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起得很早。
把屋子打扫了一遍,撬开窗帘,阳光照进来,他眯着眼,看见光线在桌上跳动,像一只不怕人的小兽。
他重新拾起画笔。
第一笔很轻,像是在确认画布是否真的还愿意接纳他。
画了一整天,他没有吃饭,也没喝水,只是低着头,一遍遍地涂、改、叠加。
当夜幕降临,他终于停笔,盯着画面许久,然后小心翼翼地在画纸背面写下:
“不是鸢尾,是风信子。”
他没署名。
但他知道,顾景明会懂。
风信子,是“重生”的意思。
三天后,顾景明收到了快递。白色画筒上贴着一个简短的标签—
「收件人:顾景明」
「寄件人:L.R.Q」
他在办公室拆开画筒,里面是一幅水彩。
不是人物画,是一扇开了一半的窗,窗外是模糊却温柔的蓝色光影。
窗下是一盆风信子,开得安静而温柔。
他笑了,是这些日子里第一次真正松开的笑。
林瑞清,在回应他了。
两周后,画廊给林瑞清打来电话:“你投稿的那幅作品被选中,邀请你参加下个月的青年艺术联展。”林瑞清握着电话,有些迟疑。
“你不用讲话,也不用出席开幕式。”对方似乎知道他的顾虑,“但我们建议你来看看,这是一个认可,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犹豫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拿起手机,给顾景明发了一条信息…
「你………会去画展吗」
顾景明几乎是秒回:
「如果你去,我就去」
「好」
这是林瑞清第一次,主动发出“邀约”。
……
画展开幕那天,林瑞清穿了一件于净的白衬衫,整个人依旧瘦削,但眼里不再那么沉重。
画展人很多,他不习惯这样的热闹。刚踏进展厅,就被一阵嘈杂和闪光灯刺激得眼睛发酸。
他本能地缩在角落,一时间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在远处叫他的名字。
“林瑞清。”是顾景明。
那一刻,他几乎要落泪。
顾景明从人群中穿过,朝他走来,神情一如既往地稳重安定,但眼里藏着一丝焦急。
“你还好吗?“顾景明站到他面前,低声问。
林瑞清点点头,却握紧了衣角。
“人太多了….”他声音轻得像蚊子,“太吵,我不喜欢…”
顾景明没说话,只是张开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我可以抱你吗?"林瑞清愣住了。
一秒。
两秒。
他轻轻走了两步,靠近他,慢慢伸手,环住顾景明的腰。
那一刻,仿佛所有声音都退去,只剩下他耳边的心跳。
顾景明的怀抱温暖而坚定。
不是拯救,不是施舍,而是共存。
“对不起。”林瑞清轻声说,“我让你担心了。”
“我愿意担心你。“顾景明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
“因为你重要。”
“我…...以后想多画一些画。”
“画什么?”
“画窗,画风信子.……画你。”
顾景明笑了,眼睛里藏着光,“我会一直等着那幅画完成的那天。”
展厅的角落,那幅窗前风信子的画,被一个老画家驻足很久。
他转头问工作人员:”这是谁画的?”
"林瑞清。”
“他一定经历过非常痛的东西。”老画家说,“不然画不出这样的色彩层次。“工作人员点点头。
“可你看。"老画家指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他也终于学会了怎么让“光”照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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