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条拼接的小木屋,四处都有漏光的缝隙,天光大盛,照得小木屋也十分明亮,没有黑暗阴森的可怖。
无数灰尘小粒在透进来的光线里跳跃不息,看得久了,眼皮酸胀,索性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铁链响动。
是开锁的声音。
沈清溪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这么破烂的小屋,歪歪斜斜的样子似是一阵狂风就能吹塌,一道破门扇还用得着铁链锁住。
门开了,一个小丫头端着饭菜进来。
她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皮肤是常年晒了太阳的蜜色,身上衣服也算不得整洁,只能算是蔽体。
她不是放下饭菜就走的,而是一言不发将饭菜放到沈沈清溪的面前,又端起米饭拿了勺子。
看样子,她是要给自己喂饭。
“饭菜里,有毒吗?”沈清溪忍不住问。
小丫头依旧没有说话,紧闭着唇,眼神澄澈而单纯。
看来,她应该也不清楚。
小丫头小心翼翼用筷子夹了米饭送到她唇边,沈清溪把脸往边上一斜。
小女孩的手缩了回来,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看着对面的人。
进来之前,刀疤哥哥明确威胁过她,让她进来以后一句话也不能和她说,所以,她顿了顿,只能把筷子放到碗上,用手扯了扯对面漂亮姐姐的衣袖。
沈清溪回过头来,她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肚子,想说如果不吃饭的话肚子会饿。毕竟她清楚,这一整天或许也就送这么一顿饭了,如果不吃,那得等到第二天。
沈清溪皱着眉将面前的饭菜又看了看,腊肉青菜,白米饭。
嗯,待遇还不错,有荤有素有米饭。
沈清溪轻轻扬了扬秀气的下巴:“你先吃。”
小丫头眼珠转向地上的肉,微不可察地咽了咽口水。
顿了会儿,坚定地摇头,然后夹了一块肉送到沈清溪的嘴边。
肉已经蹭到嘴唇,油腻腻的香味猛地往鼻子里钻。
可是她已经打定主意不能吃这饭,或许宋言希他们很快就能找到这里将自己营救出去,所以饿个一顿两顿的也死不了。
她再次将头往旁边一偏。
小丫头愣了愣。口水分泌十分旺盛,她再次咽了一口口水后,心虚地往门口一瞥,然后用沈清溪都没看清的速度将筷子上的迅速肉塞进自己嘴里。
沈清溪回过头来,见她已经三下两下将肉给嚼烂吞下肚。
小丫头重新夹起一块肉,再次固执地送到沈清溪嘴边……
这得多久没吃过肉了……
沈清溪放松了一些警惕,压低声音问:“这是哪里,你也是被他们给抓过来的吗?”
小丫头单纯到木讷的眼眸直勾勾看着沈清溪,点了个头。
不知又想到什么,眼眶竟然泛起红。
沈清溪灵机一动,继续轻声:“你帮我解开绳子,我带你一起逃。”
这次,小丫头的脑袋摇成个拨浪鼓。
或许是觉得太安静了,门外看守的人觉得奇怪,打开门探进个脑袋,见沈清溪固执地紧闭着嘴,不耐烦地怒道:“他娘的,给脸不要脸,把饭菜给她撤了,先饿几顿再说!”
小丫头很听话,闻言立刻收拾碗筷。
沈清溪见她要走,有些无奈,小声提醒:擦嘴……
小丫头这才反应过来,拿袖子狂抹。
**
装饰粗狂的厢房内墙上,挂着一张棕色斑纹虎皮,四角八叉地撑开,连一对假眼珠都栩栩如生,凶恶地瞪着大门。
大当家赵钺正坐在虎皮下方一条长案前吃饭喝酒。他长得五大三粗,身形魁梧壮硕,长着满脸粗黑胡髯,横肉遍生。
他满面笑容,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由着他身旁一个柔弱无骨的风情美娇娘给他喂酒。
“大王……您是大王啊,可不能耍赖,输了要喝三十碗,您一碗也不能赖……”美娇娘的声音也婉转柔媚,让人一听便好似浑身酥软。
冯秦走进屋内,冷眼看了,嘴角牵起一丝冷笑,道:“大哥,那娘们儿不肯吃饭。”
“谁?谁不肯吃饭?”赵钺眼神迷离,目光不曾离开身旁的美娇娘,喃喃着说:“现在天底下除了皇宫,哪儿还有我这儿富贵?哈哈……酒肉管够!”
说着放在美娇娘腰肢上的手狠狠揉搓了一下,女人水蛇一般的腰身扭了扭,伸手虚拍他的肩膀:“哎呀,讨厌……”
冯秦脸色微沉:“就昨儿半夜折了几十个兄弟才抓回来的那个女的!她不肯吃饭!”
重点字“十几个兄弟”和“她”。
赵钺和美娇娘齐齐变了脸色,看来这话题终于扫了他们的兴致。
赵钺的手缩回来后,美娇娘不情不愿地起了身,然后媚眼如丝地看了眼站在堂中的男子,婷婷袅袅地走了出去。
衣香鬓影,轻柔的薄纱好似蹭过了堂中男人赤着的小臂,让人顿生酥麻的感觉。
但冯秦似乎定力颇佳,面不改色。待人走了以后,才招呼人再摆上一桌案席,正在堂下左侧。
赵钺神色不虞,因为饮酒的缘故,面色涨红。
他用手撕了块带血的肉丢尽嘴里嚼,唇上的胡须跟着有规律地颤动。他粗粗的手指捋了捋胡髯,不爽地一拍桌子:“不吃就不吃,饿!饿个两三天,她奶奶的,到了我三月寨,还想给老子当千金小姐大祖宗!”
冯秦也已经坐下开始拿刀割肉,边割边说:“大哥,这妞儿谁啊,还摸不得碰不得,兄弟们见了可都馋啊。”
赵钺一听,再次重重拍了一下桌子,碗盏杯碟都跟着跳离桌面,又嘀哩咣啷落下去:“给老子传话下去,谁他娘的敢吃熊心豹胆,我给他准备一份真的熊心,让他狗/日的生吞!”
冯秦冷笑一声:“早传下去了。不过……这女的谁啊,杀不得碰不得,别是惹了什么惹不起的人……昨晚那场恶斗,生生折了好几个跟了我十年以上的兄弟,那可都是好手啊大哥,你是不是……怎么着也得给兄弟透个风,我也好跟兄弟们交代啊!”
赵钺嘴里嚼着肉,再次用手捋了捋唇上的胡髯,似乎很犹豫,最后还是开口说:“老三啊,武英,这个名字你听过吧?”
冯秦割肉的手停顿下来,眉头皱起琢磨片刻:“京都巡防营的那个,武英?”
然后只能听见颇有深意的咀嚼声。
冯秦神色一紧:“这妞和他有关系?”继而又无所谓地笑笑,“他一个京都守卫军,还能管得着我们这么远的土匪窝?就算要剿匪也轮不到他啊,大哥你怵他?!”
赵钺斜蔑他一眼,又是嫌弃又是欣慰,嫌弃他笨,又欣慰他蠢。
“原本绑架这妞的活儿,是个隐秘的东家提出来的,出价不菲,说是人从这儿过就给杀了。可是定金前脚送进寨子,后脚武英的亲卫就来传话,说要是遇到这个妞从这儿路过,让我抬抬手给放过去。”
冯秦想了想,嗤笑一声:“所以,大哥还是觉得钱更重要。先绑了人,收了钱,收了钱再把人给放了,是这意思?”
赵钺端碗喝了口酒,放下后冷哼一声:“折了几十个兄弟抢来的人,幕后买家又这么有势力……先押着,别糟蹋了,说不定能谈个更好的价钱。”
老三:“那行吧,有大哥这话,兄弟心里就有数了,也不枉我那几个兄弟拼命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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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希嘴唇苍白,额头上蹭蹭地冒着冷汗。
似是在做噩梦。
“大哥!……”一声惊呼,他猛地清醒。
婉儿立即上前:“公子,你终于醒了。”
宋言希眼珠转了转,看见月白色的蚊帐上头几只蝈蝈图案的绣纹,明白自己还在家中后,随即想坐起来。
然而刚刚一动气,就牵动了伤口。
他受了剑伤。
昨夜打斗之时,被黑衣人当中的一个蒙面高手缠住,他身手不敌,腰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那人身法皎洁而轻盈,如鬼魅般在人群中自由穿梭,连司南也追他不上。
然后寒光闪过眼前,他抬剑格挡也来不及,腰侧被重伤。
后来,逼仄的院中涌入百十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各个击破消耗体力,最终那些人夺了沈清溪后,才如潮散去。
沈清溪!
“司南呢?他伤势如何?”他一开口,声音沙哑如裂帛。
“回公子的话,司南只受了小伤,他现在不在府中。”
宋言希偏过头,婉儿挥手间,小丫头已经将窗户打开,以使院外的清新空气流进来,洗涤掉屋内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他看着窗外影影绰绰的绿树枝叶,静了静心。
然后虚弱地声音吩咐婉儿:“帮我拿纸笔过来吧。还有,准备信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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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烟雨朦胧,屋内有流音婉转。
古琴清越,抚琴的人却似是满怀心事,愁眉不展。
“公子,有信。”
一个灰衣仆人噔噔噔几步跑上楼梯,惊飞了正在屋檐下方躲雨的鸟,扑簌簌扇着翅膀全飞走了。
琴声也戛然而止。
仆人捧着鸽子递过来。
上官慕篌将鸽子腿上的小小竹管取下,展开看信后,眉心蹙得更密,最后冷笑一声,道:“废物。”
他将信随手扔进一旁的香炉中,随着幽幽的明火燃过,他继续抚了两声琴,然后双手按住琴弦,吩咐道:“收拾行礼吧,我要出趟门。”
仆人恭敬地问:“公子这次出门多久?”
上官看向檐下重又飞回来的鸟儿,心知仆人是想按时间准备出行的行囊,想了想,说:“大概一个月吧。”
**
司南回来之时,宋言希正斜靠着软枕在喝药。
他怯怯走到床边,低着头,一脸赧色:“公子,你醒了。”
宋言希没理他,自顾自将手中的药喝完。然后擦了擦嘴角的药渍,沉沉地“嗯”了一声。
司南见他这样,心中更加忐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曲腿跪了下去:“公子,您责罚我吧,是我办事不利没能保护好沈姑娘,才使她被歹徒劫走。”
宋言希侧头看向他,问:“劫人的,查到了?”
“查到了。昨夜领头的,是三月寨的三大当家,冯秦。”
“冯秦……”宋言希手指搓了搓被角,漆黑的眼眸被苍白的肌肤衬得越发深沉:“但昨夜袭击我的黑衣人,不是他。”
司南抬头道:“是三月寨的黑面煞,他不是当家的,但武功深不可测,不是大案,轻易不会出山。”
宋言希嘴唇泛白,淡淡道:“我倒是小瞧了这个土匪窝。”
大家都不敢接话,连呼吸都不自觉地轻了下来。
宋言希疲惫地闭了闭眼,良久,他说:“如果想要她的命,昨夜就该得手了。想必暂时,他们不会要她性命。司南……”
司南:“是。公子您吩咐!”一张小小少年的脸上满是决绝,有种随时赴汤蹈火的昂扬。
宋言希不禁心头一软,缓声道:“先带人去摸查一下三月寨的布防。”
司南皱眉,担忧地说:“其实昨日刚刚进城我就觉出了不对,这岷县城里恐怕处处都是那贼匪的耳目。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掌握之中。”
宋言希轻轻一笑,看向司南的目光甚是怜悯,那神情分明在说“这还用你说么”。
他说:“无妨。耳目越多,线索越多。去吧,顺腾摸瓜,找到上山的路。”
司南义愤填膺,抱拳称是,然后一阵风似的出了房间。
等人走后,宋言希还有些愣神。
他方才,不是没有看见司南泛红的眼眶。
可是刚刚飞身而出的,分明还是个少年。
犹记得刚刚将他捡回来的时候,他浑身冻得通红,隆冬的天气,身上只有单薄的破布衣服。盯着自己的那双眼睛囧囧有神,充满希冀。
他拣他回来,本想让他做个洒扫的小仆。但他既聪明,又话少,所以就让他进了书房。
再后来,更发现他身上有习武的底子,问他哪里学来的,他只是懵懂摇头。
那会儿,他才五六岁吧。
后来便带他去黄山拜了师,学了五年才回来。再回来时,已经修得活泼而知分寸。
他也曾告诉过他,他要走的这条路,时时都有送命的可能。
给过他选择的,但是十来岁的少年笑嘻嘻地说:“多活的这些年,已经是捡来的了。公子,我不怕。”
宋言希轻轻叹口气,轻轻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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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南换了一身丫鬟的装束大摇大摆出门上了马车。
马车在布行停下来,他进去后便没再出来。
跟踪的人进去里面找,已经没了人影。
离着宋府不远的小巷口,一个衣衫破烂的乞丐一面用小指抠耳朵,一面觑着宋家老宅的大门。
不妨身后悄无声息靠近的人影,一个手刀下来,脑子便发懵,一个白眼倒在地上。
司南伸手在他身上一阵摸索,没有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倒是在他手臂上发现了半只龙虾的纹身。
顺着线索游走一圈下来,宋宅四周果然全是眼线。当他挨个清理掉后躲在暗处,便发现前来对接的人神色慌张。那人原地吐了口痰后,扭头走了。
司南再次悄悄跟上。
层层往上,先是发现昨日刚进城门时就遇到的那个拦路客,后来跟随他,又到了一处小小的打铁铺。
打铁的汉子**着上半身,隆起的肌肉被火光饮得油光泛红。
他正在打一副斧头,凉水浇下去,刺啦一声响,白烟浓浓,遮住人的表情。
听完来人的消息后,他懒散地将手中的铁块再次扔进炉里,横着一身肌肉往屋内走去。
司南四下看了看,钻进一条小巷,绕路后跳进一家后院,惹得轻微的两声狗叫后,连窜几处围墙,风中落叶一般落在一处墙角。
墙的另外一面,正是刚刚看到的那身横肉。
司南将眼睛卡在砖缝之间的小小孔洞上,原来门面狭窄的打铁铺后头,是个好生宽大的院子。
院子里好几个人坐着嗑瓜子赌牌,喧闹非常。其中一个赢了钱,哈哈笑得大声,正身手将桌面上的铜板往自己坏里揽,就被突然出现的一只粗糙打手按住了。
“嘿……铁匠李,你干啥!”那人不服气地喊。
司南将耳朵贴上去。
终于听见铁匠沉声说:“眼珠子都被挖了,去告诉三爷一声,接下来怎么办。”
赌牌的几个人先是一愣,而后其中两个愤怒地吐了瓜子皮站起来:“#%¥!走,老子去烧了他的窝!”
铁匠跨出一步挡住,讥诮地冷冷看着。
那两人只好愤愤转身,边骂边走去开后院的门。
司南凝神,赶紧从另一边院墙跳出来,绕着房子跑到屋后,刚好看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
他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
天色渐渐暗沉,小木屋里更觉暗沉。
饿了一整天的沈清溪,发现真的没人再来送饭送水以后,陷入了轻微的恐慌中。
手腕已经被挣扎破了皮,这个被太阳晒了一整天的小屋子闷热难耐,使得汗水涔涔,浸得伤口更加刺痛。
不知道绳索怎么捆的,很多圈,密密层层,从手腕到半截小臂。找不到绳索的线头,牙齿咬出血来,也只在一圈绳索上留下嘴唇破皮的血迹。
还有人时不时站在门口看她一眼,并嗤笑她的徒劳行为。
幸好,绑匪似乎给了她很大的礼遇,没有将手反绑在身后。
否则一天下来,双手必然麻痹残废。
没有力气以后,她颓然倒在柴堆上。
突然后悔起来,为什么要赌气不肯吃饭。
既然都被绑架了,那么为了好好的出逃或者等人营救,也该让自己精力充沛才对。
对,刚开始她是害怕饭菜里有毒来着。
肚子开始咕噜咕噜一声高过一声,比夏日鸣蝉还让要清晰。她咽了咽唾沫,终于大声喊:“外面的人听着,我要吃饭!我要饿死了!”
门外很快传来回应:“饿着!”
饿着?
但这语气并不十分凶狠,她咂吧了一下干涩的嘴,又有气无力地喊:“渴了,给点水喝吧……”
这次终于没有回应说让她“忍着”了。
端水进来的还是中午那个小女孩,她仍旧紧闭着嘴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把水端到她嘴边。
根据一整天被关在这里无人理睬的情形以及她毫无挣脱的能力来看,这水里大概率不会下有什么药。
她咕嘟咕嘟地喝了。
小丫头还下好心地下意识扯着她的裙摆替她擦嘴。
喝完水,烦躁的身体得到了清凉的缓解。
她依旧压低声音,问:“你是专门派来照顾我的?”
小丫头点头。
“这里是哪儿?”
小丫头抿了抿唇。
“他们老大是不是说了,不能伤害我?”
小丫头犹豫了,眼里都是不知所措。
木门再次嘎吱打开,看门的怒吼:“快点儿的,喂个水磨磨蹭蹭的那么久!找削呢你个死丫头!”
小女孩轻轻一哆嗦,端着碗转身出去了。
“欸!”沈清溪却冲着门口方向大喊,“叫你们老大过来!”
门口那个看守的青年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正要开口讥笑,就听沈清溪继续说:“你们老大想要的东西,让他跟我谈,我能帮他弄到!你只管去传话!如果你不肯去也可以,将来不要后悔就行。”
门口一阵安静,然后是窃窃私语。
末了,那青年咬牙切齿呸了一声:“你最好是没敢骗我!”
说完以后,脚步匆匆离开了。
过了会儿,回来的脚步声多了两个。
锁链再次响起。
沈清溪听见外面一个新的男人声音嘲讽道:“就这破门还挂这么条锁?老子一脚都能把这破屋踢翻了,锁的什么玩意儿锁的。”
嗯,你也知道……
“是你说找个舒坦点儿的地方把她关起来,这儿就算干净舒坦了的。”守门人小心回答。
“放他娘的狗屁,这儿算干净舒坦?你他妈的睡在柴房里会舒坦?”
话音刚落,门已经被一脚踢开。
面前出现个中等身材,高挑,肌肉结实,面目周正威严的男子。
听刚才的谈话,是个头目。
不过究竟是个多大的头目,还未可知。
沈清溪看着他,胸如擂鼓。然而目前的处境已经这样了,再怕能怎么样呢。
她鼓起勇气开口,厉声道:“你是他们老大吗?我要见你们老大!什么虾兵蟹将的也敢来找我,免谈!”
冯秦似乎觉得有趣,躬身进门后半蹲在她面前。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目光直勾勾地将她脸上每一寸肌肤都看了个遍。
像是被狗舔过,她猛地泛起了恶心。
又生怕这人再看下去会发生更加悲剧的事情,就努力做出狠毒阴森的表情来:“你再看,等老娘出去以后,必定找人挖了你这双狗眼!”
冯秦笑起来:“哟呵,有点意思。”
再然后,扬手一个巴掌拍过去,沈清溪瞬时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嘴里泛起血腥,眼里也不知不觉间蓄起了泪。
眼前一片朦胧的模糊。
她忍着疼,冷笑一声啐了口血唾沫:“你也有点意思,胆子够大,灭九族的事情也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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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三月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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