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川盯着温柠座位旁的墙角已经好几天了。
自从上次玩笑似的问她“是不是藏了秘密”,看到她慌乱躲闪的眼神后,他心里的怀疑就像藤蔓一样疯长。
他总觉得,温柠对着墙角发呆时,视线落点不是地面,而是天花板那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天课间,他故意把一本厚重的数学词典“啪”地掉在温柠脚边。
“哎呀,手滑了。”
他说着,弯腰去捡,眼睛却飞快地瞟向天花板——果然,在靠近墙角的位置,有一个针尖大小的小孔,正透着微弱的光。
他指尖一顿,借着捡书的动作,悄悄凑近小孔向上看。
只一眼,他的心脏就猛地一缩——小孔那头,江清池正低头往下看,眼神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两人的目光隔着一层楼板撞在一起,像火星撞地球。
江清池显然没料到会被抓包,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更深的冷意取代,猛地移开了视线。
周屿川直起身,拍了拍书上的灰尘,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原来如此,楼上那个“冰山”,也不过是个只会偷偷窥视的胆小鬼。
从那天起,周屿川对温柠的“友好”变得格外刻意。
午休时,他会借着讲题的名义,把椅子往她身边挪了又挪,肩膀几乎要贴在一起;温柠的头发被风吹乱时,他会自然地伸手帮她别到耳后,指尖故意蹭过她的脸颊;甚至会提前打听好她喜欢的草莓味酸奶,每天早上准时出现在她的桌肚里。
“班长,这个酸奶超好喝,你试试。”
他把酸奶递过去,笑容灿烂,眼角的余光却瞟向天花板的小孔——他就是要让楼上的人看看,温柠现在身边有他照顾,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温柠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却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有一次,周屿川帮她整理笔记时,手指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周屿川却笑着说:“班长,你手好凉,是不是冷了?”
说着,还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
温柠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不冷。”
她的心跳得飞快,总觉得头顶有一道冰冷的视线,让她坐立难安。
而楼上的江清池,已经快要被这刻意的亲近逼疯了。
他看着周屿川帮温柠擦桌子、递酸奶、甚至伸手碰她的头发,每一个动作都像一把刀,扎在他的心上。
他握着笔的手越来越紧,指节泛白,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孟清和坐在他前面,回头看到他这副样子,叹了口气:“池哥,你要是实在难受,就下去跟她说清楚,总比在这儿憋着强。”
江清池没有说话,只是将草稿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他知道,他现在没有立场去管温柠的事,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周屿川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像极了在宣告主权,让他恶心。
周五下午放学,江清池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在教学楼门口堵住了周屿川。
“跟我来天台。”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
周屿川挑了挑眉,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江大班长找我,有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江清池转身走向天台,背影挺拔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两人的校服猎猎作响。
江清池转过身,眼神阴鸷地盯着周屿川,开门见山:“离温柠远点。”
周屿川收起了平日的阳光,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凭什么?江大班长,你以什么身份说这话?前同桌?还是……楼上那个只敢偷窥的胆小鬼?”
“偷窥”两个字像针一样,精准地刺痛了江清池的神经。
他猛地揪住周屿川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墙上,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警告你,别碰她。”
周屿川吃痛地皱了皱眉,后背撞到墙上,传来一阵钝痛。
可他却笑得更放肆了:“怎么,被我说中了?你自己当初放手了,现在又来管我?江清池,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得围着你转?”
“我没有放手!”江清池的情绪彻底失控,一拳挥向周屿川的脸。
周屿川似乎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却还是被拳头擦到了嘴角,瞬间渗出了血丝。
“还手啊!”
江清池红着眼睛,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再次冲了上去。
周屿川也不再躲闪,抬手格挡,两人扭打在一起。拳头落在身上的闷响、粗重的喘息声、衣物摩擦的声音混在一起,引来了不少路过的学生。
“快看!天台有人打架!”
“好像是理科一班的江清池和文科一班的周屿川!”
“他们怎么会打起来啊?”
议论声越来越大,很快就传到了温柠和夏栀的耳朵里。
“柠柠,好像是江清池和周屿川!”夏栀拉着温柠,飞快地往天台跑。
当她们赶到天台时,看到的就是一片混乱——江清池将周屿川按在墙上,拳头紧握,眼神骇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挥下去;周屿川的嘴角破裂,渗着血丝,校服被扯得凌乱,却依旧倔强地瞪着江清池。
“江清池!你住手!”温柠大喊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江清池的身体猛地一僵,拳头停在半空中,缓缓转过头。
当他看到温柠时,眼神里的戾气褪去了一些,却又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温柠……我好疼……”他带着哭腔,声音颤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打我……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惹他生气……”
温柠被他抓得动弹不得,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流血的嘴角,心里一阵心疼。
她想伸手帮他擦一下嘴角的血,却被周屿川一把抓住了手,贴在了自己受伤红肿的脸颊上。
“……疼~”他仰头看着她,眼神依赖又痛苦,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狗,让人无法拒绝。
温柠的手心贴着他滚烫的脸颊和湿冷的泪水,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问问江清池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还没等她开口,一个娇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清池哥哥!你没事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温知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满是担忧。
她径直冲到江清池身边,用力扶住他的胳膊,眼神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
“清池哥哥,你的手怎么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拉着江清池的手,仔细检查着,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都擦破皮了,肯定很疼吧?我带你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天台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
温柠看着被温知年搀扶着的江清池,看着他那只擦破皮的手,心里一阵刺痛。
她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打周屿川,想问问他和温知年是什么关系,可话到了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手臂被周屿川紧紧抓着,手心贴着他的脸颊,而江清池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冰冷,让她浑身发冷。
江清池看着躲在温柠身后“演戏”的周屿川,看着温柠那只被拉着贴在对方脸上的手,只觉得气血上涌,比刚才打架时更疼。
他想解释,想告诉温柠这一切都是周屿川的阴谋,可温知年却死死地拉着他的手,不让他靠近。
而温柠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认同和失望,像一把刀,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夏栀气得浑身发抖,她想冲上去拉开周屿川,却被陈燃拦住了。
“别冲动,现在人太多,不好收场。”陈燃皱着眉,一脸头疼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先等老师来处理吧。”
就在这时,教导主任的声音传来:“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回头,只见教导主任脸色铁青地站在天台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老师。
“谁让你们在这里打架的?!”他厉声呵斥,“都给我下来!到办公室去!”
混乱终于被制止了。
周屿川被同学扶着去了医务室,临走前,他还“虚弱”地看了温柠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温知年则“体贴”地陪着江清池,一路说着关心的话,姿态亲昵。
温柠站在原地,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周屿川眼泪的温度和江清池冰冷的视线。
夏栀搂住她的肩膀,低声骂了一句:“三个都不是好东西!周屿川装可怜,江清池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还有那个温知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温柠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清池和温知年离开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厉害。
她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会让她和江清池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
江清池甩开温知年的手,独自靠在教学楼后的墙上。
他看着自己擦破皮的手背,上面还残留着打架时留下的痕迹,心里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又荒谬。
他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靠近温柠,却又被周屿川和温知年挡在了中间。
而医务室里,周屿川对着镜子擦掉嘴角的血迹。
他看着镜中自己那双不再含泪、反而带着一丝计谋得逞后冷意的眼睛,低声自语:“江清池,你输定了。”
他知道,经过今天这件事,温柠对江清池的失望又多了一分,而他,离温柠又近了一步。
夕阳渐渐落下,将教学楼的影子拉得很长。
这场因嫉妒、守护与心机而引爆的冲突,最终以混乱收场,却在每个人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而温柠和江清池之间那道看不见的隔阂,也变得越来越厚,越来越难以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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