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宫千落其实想对林雪痕说清楚，说她们之间可以不用这么功利，不用这么尔虞我诈，但往往事与愿违。

恰如这次，自己其实并没有要利用她的心思，但习惯却比思维更可怕。

林雪痕受伤时露出的笑容却让她感到害怕，那种了然于胸看淡一切的笑容，第一次让宫千落觉得，在林雪痕的心中，自己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席之地。

严青若还是一身红妆，脸上的神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她堪堪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宫千落坐在床脚，那低眉顺目的模样根本不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

她痛恨宫千落露出这样的神色，似乎床上躺着的人对她而言重要非凡。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一个人要爬上高位，心里不该有过多的牵绊。

“你休息一下吧，让下人来守。”

“不，我不困。”斩钉截铁的拒绝惹恼了严青若，她猛然上前一把扯住宫千落的手腕，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四目相对。

但对视的越久，严青若心里的寒意就越发浓厚。那双被自己强迫直视的双眸平静如死水，根本不能从里面看到一丝波澜。那种宁静让人觉得冷，那么风轻云淡随遇而安，似乎从来不曾与自己有过任何交集。

但明明几年前，几人私下订立盟约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场景。那时的宫千落虽然霸气不如今日，眼里的柔情却是真的。

没想到，仅仅过了四年，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落，你变了。”

变了。好简单的两个字，但里面的曲折却哪里是两个字能形容的？

宫千落苦笑，眉眼纠集。“青若，人都是会变的，你不也变了吗？”

“我没有，四年前我是如此，四年后我依然还是这样。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无视别人的存在？”

“无视？”宫千落的心里有点轻微的痛，刚开始只是圈圈点点，后来逐渐扩散，成片覆盖至心脏，痛的撕心裂肺。

无视别人的存在，真是一针见血啊，这么多年，自己不正是无视了林雪痕的存在吗？所以，才让她的失望一点点集中，最终变成了绝望吧。

“你这次回来，仅仅是因为与我定下的盟约吗？”严青若再上前一步，殷红的唇就停在宫千落唇角。

气氛一下子有些暧昧，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那香味宫千落识得，那是严青若身上的胭脂香。

四年前，她就是用这魅惑的香味和这张绝色的脸，煽动了敌国的君主发兵攻打烬国，让自己家破人亡。

“归来迎。这胭脂你还留着？”

“你送的，我自然当作至宝珍藏。”

“可惜，制作这胭脂的秘方却遗失了。”宫千落摇头，目光里有些令人难以看透的怜惜。“青若，你知道吗？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带着这胭脂去见了岳龙战。”

时间有些停滞，房间里有微风拂过，吹动了严青若的裙角。她靠着墙根站着，目光里灿然的喜悦逐渐黯淡下去，如同冬日里摇曳的烛火，有顷刻间就要灭去的绝情。

“这次你回来，也仅仅只是愧疚而已？”

严青若笑，面容如花，但那嘴角却是含着恨意的。她出口的话如刀子一般扎在宫千落心头，将她整个人逼到死角，再也无力翻身。

其实樾国上下，最想将其置于死地的人就是宫千落。

四年前，就是这个人将樾国最尊贵的公主送去了帝国最好色的君主岳龙战的床！

这是樾国人都知道，却无法提上台面的痛处。

“青若，我欠你的，我都会还的。”将笑着的严青若搂进怀里，宫千落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哪怕你要我的命，我都会心甘情愿的送与你的。”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什么，你知道的！”

“青若，你该知道的，我们之间。。。”

“我不听！”尖锐的叫喊打断了宫千落还要出口的话，严青若眸角含泪，嶙峋的泪光中映出宫千落的脸。“我要你我永远在一起。”

我要我们永远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离。恋人间最炽热的誓约，山崩地裂犹不可分的决绝。在此刻，却显得犹为苦涩。

两人相拥而立，心里的想法不一，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

林雪痕在静谧中悄然张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