢小孩子,每次进宫都会给他们带各种稀奇的玩意儿,还会教他们武艺。
林蘅钰喜欢射箭,老爱缠着高胜愁——高胜愁百步穿杨,天下闻名。
只是后面高胜愁支持他的兄长。
“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天教心愿与身违[1]……”林蘅钰哼着曲儿,这时有人在他身边耳语几句,他出去接旨,随后说要进宫面圣。
……
快到京都城门时,周柳曲找了人,让高胜愁高调回京。
路上杀手一波接一波,就是铁打的人都受不住,何况高胜愁伤还没有完全养好,日夜兼程,担惊受怕,已经不成样子了。
高胜愁受不住说必须得歇一下。
于是大家停下休整,傻子从车上下来抓起地上的草就往嘴里塞:“饿,好吃……”
周柳曲打他的手:“哎呀,不许吃!”
其余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休整差不多,周柳曲拎着傻子上车准备离开时,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娘子,您的帕子掉了。”
周柳曲探出头去,看见了一个背着行囊的白面书生,倒是生了好皮相,浅浅弯起眉眼笑着,倒是有几分姿色。
只可惜周柳曲看惯了美人,这个男人于她而言不过清粥小菜,没有多少滋味。
“多谢。”周柳曲接过自己的帕子。
那书生笑盈盈的,递了帕子就离开了。
周柳曲把帕子扔到一旁——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不太好,她不想碰她碰过的东西。
……
东宫,太子林薿昌为妻子张凝容挽发描眉,笑语盈盈。两个人都生了一副旁人所说的观音相,面容温和,慈眉善目。
“听闻表叔还活着,快到京都了。”张凝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娇嗔一声,“哎呀,你左边眉毛都画歪了,丑死了!”
林薿昌凑过去:“不丑,我们家玉枝最漂亮了。”
张凝容自己拿起螺子黛重新画眉:“天天尽说些漂亮话。”
“话说这段日子表叔府邸无人打理,你这两日命人去打理一下。爹爹他到时候要为表叔接风洗尘,礼物也要备上。”林薿昌笑眯眯看着镜子里的张凝容。
“好啦,我会打理好的。”张凝容轻轻拉住林薿昌的手,“娘娘前些日子把我叫过去,说是要安排二哥的婚事。说他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婚了,你怎么看?”
“我猜是爹爹的意思。”张凝容看着铜镜。
林薿昌执起她的手,轻轻吻了吻:“香的。”
张凝容拧了一把他的腰:“哎呀,我跟你说正事呢!”
林薿昌故作姿态,弯着腰:“玉枝你好生无情!”
这副样子逗得张凝容花枝乱颤。
但很快就不再胡闹:“我猜是想指周家的那个女儿给他。”
“我想也是。”张凝容应道,“但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塞外长大的姑娘,自由已经成为了她的天性。没有人能困住她,也没有事可以。这婚事八成要吹。”
“周家的女儿我见过,二哥不会喜欢那般闹腾的女子。”林薿昌笑道,“我看二哥自大病一场后就不喜欢女人哈哈哈哈……”
张凝容去捏他的脸:“你又胡说!不正经。”
“伤害太子容颜,孤要罚你给孤亲半个时辰……”
……
高胜愁回京后感觉自己气都没喘匀就被诏进宫中面圣。
他记忆还未完全恢复,硬着头皮去了。
“阿弟。”
高胜愁行礼后,被身着常服的老皇帝扶起来。
“表兄,我身体还没好利索,就没传消息回来。让表兄担心了哈哈哈……”
老皇帝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只见高胜愁面色没有多少血色,眉宇微蹙,带着几分病气不似作假。随意寒暄了几句,然后笑道:“阿弟,我看你这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年纪也大了,以后便在京中好好休养,这带兵打仗的事——是不是也该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啊?”
高胜愁虽然失忆了,但不是傻子。斟酌一番后:“表兄待我真是良苦用心。这京中的锦绣日子舒坦,我也没过过几天,早就想享清福了。”
“那阿弟你这些日子可要好好修养身子,我们大渊可都仗着你呢。”老皇帝笑眯眯的,又关心了几句便让他退下了。
[1] 引自李煜《浣溪沙·转烛飘蓬一梦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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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归京路凶险无常 有权者各怀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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