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民镇一事告一段落后,江饮寒几人就踏上了前往河谷镇的道路。
自从去岁抢夺斩霜雪藏宝图时听说了“天姥”这号人物之后,江饮寒几乎一整年都遇到了和这人相关的事端。
此次去河谷镇终于要见到此人庐山真面目了,江饮寒倒不觉紧张起来。
经过一个月的赶路,几人已临近河谷镇,乘着一只船渡在通往镇上的最后一条江河。两岸青山相对,山木葱茏郁翠,江流宽阔,立在船头望出去,只见水平如镜映青天云影,淡雅意远,陶冶性情。
不过船内几个吵吵嚷嚷的少年郎似乎并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趣,他们正在为江言被处罚一事谈论得不可开交。
原来,那日江言被当成为了夺霜华剑杀死鸿佛寺高僧的真凶后,这个消息迅速在江湖上传开,也传到了盛京江家江孔观的耳朵里。
江孔观不远千里,日夜兼程亲自来到安民镇,狠狠处置了江言一顿。
“你们那天可瞧见了,那江言双手栓根绳子被江孔观骑着马牵在人前溜,好些百姓朝他丢臭鸡蛋烂菜叶子,他缩着头跟缩头乌龟一样怂!”曜罗盘腿坐在船中,抓了一把面前矮几方案上摆的一盘花生,幸灾乐祸道,“看他以后还神气不神气!”
“那是他自找的!”江饮寒撇撇嘴,“他那么想要霜华剑我就给他了,一并把无问和尚的死也算在他头上!”
“看样子武林各派和安民镇的百姓并不知道梦魔和婴儿事件真相,”子鱼和江饮寒对视说,“百姓更以为就是这些武林之人搞的鬼,恨极了江湖人士的打打杀杀,碰到江老爷把江言推出来,大家都把气撒在了他身上。”
“江老爷专程从盛京赶来,为何不护着江言,反而是第一个站出来要惩治他的?”徐燕儿不解道。
江饮寒冷哼一声:“老东西才不傻呢!江湖好不容易抓住江家那么大个把柄,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不过碍于江家在武林中的地位,以及当今武林盟主是江咏风的份上,没人敢出头罢了!但是如果江孔观敢有一丝丝偏袒,一定是有人站出来不干的!”
子鱼点了点头,道:“看似惩戒,实则偏袒!”
“这江老爷倒下了一番心血打算的,”曜罗由衷赞叹地说,过后又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就看这江言能不能明白他爹的良苦用心咯!”
子鱼和徐燕儿则紧张起来,留心看着江饮寒的脸色,徐燕儿用手臂捅了捅曜罗想制止他。
曜罗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看了一看江饮寒,见他神色如常,方道:“饮寒兄可不会生我的气罢?!”
江饮寒一副毫无所谓的表情看向曜罗:“与我何干?老东西偏袒他儿子是人之常情!”
徐燕儿赶忙岔开:“甭提这江言了,想来他被江孔观带回江家,是再也不会来妨碍我们的了!”
子鱼也笑着引开话题,道:“阿月嫂也终于洗脱了当年杀人案的嫌疑,和安仁大哥又回到城内与大家一起生活,也算是一桩好事!”
“而且霜华剑也还是回到了我们手里!”曜罗喜滋滋笑起来,伸手抱过放在一旁的霜华剑。
忽然他想起什么来,问道:“对了,那日中秋,不是说好了咱们四个一起在临江客栈团圆的嚜,怎么你们二人却没了踪影?!”
徐燕儿点点头,和曜罗一起望着眼前二人。当日她和曜罗赶到临江客栈,只见屋内一桌子美食,却不见江饮寒和子鱼身影。
不过他们俩虽然纳闷,却还是大快朵颐把一桌子好酒好肉吃了个一干二净,等江饮寒和子鱼干完大事饥肠辘辘回来,只得盯着杯盘狼藉幽怨地啃着月饼。
江饮寒和子鱼一时被问,两人对视一眼,心虚起来。
中秋那夜,他俩放完河灯便猴急地钻进了船舱,热血少年郎,英姿勃发,一折腾就是一两个时辰。
等二人衣衫不整地钻出船舱准备回客栈时,江饮寒望着月亮想起什么来,抓住子鱼裤脚摇了两摇:“师兄,再陪我去个地方可好?”
子鱼宠溺地在他脸上捏了一把,俯下身吧唧一口亲在江饮寒脸蛋儿上,笑道:“听我寒儿的!”
二人又连夜赶到万尸窟,江饮寒手持寒霜剑,子鱼手握霜华剑,将整个林子的死尸们全都送走了。
只听得寂静的林中忽然有了鸟鸣声、振翅声,笼罩于树冠的黑雾随风消散,明朗的月辉倾泻进整片林子,虽同样是悄寂,却多了人间味。
“嘿!你们两个愣什么神!”曜罗瞧着他二人眉目传情,把几案一拍。
江饮寒和子鱼相视一笑,道:“去行侠仗义去了!”
曜罗听了,板着脸去看徐燕儿,问道:“你信吗?”
徐燕儿摇摇头:“不怎么相信!”
另两人哈哈大笑,船舱内又掀起新一轮的吵闹,外头不知几时下起了濛濛小雨,已是深秋初冬了。
小船悠悠行驶不知过了几时,船舱内渐渐听得见一些人声,有小贩的叫卖声、嘁嘁促促的谈话声、官吏高声呵斥声……
船撞在码头上颠簸了一下,舱内打盹儿的几人立刻被惊醒,船夫在外头喊道:“到河谷镇咯——!”
几个人迷迷瞪瞪抓起包袱佩剑,走出舱外。雨已经停了,倒有些冷,几人都打了个寒颤。
“寒儿,冷不冷,要不要加件衣裳?”子鱼瞧江饮寒打了寒颤,忙问道,明明自己也冷得颤抖了一下。
江饮寒摇摇头,道:“师兄,不碍事的。”一面说,一面把河谷镇仔细看了看。
码头这里停泊着好几艘客船,同江饮寒他们一同到码头的还有另两条船,大家陆陆续续下船登上码头,预备向岸边走去。
岸边上城内去的必经之处摆着一张长桌长椅,坐了一个衣着打扮像衙门官员的男人,他身后还立了两捕快,一左一右都把佩刀抱在怀里,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徐燕儿看着这阵仗,向船夫问道。
船夫望看了一眼,片刻道:“是衙门的人,大概在查案子,逮捕什么人!”
另外船上下了的人中,有一位大妈,她捺低声音神叨叨地说:“说是许员外家小儿子出门喝花酒,给人当街杀死了,正在抓嫌犯呢!”
“都抓了好几天了,也没找到人,却成天守在这码头给我们小老百姓不自在,这些当官的真真是吃粮不办事!”一个稍微年轻的媳妇不满地抱怨道。
江饮寒几人彼此对了一眼眼神,觉得还是静观其变,于是随着进城的人群向岸上走去。
那长桌上的男人挨个儿登记,一个接一个问着同样的问题:“你从何而来啊?来河谷镇做什么啊?在河谷镇可有什么亲人呐?”
几个本地人十分不耐烦,一个男人突然暴躁道:“成日里整这些没用的,也不见把犯人逮捕归案的!”
那官员把桌子一拍,指住那男人就道:“欸!我看你就是这嫌犯!”说罢,身后两个捕快立刻上来押人。
那男人也五大三粗并不怕事,对着两个捕快就是拳脚相向,回城的人群心里也是一团火气,见官府昏庸,也不论三七二十一,上前帮忙,一顿暴揍。
两个捕快被打得鼻青脸肿,哆哆嗦嗦要去拔刀,人群里三两个壮汉赶忙上去一两脚把人踢到在地。
官员只敢大喊:“你们殴打衙门之人,信不信抓你们进大牢?!”却并不敢上前一步,话说完,只带着两捕快落荒而逃。
一旁看着的妇女拍手称快,大家谈笑风生结伴向城内走去。
这一幕倒将江饮寒几个外来客看得目瞪口呆。
“河谷镇的百姓这么彪悍的?”曜罗撇嘴摇头,“世风日下啊!”
江饮寒和子鱼对望一眼,也觉得这里的百姓太过嚣张了些。起初他们见到那官员胡乱冤枉百姓,还以为这里果真昏庸无道,百姓收尽欺辱,还预备出手相助。
后来这个反转倒超乎他们想象的。
等他们走到城门口,发现告示榜上张贴着一张悬赏令,正是杀害许员外家小儿子凶手的悬赏令,赏金五百两。
来来往往的百姓却视若无睹,径直走过。
“这么高的赏金,居然没一个人心动?!”江饮寒觉得不可思议,即便是他都有些心动。
“这城内的氛围倒真有几分奇怪!”子鱼观察着周围百姓,大家虽然表面上乐观开怀,脸上挂着微笑,但互相对视的眼神,却十分古怪,让人觉得他们隐藏着极大的秘密,甚至是全镇都知道的秘密!
“你们看——!”徐燕儿语气十分震惊,用手指着悬赏令上所画的人像,另外三个齐刷刷看过去,都震了一震。
那画上男人的样貌和刚刚官员指认那男人的样貌格外相似!
“这五百两是我们的了!”江饮寒震惊之后,心里被喜悦席卷,伸手接下告示榜上的贴纸。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四人忽然觉得后背像扎来了一千根细针,如芒在背,疑惑地扭过头去,正对上全镇的百姓冷着眼死死地盯着他们四个的目光,他们陡然毛骨悚然,四个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起打了个寒颤。
又一起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发现百姓们恢复如常,都在各忙各的,仿佛刚刚那一刻只是他们的错觉。
“刚刚……”江饮寒试探着说,“所有人都死盯着我们?!”
另外三个没反应,片刻,三个人异口同声,惊诧道:“原来是真的!”
四个人吓得鸡飞狗跳,一路向衙门跑去。
终于码完了,还是热乎滴~
1.7号:本章修了一下,今晚请个假噢,明天再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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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霜华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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