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山洞外愈来愈响，曜罗立刻奔出去查探，片刻便折返回来：“是那些武林各派汇聚在了洞口！”

“定是来抢霜华剑的！”江饮寒看着手中的刀刃，未被唤醒的霜华剑不过普通的铁刀罢了。

“他们要争，给他们好了！”江饮寒无所谓地撇撇嘴，将手中的霜华剑递向曜罗，似乎想曜罗把刀丢出去，看那群武林人士狗咬狗。

“不可！”无问和尚立刻制止。

江饮寒听说，一脸不解地看着他，片刻后又饶有兴趣道：“现在这把剑在我手里，哪是你说不可就不可的！”

“这是解药！”无问把一粒药丸捏在手里，看着江饮寒，“我可以救你师兄，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给我！别说一件，就是百八十件我都答应”江饮寒盯着那药丸道。

无问和尚又被他呆头呆脑且一脸认真的模样可爱到，道：“就一件，寻到斩霜雪，重振秋家！”

江饮寒拿过他手里的药丸，正蹲在子鱼身前给子鱼喂药，听到无问和尚这样一句，他倒有些震住，侧过头看了一眼那个佝偻老头儿。

那药丸始终喂不下去，江饮寒听着外头越来越吵的脚步声心里有些烦，一时间也不顾周围还有旁人在场，跪在地上捧着子鱼的头，嘴对嘴给他吹了吹气，才让那药丸被吞下去。

曜罗和徐燕儿在一旁，故作漫不经心闲聊的模样，无问和尚倒是将二人看在眼里，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

“你们从密道走吧！”无问走到面墙壁，手推了下墙面上的一块石块，石块一陷进去，一道石门就打开了。

三人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对完眼神，江饮寒道：“走吧！”

“那霜华剑呢？”曜罗看到江饮寒搀扶着还未醒过来的子鱼，却并未管一旁的霜华剑。

“给他！”江饮寒抬眼瞟了无问一眼。既然霜华剑需要用无问做引才可重启，可无问又算得上一个恩人，那么霜华剑不要也罢！他江饮寒才不会为了一把铁刃而忘恩负义！

“我们如何向夫人交代？”曜罗一心记挂着此行目的。

“外婆那里我去说，我们先走！”江饮寒扶着子鱼就向洞口走去，徐燕儿见势扯着曜罗的袖子拉他走，曜罗虽心有不满，却还是跟上了江饮寒。

“姓江的小子，你留下，我有话对你说！”无问忽然开口，江饮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留下来和无问聊聊，让曜罗和徐燕儿搀着子鱼先走。

曜罗还是忍不住又向江饮寒道：“夫人说过，一定要带霜华剑回去的！”

江饮寒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无问盘腿在蒲团上，江饮寒立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曜罗和徐燕儿带着子鱼已离开了一柱香的时间，外头武林各派在洞口严阵以待却没有人敢真正走进空净洞。

四下寂沉沉的，江饮寒索性也席地而坐，等着无问开口。

“你小子，一转眼长这么大了！”无问忽然睁开眼，笑对着江饮寒。

江饮寒没料到是如此的开场白，倒愣了片刻。少时方道：“前辈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你今年十七了吧？”无问似乎在心里计算了一遍才开口道。

“十七！”江饮寒答。

“才十七啊，可真年轻，这样的年纪有憾事嚜？”无问和尚面孔慈祥，如爷爷对孙儿说话一般。

“有！”江饮寒静静地看着无问，“我这辈子最大的憾事便是没能带我母亲离开江家！”

“你母亲并不想离开！”无问和尚抬手摸了一摸江饮寒的脑袋，“孩子，别为上一辈人的恩怨耽搁了自己的日子啊！”

江饮寒不知道为何，心里一暖，听着无问的话，他好似和自己的母亲很熟悉，江饮寒忙忙问道：“前辈，你见过我母亲？！”

“你一岁的时候，我去找过她，本来打算带她走，但她并不愿离开江府”无问和尚陷入回忆里，“我很对不起你们母子，我常常想，如若不是我陷害了江家，她也应当是极尊贵的人物罢！”

无问叹了口气：“我这一生，一直被当年之事所困！”

“你刚刚说她不想离开是什么意思？！”江饮寒困惑地看着无问，他十分想知道当年的事。

“她当年被你父亲所救，入了江府，又生下你，人生也算是靠了岸……”无问说着，江饮寒忽然抢白：“她是因为不放心我？”

“这只是其一，”无问道，“她也想守在你父亲身边！”

“什么？！”江饮寒觉得格外震惊，“你的意思是，我娘深爱着我爹？！”

“是的，应该说是他们彼此相爱”无问想到当年到盛京江家，见到江孔观与秋海棠相敬如宾的场面，脸上不禁露出微笑，这也算是他罪恶人生中仅存的点点明媚罢，在他摧毁的庄园一隅，还有朵倔强的海棠迎风开放。

“你说的是我父母吗？！”江饮寒实在不能相信，在他印象里，他父亲待他们母子二人，残暴苛虐。

“江府后来之事我也略有耳闻，你父母变故，你的遭遇我十分关心，可我终归在尘世之外……”无问面露惭色。

“当年我父母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江饮寒追问道。

“因你的身世！”无问面色凝重，“有人传出，你并非江孔观的儿子，而是……”

“而是汀武州的野种？！”江饮寒恨恨道，这些年，这些话他听都听烂了！

“究竟是何人传出？！”江饮寒怒火中烧，不自觉攥起拳头，轻飘飘的传言，无妄地压在他和他母亲身上，他冒眼怒火地看着无问，希望能从无问口中得到答案。

但无问似乎故意要隐瞒什么，闪烁其词起来，口内只道：“我终归在尘世外……后来我听说你盗得斩霜雪的藏宝图，我才决定不再袖手旁观！”

“所以你去慕安城夺灵风剑？”江饮寒见他不欲回答，也不再追问，而顺着他的话说。

无问点了一点头：“灵风剑是找斩霜雪的线索所在，要拿到斩霜雪，灵风剑必不可少！”

“但是灵风剑现在也还没被解除封印！”江饮寒想到这里也有些泄气，他紧接着又问，“可霜华剑又有何用？为何外婆让我替她寻去？”

“外婆？”无问想了一想，笑道，“那老太婆居然让你叫她外婆，哈哈哈哈哈”

江饮寒神色不悦，盯着哈哈大笑的无问，他直觉得这几位前辈，思维多少有点异于常人。

“霜华剑可以帮你除掉天姥！”无问正经起来，“如果不除去天姥，斩霜雪再面世，必将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江饮寒又一次听见“天姥”，他再也忍不住，问道：“天姥究竟是何方神圣？！”

哪知无问听见他的询问，脸色立刻煞白，良久才道：“你拿了霜华剑，去到河谷镇便可一清二楚！”

无问定定地看着江饮寒，神情愀然，道：“我方才问你可有憾事，又同你说了这么许多，便是希望你能替我了结我的憾事！”

“重振秋家？”江饮寒问道。

无问点了一点头，他又抬手摸了摸江饮寒的头顶，道：“小子，我不希望你是为了复仇，为了我的心愿才寻斩霜雪的，我是真的希望你把秋家兴立起来！”

“江湖将有场不可抵挡的杀戮，只有斩霜雪可平天下！”无问正色道，“安民镇的婴儿死得无辜，万尸窟的死尸也无辜，只有我是个恶人！”

无问说着，伸手抓起地上的霜华剑，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他笑向江饮寒道：“小子，握住剑把子，抓牢了！”

“你要做什么？！”江饮寒猜出来他要自杀，欲夺过霜华剑。

“你不想救万尸窟的死尸了？”无问笑着看着他，“我，死有余辜！”

江饮寒心内一震，他冥冥间觉到，无问和尚并非滥杀无辜之人，他死擒住霜华剑，不让无问赴死。

“记得去河谷镇，斩杀天姥！”无问看着江饮寒，“你娘也在河谷镇，去了那里，当年你爹娘为何心生嫌隙你也能查明！”

“可别让我失望！”无问见江饮寒分心，一脖子撞在刀上，鲜血立刻流了一刀刃，那霜华剑登时闪耀一道光。

“江饮寒，你果真杀人成瘾啊！我现在就要替父亲好好管教管教你！”背后响起男声，把江饮寒从震惊中唤醒神来，他扭身看见是江言握着长剑向他刺来。

江饮寒忙地用霜华剑一挡：“又是你！”

江言被江饮寒一刀打开，顺势侧翻出去，手掌在地上一撑，落地后迅速作出防御的姿势。

两人本为兄弟，现在四目相对，却只有愈发浓烈的杀意。

“江言，你为何对我苦苦相逼？！”江饮寒冷眼看着他，想到面前之人，从小便处处欺辱自己，连他母亲都没少受他的欺负。

“因为你和你娘都是下贱胚子！闯入我们江家，争抢我和我娘亲在父亲心中的位置！”江言狠道，“你知道你娘死了是什么样子吗？她的尸体还是我去扔的呢！她不是天生喜欢在男人堆里打转吗？死了我便也将她丢入公狗堆里，想来她到了那里也是被争抢的对象吧！”

江饮寒听着，五内中烧，他再也不留情面，对着江言迎头暴击，招招致命。

他瞧着江言招架不住，护头护脸躲闪的模样忽然怒气全无——这样一个不成气候之人，就算江孔观的报应吧！

山洞外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江饮寒察觉到突然住了手，比起杀了江言，他有了更好的主意。

“你不是想要霜华剑嚜！”江饮寒冷笑着看他，把霜华剑扔在地上：“拿去吧！”

江言一时没料到，见江饮寒果然把那宝刀扔在地上，连忙去抢。

江饮寒见势推动墙上机关，从密道跑出空净洞。

他隐约听见洞内传来：“江言杀僧抢霜华剑了！”

山外夕阳西下，江饮寒面带微笑，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个人，逆光里看不清那人的面孔，只见他越走越近，到了江饮寒面前，一把猛抱住江饮寒：“阿寒，我好想你！”

江饮寒笑僵在脸上，目光越过那人肩膀，看到子鱼生气地转身走开。

“师兄！”江饮寒张嘴喊道。

加班回家狂码字，有人这么晚还在等我吗？（记得吱个声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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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霜华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