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灼紧紧攥着那张写着地址的便签纸,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甚至来不及好好跟沈静仪道谢,只是深深鞠了一躬,便转身冲出了虞家老宅。
夜风凛冽,吹在她泪痕未干的脸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却也让她的头脑前所未有地清醒。羞愧、后悔、恐惧依旧盘旋在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那个郊区的地址。车子一路疾驰,窗外的城市灯火逐渐稀疏,最终被漆黑的田野和零星的村落灯光取代。
她的心随着目的地的临近而越跳越快。虞挽棠会在那里吗?她见到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会不会直接把她赶出去?
但无论结果如何,她都必须去。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车子在一片看起来像是废弃工厂改造的艺术区门口停下。颜灼付了钱,深吸一口气,按照地址指示,走进其中一栋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小楼。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在回荡。她找到对应的门牌号,门是厚重的铁门,没有门铃。
她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心沉了下去。不在吗?还是……不想开门?
她不死心,又加重力道敲了敲。
依旧是一片死寂。
绝望开始一点点蔓延上来。她靠着冰冷的铁门,慢慢滑坐下去,把脸埋在膝盖里。难道……她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就在她几乎要彻底放弃的时候,铁门内侧,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颜灼猛地抬起头,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铁门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缝隙。
虞挽棠站在门内。她穿着一身沾了些许颜料污渍的旧工装裤和白色T恤,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疲惫,眼神依旧是冷的,像结了一层薄冰。她手里还拿着一个调色盘和一支画笔,似乎刚才正在工作。
看到门外坐着的人是颜灼,她的眉头瞬间蹙紧,眼神里的冰冷几乎要化为实质。
“你来干什么。”她的声音沙哑而冷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颜灼慌忙从地上站起来,因为起得太猛,眼前黑了一下,她扶住门框才站稳。看着虞挽棠冰冷的脸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所有在路上打好的腹稿瞬间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最直白、最原始的情感。
她看着虞挽棠的眼睛,因为紧张和害怕,声音都在发抖,但却异常清晰:
“我只是太爱你了。”
虞挽棠握着调色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颜灼深吸一口气,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了下去,语速很快,像是怕一停下来就会失去勇气: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看到你和舒遥姐站在一起,那么近……我就……我就慌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害怕……害怕你发现她更好,更懂你,害怕你不要我了……”
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但她用力擦掉,强迫自己看着虞挽棠:
“我…不该吃醋,更不该胡思乱想你和她的关系!我不该关机,不该跑掉,不该撬你的盒子,不该说那些混账话!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蠢透了!幼稚透了!我一点都不信任你!我让你失望了……”
她把所有的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毫无保留地剖析着自己的错误和丑陋的嫉妒,声音哽咽,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
说完最后一句,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肩膀垮了下来。她看着虞挽棠依旧冰冷、毫无动容的脸,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还是不行吗?
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充满了绝望和认命:
“我…话说完了,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我,我先走了…”
她转过身,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沉重而缓慢。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甚至看不清前方的路。
就在她即将踏出第一步的时候,身后传来虞挽棠依旧冰冷的声音:
“站住。”
颜灼的脚步猛地顿住,身体僵硬,却不敢回头。
虞挽棠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带着一种极致的疲惫和……一丝难以察觉的什么:
“颜灼,爱不是伤害的理由,更不是犯错的借口。”
颜灼的心狠狠一揪,眼泪流得更凶。
“我知道……对不起……”
身后沉默了片刻。
然后,虞挽棠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很冷,却似乎没有那么重的寒意了:
“进来。” “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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