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唐箬一声不吭,彩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家小姐涂了个药膏之后,心情就变的不好了,平日爱笑的脸上也全然没有了笑容,反而有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惊恐。
回到了院子里就更奇怪了,明明才晌午,唐箬就一言不发的去了后院的温泉里泡着,然后一泡泡了两三个时辰,直到她觉得不对劲,才把人给劝了上来。
帮唐箬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了她脖子上的一个鲜明的牙印,而且明显像是男人的牙印。
彩儿猛的把牙咬紧,就怕漏出声音被唐箬察觉。
好在唐箬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穿好衣服后,就傻愣愣的坐在院子里吹头发。彩儿心中七上八下的,又担心小姐是不是遇到了坏人,又想着刚刚在温大夫院子里好像依稀看见的人,她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就跑去厨房切切煮煮了。
而另一边,好不容易抱了一次自家媳妇却被误会的某人,也是满脸阴郁的回到了府邸。
他满面郁色的坐在书房里,瞪着眼前的一方折子,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惹的一听说世子大人回府,就立刻过来送礼单的礼部小侍郎,脸都吓白了。
苏呂看着折子,却想到的是刚刚在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某人,他一扫折子,上面竟然一色的某某花,脸色又黑了一层。
礼部小侍郎这下吓的站都快站不稳了,朝廷瘟神,好可怕啊啊啊啊!
苏呂敲敲折子:“这都是什么玩意?”
小侍郎抖抖抖:“世。。。世子。这。。。这是移春园今年赏花的单子。请您过目。”
哦,移春园。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要安排一场浩大的赏花宴,风国自古就有祭春的习俗,这赏花宴在风国极为隆重,往年都是皇后宫中操办,如今苏呂一回京城,这差事就落了下来,其中圣宠不言而喻。
哼,想到花这个字就不痛快,当初为了和唐箬赌气,他让人一个月写好了风月本子在京城广为流传,就是要气一气怎么都不来找他的唐箬,没想到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想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
更何况,人家根本不给自己机会解释,就红着眼睛跑了回去了。
明明这些年他什么也没做,好不容易吃了点肉汤,至于这么对他么?一点都不心疼他!
苏呂脸越来越黑,气压也越来越低,小侍郎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还是折子哪里写的不对,为什么世子大人,好像更生气了,真的好恐怖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小侍郎怀疑苏呂会不会下一秒把他砍死,他泪流满面的时候,风眠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发现了自家世子的低气压,不够这些年也看的多了,倒是没什么害怕的,只是有些同情的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侍郎。
风眠道:“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大概就这几日。”
苏呂脸上神色稍微好了些,他拿起折子,一边翻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别做的太过了。”
风眠暗自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是你说的,但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是恭敬的道了声“是”。
好在风眠来后,苏呂的低气压也减了不少,也没有为难快跪在地上的小侍郎,挑了折子上几处错处后,就放小侍郎回去了。小侍郎低头接过,心道:好险。
他刚接过折子,准备脚底抹油。
刚跨出门槛就听到背后的朝堂瘟神慢悠悠的来了一句:“你是城北陶家的?”
小侍郎好不容易止住的汗又滴了下来,他巍颤颤的回过头:“回苏世子,小人正是城北陶家的三郎。”
“知道了,下去吧。”
“是。小人告退。”
苏呂摩擦着桌子上的放着的一块玉壁,一边看着陶勤之跑远的背影,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唐箬都没出门,彩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总是想起那日看到的那个牙印,也不敢多问。反而隔壁的白水仙派了人上门来送了一堆补品,而陆英这几日也总是往这里跑,每次来都带了一食盒的好吃的,哪怕就算唐箬再怎么不想见人,见着这一屉屉的好吃的,也没脸拒客。
彩儿帮唐箬梳了一个时兴的发髻,正好两股鞭子编好落在左边肩上,完美的遮住了唐箬左边那个总是会不小心跑出来的浅浅牙印,这样的头发配上一身浅绿色的春衫,显得唐箬整个人清纯可爱。
彩儿选了一枝杏花斜斜的插在唐箬头发上,满意的笑道:“小姐这样子真好看。”
唐箬刮了刮她鼻子,并没有说话。
这几天陆英过来的勤快,唐箬都看在眼里,她本来只想着把彩儿带去和陆英认识认识,具体能不能成,她也不敢确定。但是别看小时候彩儿圆润的很,后来大病一场整个人都瘦下来,仿佛像一朵绽开的花一样,越长越好看。
她侧目看着一旁在收拾东西的彩儿,她今天穿了一身五彩的碎花裙,头发盘了起来,用一条同样配色的碎花布裹着,颊边露出些许青丝,脸上带着些许的红润,一点脂粉也没有用,却可以明艳的让人挪不开眼。
这样的彩儿,陆英怕是也有些许动心了吧?
虽然不敢确定,但是看着这些天陆英的举动,唐箬觉得至少也有个六七分。
唐箬道:“这几日陆英过来的时候,都和你说了什么?”
彩儿脸红了红道:“没有呢,他就是送些吃的过来,我并没有和他说什么。”
唐箬见她这样,打趣道:“既然没有脸怎么这么红?昨日不知道是谁在回廊下和谁说说笑笑的,哦,是我看错了么?”
彩儿脸更红了:“小姐~。”
见自家小婢女羞成这样,唐箬好心的放过了她,理了理衣服就要出门。
这几日彩儿都没见唐箬外出,见她这样,好奇的问道:“小姐你要出去吗?”
“嗯。”唐箬点头,“我出去一下,午饭你自己吃,我晚上回来。”
彩儿乖巧,唐箬说要出门也没有多问,又怕唐箬身上没有银子,赶忙的装了满满一荷包给唐箬带好,唐箬接过,捏了捏彩儿鼻子就出了门。
唐家在抄家前,在京城虽然只是商家的,但是却手眼通天的很。唐家双株,唐沁唐梦当年也是狠戾的两个角色,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女子竟然能在十五年里撑起这么大的家业,可唐箬后面却知道,如果不是当今皇帝,她的两位姐姐,应该也是幸福的活在某处庄子里,整日看花饮茶吧。
想到唐沁和唐梦,唐箬不由脸上带了几分难过。她五岁就被抱入宫中,一直到十岁赐婚后被姐姐接回了家,还来不及呆上三年,唐家就没了。
唐箬抬头用手遮了遮太阳,感觉今日的阳光刺眼的紧,耀眼的让她眼睛都要流下泪来。
在洛城里,她偷偷摸摸也光明正大的活了三年,但是知道她还是唐箬的,除了高位上的那两人,恐怕就只有一位了。唐箬理了理头发,由着小厮把门帘给掀开,走上了二楼。
楼上的包间里早就坐了一名女子,全身白衣,倚着栏杆,手上拿着一卷书,唐箬进来的时候,才抬起头来,道:“来啦?”
唐箬找了女子旁边的位置坐下,道:“来了,昨日就看到你给我的暗号了。”
白衣女子放下书,在唐箬身上转了一圈,总觉得唐箬今天这个样子有什么不一样,她凑近唐箬,微微闻嗅道:“我说,箬箬啊,怎么感觉你今天的味道,有些奇怪呢?”
又来!整个洛城就属这人鼻子最灵!她左边肩膀上有苏呂的咬出来的一个牙印,今天要出来,就用上了平日里没舍得用的金桂膏,真是失算,怎么就忘了这个狗鼻子呢?
白衣女子狡黠一笑道:“小箬儿,这金桂膏可是我们皇家才有的东西。一般呢,都是那些个妃子用在身上的,当初我给你拿一盒子的时候,你还会脸红,怎么忽然自己用上了?嗯?”
白衣女子笑的暧昧,这金桂膏的用途她当初和唐箬还是私下说过的,如今再看唐箬这么一身的打扮,她微微侧头,就看到了那个左肩上没有完全遮住的印子,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掩着嘴又笑了一声。
唐箬知道怎么说这人都会打趣自己,索性转移话题:“好了,说正事吧。大名鼎鼎的千城郡主召唤民女来,所谓何事啊?”
白衣女子就是千城郡主苏青青。
风国以青色为尊,淡衣为贵,而苏青青的名字里就占了两个青字,可见皇帝对她多宠。就连苏呂的赐名里也只有一个青字,只不过苏青青虽然尊贵,但是从小父母就双亡,如今也是住在苏呂府上,她和唐箬自小就认识,也只有她在唐箬消失的那几个月了,用尽了办法把她给找了出来,一直护她到现在。
听到唐箬唤自己千城郡主,苏青青也知道唐箬不愿多说,只能摊手叹道:“你个小没良心的,都有半个月不曾来寻我了,怎么?还不许我来找你?”
唐箬道:“也不是我不来找你,是实在不方便。“
苏青青不满道:“都是借口,你可知道我成日在府里有多闷,你都不来陪我,现在我表哥回来了,你就更。。。”
话还没说完,苏青青就意识到自己嘴快了,看着唐箬忽然暗淡下去的眸子,只想给自己一嘴巴子。又让你嘴快,又让你嘴快!苏呂回来了,唐箬她。。。能不知道么?何况那个外室还住在她附近。
苏青青拉了拉唐箬衣袖,小声道:“对不起嘛,我错啦。”
唐箬调整了一下心态,也不想好友太过为难,脸上堆起一个笑容:“没事的,青青。”
苏青青:“。。。。。。”
没事个鬼哦。你知不知道你笑起来比哭还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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