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挺饿。
何然也不想矫情了,再说拒绝走人更奇怪,他走进去:“方便吗。”
“方便。”宋实韫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坐下来,脱下大衣,跟宋实韫的放一起,“谢谢啊,这家挺好吃的,饭点经常没位置。”
宋实韫递过来菜单:“我刚点了两菜一汤,你看看还要点点什么。”
何然对这儿熟,都不用看菜单,转身出去又跟大婶点了三个菜。
饭点,上菜慢,回来后坐着等了一会儿,隔壁小房间的谈笑声传来,这方有点寂静。
倒不算很尴尬,但宋实韫很泰然自若地安静着,何然只好担起找话题的责任。
“你……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啊?我在这儿长大 ,都没见过你。”
“三年前。”宋实韫在用大麦茶烫碗,抬眼,“本地人?”
“当然啊,宁北市只是去工作的而已。”
“很巧。”宋实韫笑了下。
“哈哈是啊,汪帆说你在奉海教书,我都吓了一跳。”
宋实韫笑:“为什么。”
“啊?”
“因为我也是奉海的,太巧了哈哈。”
菜终于上了上来,何然松了一口气,这样就不用尬聊了。
确实也没聊,宋实韫吃饭的时候很安静,食不言。何然也没再说话,难得安静地吃完一顿饭。
两个人五菜一汤,吃完何然差点需要捧着肚子站起来,以至于穿衣服的时候慢半拍,宋实韫已经买完单了。
“我微信转你。”何然说。
“不……好的。”其实本想说不用。
但看了他一眼后,宋实韫觉得如果自己说请他的话,可能会让他不太自在。
或许会让他觉得欠了人情?……之类的。
他不是一个明知别人感到不自在还会去靠近的人,从在落山县再见以来,他就一直都能看出对方有点尴尬。
那晚只是个意外而已,对方回避,他自然也配合着翻篇。
那次去宁北市他是去听前沿课堂参加培训的,听课听了两天,但他有三天假期,最后一天他就随便逛了逛,给家人买礼物,晚上又随便找了个地方喝酒。人生地不熟,等注意到是个什么性质的酒吧的时候已经晚了,已经管了闲事儿,不好中途撒手,只能一管到底。
送何然到酒店的时候其实他心里是没什么想法的,但没想到到了酒店之后何然开始撒酒疯,吐了俩人一身。
……没办法,他只好把人弄进浴室洗了,又叫了客房服务清洗衣服,等他回头,何然在床头默默流泪。
“你怎么了?”宋实韫问。
“我不好吗,我哪里不够好,不就是要有劲儿吗,我也有啊!”何然哗哗流泪。
“什么?怎么了。”宋实韫走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被何然一把掀翻。
喝了酒的人力气特别莽,宋实韫被人一把按在床上,其实不是不能掀开,只是醉了的人眼睛鼻子哭得通红,眼泪跟断了线一样凝聚到他小巧的下巴,再砸在自己赤|裸的胸膛,挺烫的。
“你不许动,躺着。”坐在他身上的人用那张哭红的脸说。
宋实韫还没说话,他就吻了下来,解开了他浴袍的带子。
后来的事情就有点脱缰了。
晚风习习,吃完饭俩人一起踱步回去。
路灯点亮,栾树的影子一团团卧在地上,轻轻托住来往行人的脚掌,何然夜色中的脸显得白净而温柔。
几次见面,落山县里的他都跟那晚不太一样。
手机响一声 ,汪帆发来消息:出来喝酒啊
动动手指回复的功夫,已经走到小路口,何然跟他告别:“那我回去了,拜拜。”
“拜拜。”
回到家,何然瘫在沙发上放松肚子,感觉和宋实韫相处好像也没有特别尴尬,还是挺自然的。
可能是因为对方态度很自然吧,他也就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歇了会儿,刷手机,房间很安静。
一个人的生活是这样的,有点无聊。
通知又跳出新消息提醒,来自他妈妈。
-你地址还是原来那个吗?我给你寄点东西。
看了又看,他点进去回复:不要寄,妈妈,我已经不在宁北市了
他妈妈的消息秒回:不在宁北市了?那你在哪,方便告诉我新的地址吗?
何然叹了口气,发送:我回来了
上方显示正在输入中,片刻后消失了,他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
何然看了会儿才接。
他跟妈妈的关系不好也不坏,谈不上亲近,但也不讨厌,跟他和他爸的关系差不多,他们对他来说,都是有点远的亲人。
何然是个不习惯于把关系弄僵的人,有点绵软的性格,对谁都一样,他会尽量让大家在面子上都过得去。
所以妈妈的电话打来,他还是把近况都告诉她了。
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跟他记忆里一样,只是有点咳嗽。
“这样子啊,咳咳……回来也挺好的,那既然这样,方便一起吃个饭吗?”妈妈陈友兰在那边说。
“……咳咳……我们商量过后,决定酒就不摆了,但还是希望双方的家人能见见面吃顿饭,他那边,他儿子们也会来的……咳咳。”
何然忍不住问:“妈妈,你感冒了吗?”
“有点着凉,不要紧的。”陈友兰说,“你开店缺不缺钱,我给你打点钱吧。”
何然说不用。
“那你来吗?他是个还不错的人,以后大家都在一个地方,也方便有个照应,虽然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的新家庭跟你没什么关系……”
“妈,我没有这么觉得。”何然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只好答应下来:“我会去的,我也想见见叔叔。”
“好呢!”陈友兰很高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挂了电话,何然安静地坐了会儿。
房子的电路有点老了,灯具也用了多年,灯光暗淡,老式挂钟滴滴答答的,听得人心烦。
他忽然不想一个人呆着,他给牛一玮发消息,问他在酒馆里吗。
牛一玮说在:咋的,要过来玩儿?
牛一玮:来吧,汪帆也在呢,借酒浇愁呢
何然一听汪帆也在,起身套了件夹克就出门了。
朋友们都知道他酒量不太行,喝酒一般不怎么叫他,他本来以为是汪帆一个人喝闷酒,到了才发现宋实韫也在。
“hi。”他摆摆手。
宋实韫朝他笑笑。
汪帆说:“hi什么hi,快坐下来,你怎么也来了。”
“来喝酒。”何然说。
“你那酒量还喝酒,喝汽水儿得了。”牛一玮说。
牛一玮的小酒馆生意一般,老板挺清闲,坐在汪帆身边陪聊。四人小桌,宋实韫给何然挪了个位置:“坐吧。”
牛一玮说:“哎?你俩也认识啊?”
何然“嗯?”了声。
牛一玮说:“我房东。”
何然又:“啊?”
宋实韫是牛一玮酒馆的房东,其实准确来说应该是房东的儿子,也是汪帆给介绍的。何然再一次感叹,小县城圈子就是小哈!
牛一玮:“多亏帆帆。”
何然:“帆帆怎么了,看着不太高兴。”
牛一玮说:“帆帆跟前女友吵架了。”
何然担忧地看向帆帆。
汪帆从以前开始就是能玩能闹性格敞亮的小甜心,自己的事儿不怎么藏着掖着。
今天搬回了父母家,搬家的时候听到前女友跟她现任打电话。
汪帆想见那个男的一面,但是前女友没让,闹得挺不愉快的。
牛一玮开导他:“别用别人的错惩罚自己,看开点。”
汪帆把酒瓶重重一砸:“我tm不在意什么错不错的,我就想见那孙子一面。”
宋实韫问:“见了你要干什么。”
汪帆:“我什么也不干,我tm就要看看那孙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现在喜欢的人长啥样!”
过两天就要看看妈妈现在喜欢的人长啥样的何然心情也不太好,听得默默拿起桌上酒杯喝了口。
威士忌纯饮,好辣,他呛了口。
然后发现……这好像不是他的杯子,他坐下来还没侍应生给拿杯子呢。
这是宋实韫的杯子。
宋实韫扭头看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
宋实韫说没关系,递了张湿巾给他,又推来一盘果切:“吃点水果缓缓。”
“谢谢。”
汪帆敲了敲桌子,不满地说:“你俩嘀嘀咕咕什么,能不能重视一下主角?”
何然挺重视的,他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于是给自己开了瓶啤酒,对汪帆说:“帆帆,别难过,我跟你干一杯吧。”
汪帆跟他碰了下:“心意到就行,你就别干了。”
说完,灌了一大杯,刚把杯子放下,他眼睛忽然一睁,看着酒馆入口的方向。
何然有点懵,也回头看了眼。
酒馆入口处,一个女孩子牵着一个寸头男走进来,在四处搜寻位置,俩人后面还跟着几个男男女女。
何然立即就猜出来了他们的身份。
心道不是吧,这么巧?
不仅他猜出来了,在座的另外两个人也猜出来了。
宋实韫立即一拦站起身气势汹汹走过去的汪帆:“别冲动。”
但是没有拦住。
汪帆冲着那寸头男就过去了。
天气已经转凉了,寸头男还穿着背心,个高汪帆半个头,就这就能看出差距来了。
汪帆刚说了一句“哥们儿,聊聊呗”,其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女生说了句“汪帆你别乱来”,那寸头男就一推汪帆肩膀:“你就汪帆呐。”
“聊什么,聊呗,老子奉陪。”
很嚣张。
对面完全没在怕的,甚至还先动手,跟寸头男一块儿进来的几个男的也一挺胸膛顶到前头来。
何然说:“帆帆,冷静,冷静。”
冷静不了。
汪帆怒气冲冲地推了寸头男一把:“我操,去你大爷的。”
旁边桌的女客人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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