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临颐状态不对,宋秘发现后担心地去看傅词修,用眼神询问是否要请医生来,后者只是朝他摇摇头让他先离开。
宋秘离开后,傅词修将人半搂进怀中,一下一下的轻拍他的背“临临,慢慢呼吸,我们先不急。”
舒临颐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了,傅词修之前带他看过心理医生,也专门学了一些安抚方法。
好在对现在失忆的舒临颐依然有用。
在安抚下,舒临颐的情绪慢慢平和下来,身体也逐渐放松,软软地倒在傅词修怀里,被傅词修牢牢地保护着。
这个姿势,或者更多可能是因为这是傅词修的怀抱,舒临颐觉得十分温暖安全,让他生出要被傅词修一辈子这么抱着的想法。
他下意识地往傅词修怀里拱了一下。
胸腔带来的震动轻敲耳膜,舒临颐被他笑得脸红,想要从傅词修怀里离开,却又被人一把捞了回去。
“再抱一会儿吧,临临。”
傅词修力气大,舒临颐挣不过他,就任由他继续抱着。
心脏声搅在一起,分不清跳的更快的那个是谁的。
应该是我的吧。
舒临颐想。
心动,真的很难藏住。
“是因为你吗?”
“什么?”
“我能报考园林设计专业是因为你吗?”
舒临颐能想到的劝说他父母同意自己去学其他专业而不是金融的人只有傅词修。
傅词修是个很善良的人,会在意守护别人的梦想。舒临颐不认为是滤镜让他对傅词修有这种错觉。
高中时,班上的一位艺术天赋极高的同学在父母的强制要求下放弃了艺术学习老老实实走文化生的道路,当时他就在一旁,亲眼见到傅词修与那位同学的家长是如何据理力争,为同学守护下梦想的。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是他的好给了许多人。
舒临颐不是特殊的那一个。
舒临颐还是从傅词修怀里退了出来。
因为拥抱变得暖和的身体在分开时散去偶然拥有的温度。
“不是。”傅词修摇头。
舒临颐皱起眉头:“怎么可能?”
傅词修用两根手指抚平他皱起的眉心,很认真地与他对视,温柔地笑着说:“你很优秀,我没能帮上你的忙。”
哄我。
舒临颐撇撇嘴,不信。
“真没有。”傅词修好笑地摊手,“你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不对。
舒临颐记得填报志愿前,自己在家中阁楼中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到傅词修从车上下来,按响门铃,家中佣人出来迎接,傅词修跟着进门,然后,然后舒临颐就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当晚,舒父就松了口,同意舒临颐自己选择专业。
舒家一直想和傅家搭上关系,舒父不会拒绝傅词修的要求,何况傅词修没有其他理由来舒临颐家中,舒临颐认为。
“那你当时去我家做什么?”
“找你。”
“啊?”
“毕业聚餐之后就没有见过你,我有些担心,就找老师问了你的住址。”
“你还问呢,好歹我们做了三年同学,你从来不邀请我去你家玩。”傅词修借题发挥,反将一军开始撒泼着按些莫须有的“罪名”给舒临颐,“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不想和我做朋友呢。”
“……”
不是的。
舒临颐没有反驳,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傅词修是否误会自己。
但他还是会在心里给自己辩解。
他在意的。
他太在意自己在傅词修心中的形象了,所以他不愿傅词修接触到舒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不愿意让自己成为舒家接触到傅词修的阶梯。
舒家真的太脏了,他不想让傅词修看见,也不想让傅词修知道,他是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的,他也是这个畸形的家庭的一部分。
舒临颐慢慢垂下头。
“舒松全是不是和你提了要求。”他问。
他提起自己的父亲,恶狠狠地直呼其名,冰冷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一个仇人。
但傅词修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两人在一起后,舒临颐有意阻隔舒家与他来往,甚至结婚也没有给舒家邀请函,所以他知道的并不多,但是A市的富人圈就这么大,总会有传闻是捂不住的,其中就有舒家的。
“没有。”傅词修牵过舒临颐的手,轻掰开他紧握的拳头,又揉了揉他掌心留下的指甲嵌入的印记。
“我那天去你家找你,舒松全说你出门了不在家,我就走了。”
“真的?”
“真的。”
舒临颐盯着他,后者坦然地让他盯着。
见傅词修真没骗自己,舒临颐才舒了口气。
“然后,我一个暑假都没有收到过你的任何消息,直到开学报道那天才见到你。”傅词修说着叹了口气,像是在说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如果知道会那么久见不到你,我应该再多等一会儿的。”
“你等不到的。”这句话很轻。
“为什么?”但傅词修听到了,所以他问。
“……”
舒临颐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傅词修实情,后者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作为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傅词修等待舒临颐自己开口。
好久,他听到病床上的人开口,以一种诡异的平静的语气。
“我被关了起来。”
“什么?!”
舒临颐浅浅笑了下,那是他想让其他人放心的时候会露出的标志性微笑。
“当时我执意要报考愿意设计,抵抗家中的安排,激怒了舒松全,为了让我妥协,他又把我关起来了。”
“你去的那天,应该是我被关的四天,我也记不太清了,阁楼里没有时钟,只有一扇很小很小的窗户可以看日落,我就是从那里看到你走进舒家的。”
“那你……”怎么不呼救呢……
傅词修觉得自己心脏好像被攥紧。
“你刚进舒家,我就晕过去了。”他又笑笑,继续说,“可能是被关的时候没人给我送饭,太饿了。”
“对不起。”傅词修低头。
舒临颐歪头不解:“为什么道歉呢?”
傅词修心脏处传来阵痛。
如果他知道的话,如果他能发现,如果他能早点把舒临颐带出舒家……
太多如果了。
傅词修不知道要从哪条开始假设。
“不要道歉,傅词修。”
“……”傅词修喉间哽塞。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也不会当晚就被放出来。”他又笑了起来,这次眉眼弯起,“虽然你说你没有答应舒松全任何事,但我想,舒松全允许我学设计肯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肯定以为我们的关系很好。”
“我们的关系就是很好。”傅词修纠正他。
“好吧。”舒临颐笑出声,他怎么没发现傅词修还有如此小孩子的一面呢,像幼稚园的小朋友要求好朋友承认两人才是最要好的一样。
傅词修看了他许久,然后尽量避开头上的伤口,揉了揉他的头,“谢谢你,临临。”
谢谢你花了这么多力气走到我身边。
舒临颐又觉得傅词修莫名其妙,感谢人的活儿这人也要抢吗?不该是自己谢谢他?真奇怪。
“好了,别摸了,我还受着伤呢。”
“好,不摸了。”
“……那你放手啊!”
舒临颐红着脸挥开还在自己头上的咸猪手,“光说不做,骗子。”
“让开,我要去厕所。”舒临颐下床踢了踢傅词修的腿。
“哦。”
傅词修:“要帮忙吗?”
舒临颐:“不用!”
傅词修:“那好吧。”
舒临颐:“……”你在遗憾什么!!!
舒临颐觉得自己对傅词修的滤镜确实有点厚了,这人在某些方面真的很恶劣!
……
傅词修这几天很累,舒临颐还在ICU的时候,他不敢闭眼,生怕眼睛一闭再睁开时得到的是最坏的消息。等舒临颐转到普通病房,傅词修晚上也没好好休息,昨天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了舒临颐一夜。
刚才和舒临颐闹了一下,他才有种舒临颐就在自己身边的实感。
脑袋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得到放松,疲惫感一下子涌上来。
等舒临颐从厕所出来后,他已经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坐在床头,头歪在拿来给舒临颐坐着垫背的枕头上。
舒临颐无奈地笑了下,轻手轻脚走过去,小心翼翼在不吵醒傅词修的前提下给他调整了姿势,最后把被子给他盖好。
舒临颐坐在凳子上,腿乖巧的并在一起,手撑在凳子空余的地方,身体后倾,眼睛没有离开傅词修。
然后,他看见傅词修的嘴巴动了动。
“嗯?在说什么?”
舒临颐身体向病床倾,耳朵凑到傅词修唇边。
男人低音的喃喃传入耳朵里。
“临临。”
“临临。”
温热的气息打在耳廓,舒临颐觉得好烫,他赶紧躲开。
“傅词修。”
“你是我见过骗术最好的骗子。”
关于小临同学的专业报考上,小傅同学去到舒家只是改变情况的重要原因,他确实使舒松全同意小临同学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
但根本原因还是小临同学自己,如果他没有反抗父亲,没有坚持选择去报考自己喜欢的专业,而且和以前一样麻木地服从家里的安排,那么,即使有小傅同学这个重要因素,也不会改变什么,舒松全没有主意要改,小临同学不会被关阁楼,最终小临同学还是会听从家里的安排,除了小傅同学没人知道他喜欢的专业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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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记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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