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娘家

蜂蜡旁的人也许不知是何物,但对于李兰香来说,那可是太熟悉了。李兰香是猎户人家出身,每年的夏秋两季,她父亲与哥哥便会进深山,在悬崖峭壁处遍寻野蜜,将其割下来卖。

今年过年时,她父亲就送了一罐蜂蜜来做年礼,给宝珍宝珠吃了一个多月,已经是吃完了。

念及此,想到快有五个月没见到娘家人,李兰香便打算过几日带两个娃娃回一趟娘家。

……

听到要去外祖家,两个娃娃都很兴奋。

外祖对她们两个可好了,过年来家的时候,送与她们一个不倒翁与一套泥塑的套娃玩,现在就摆在她们的床头呢;外祖母还拿了厚厚的红包做压岁钱,虽然这钱早就被李兰香以怕弄丢的名义代为保管夺走了;舅舅更是好,不仅会趴在地上做大马驮着她们走,又爱给她们举高高,一点都不会叫累。

要去娘家,空手可不行。李兰香在镇子上扯了几尺布料给自家娘、爹、哥哥各做了一身夏衣,再在罗水林的担子上拿了两块胰子,又从家里取了两壶新榨的花生油与两壶茶籽油,前些时候包的粽子也提上十几只,一起带去。

送的衣物是她做女儿的孝心,胰子是拿给他们洗头洗澡用的,山民很少用这东西,一般就用用采来的野生皂荚、无患子,对付对付就得了,还有花生油与茶籽油是给他们添些食物种类,猎户人家不缺油,他们自己打猎后所得的动物油脂就够吃了。

其实认真来讲,她娘家不缺钱,只是因为在山里,轻易不好出门,只有卖大宗野物与缺粮的时候才会下山来卖货与买米,吃食啥的都不缺,就是平常日用的不好经常采买。

这次回娘家,罗水林送她们去了然后住一晚就要回来,因为李兰香是打算带孩子在娘家长住个几日的,但他不行,田里地里要经常照看,得空还要卖货,所以就不能陪她们了。

进山的这日,李兰香与罗水林一人背一个背篓,宝珍与宝珠站里头被背着走,要带的礼与这几日所需的换洗衣物也一起装篓子里。

回一趟娘家不方便,之前采笋要翻两三座山才能到,而她娘家还要更深一些,起码得爬四五座山才行。

一进入山里,外头**的太阳就没有威力了,树木葱郁,凉风阵阵,吹在人身上,舒爽的很。李兰香与罗水林拄着登山的拐杖,背着宝珍宝珠慢慢走。

走了一段山路,宝珍站在背篓里,好奇地问:“娘,你以前在山里住,离家里这么远,和爹爹是怎样认识的呀?”

这个问题她老早就想问了。

李兰香听完“噗呲”一笑,诓骗她:“还能怎样认识的,媒人介绍的呗。”

“你爹爹一听说有个女子长得美,翻了好几座山来相看,一见到我,果然美得很呀,就着急忙慌的把我娶了来。”

“啊?”宝珍与宝珠听完,诧异的很。

虽然娘亲在她们心中是最美的,但是爹爹竟是这种人么,听着……实在不像个好人呀。

“啧~”罗水林不满,“你又逗她们。”

“下次要是别人一问,她们在外头乱讲,我的脸都不用要了。”

两个小姑娘被勾起好奇心,宝珍接着追问:“那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嘛?”

夫妻俩对视一眼,笑了。不由得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那一年李兰香刚满十七岁,随着父亲与哥哥下山进城卖獐子肉。一般这种野物,许多酒楼都是收的,但那天他们遇上个可恶的掌柜,收了他们的獐子肉,却在秤上动手脚,在家中称好带来的足三十斤肉,酒楼的秤却只称出了二十五斤。

两边数目对不上,起了口角,李兰香的爹气得不想卖,却被掌柜喊来的酒楼小二和帮厨的拦住,五六个人不许他们走,明摆着就是要让他们吃下这个暗亏。

那掌柜嘴巴不干净,骂骂咧咧的,看见李兰香生的漂亮还想上手揩油,于是两边人打起来。

李兰香只有爹与哥哥两个,虽然山民身强体壮,但人数悬殊,正要挨揍时,罗家三兄妹以及钱荣昌经过,喝止住了。

当时罗水林上前询问了事由,他也卖货,自然马上明白这户单纯的山民遇上了鬼秤。秤嘛,他担子上正好有,于是出头,重新与李兰香家称了,果然是足三十斤。

罗水花性格泼辣,眼里揉不得沙子,立马就冲着酒楼里头用餐的客人喊,要叫他们也出来看看,主持一下公道,看看这家的掌柜是个怎样的黑心人。

那掌柜被吓住,见李兰香这边人数也多,于是连连告饶,表示可以再提些价他一并买走,以后也绝不欺负人了。

李兰香爹心实诚,被恶心到,再不想与这个掌柜做生意卖给他,却让罗水林按住。

于是原本二十五文一斤的獐子肉,这家酒楼用三十文一斤买走,吃了个大亏。

处理了事情,两边人分别时,李兰香爹想给钱以示感激,罗家人没收。又在交谈中晓得罗水林年十九还未婚娶,于是就动了心,想撮合李兰香与罗水林。

其实当时的两个小年轻也互相看对了眼,又在两边人家的默许与牵桥搭线下,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

“哇……爹爹好厉害!”

“爹爹是英雄!英雄救美!”

宝珠与宝珍听完故事,啪啪啪地拍起手来,没想到自家爹爹居然是个大英雄呢。

“哼,少夸他,要不是看你们爹爹长得还行,我才不嫁呢!要是个丑人,就算救了我我也不会嫁的。”

李兰香在旁边拆台,不过这倒是她的真心话,哪个女子不爱俏,不想有个俊郎君呢。

罗水林听完,反驳她:

“这我就不同意了!不要教坏小孩子。”

“爹爹跟你们讲,选人还是要看品行,若是品行不好,长得再俊也白搭。”

“你娘选爹爹我呢,第一的确是我长得还行,所以你娘看得上我;第二就是爹爹我品行好,你娘才喜欢我;第三呢,则是咱们罗家的家风好,所以你娘才愿意嫁给我。”

“这三点,缺一不可!所以你们以后要是愿意嫁人,就必须按照爹爹定的这三点去选。当然了,要是你们不想嫁到别人家,就留在家里,跟爹爹和娘过一辈子,你们说好不好?”

宝珍应和:“好。”又说道:“我不想嫁人。”

宝珠听不懂,道:“我就留在家待着,我哪里也不去,我只跟爹爹和娘住,不去别人家。”

“哈哈哈哈哈……”

一家人笑笑闹闹,中途歇息了几次,到了下午申时,翻过最后一座山,总算是走到了。

李兰香的娘家在一座名为落鸟峰的山腰处,这边几座山上零碎地坐落着几十户人家,都是以打猎采药为生的山民。

家里没人,李兰香熟稔地从院子门前栽的一排猫儿刺底下搜过去,果然找到了钥匙。用钥匙开了锁,把东西放下,自在地去烧水来喝。

宝珍每年的中秋节前后与过年时都会来一趟外祖家住,但每次来都依旧觉得惊奇。

山里的房子为了抵御野兽攻击,院墙都搭的很高,上面还插上了削尖的瓦片,内外院墙底下全部种上四季常青的猫儿刺,若是有野兽或者逃入深林的贼人,轻易不得翻墙进入。

房子的屋基很高,要上好几个台阶才能走进去,这是为防下雨涨水。墙壁厚实,屋内外用竹片进行装饰,干净朴实的很。屋檐长长的伸出来,用结实的木头撑住,廊下很宽敞,铺了和屋内一样的木地板,闲时可以坐在这儿吹山风。

两夫妻在灶房烧了水,又翻出几个凉薯,于是剥皮切了一个拿给姐妹俩吃。凉薯水分足,甜甜脆脆,吃来消暑解渴正好。

坐在廊下吹风吃着凉薯,李家人回来了。

李父与李兰香哥哥李虎担着一只倒吊绑起的死麂子,李母拿工具跟在后头,见到院子门没锁,赶紧进来,见着他们,更是又惊又喜。

李母把工具一扔,上前就搂着宝珍与宝珠亲个不够,嘴里直呼:“乖乖,我的心肝儿……”

罗水林上前帮忙卸下麂子,三个男人好久不见,就站在院子里开心地寒暄聊天。

只剩李兰香一个,左看看自己娘,右看看自己爹与哥哥,见没着她的事,不满地喊道:“爹,娘,哥哥,你们要不要喝点水吃块凉薯再聊呢?”

李母听见,拥着两个宝贝过来,上前捏一把她的脸颊,又在她腰上屁股上掐两把,高兴地说道:“不错不错,看着气色要比过年时好了点,也长了些肉了。”

李兰香对自家娘无语,过年穿的忒多衣裳,哪里能见到胖瘦。

山里晚上黑的快,三个男人趁天还亮着,抓紧把麂子剥了皮,晚上便是吃的麂子肉。

麂子剁块焯水,放入红枣和黄芪,做了一道清炖麂子汤,又拿辣椒山葱与麂子爆炒,凉薯也切块清炒来吃。三道菜分量都足的很,每道都偌大一盆,便是五个大人再加两个小孩也够吃了。

李父许久不见女婿,更是把自己珍藏的山葡萄酒拿出来,三人对着喝。

宝宝们,更新啦~

大家有没有发现,其实宝珍宝珠爹有一点点腹黑呀哈哈哈哈,兰香看着挺聪明的,实际上很逗很单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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