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旧影

越城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去椅子上坐下,“没那么复杂,几千年前阎王本是一个凡人,是个什么国家的皇子,然后他喜欢上了一只……什么来着?猫狐狸兔子,我忘了,反正是一只妖。他当选为天子,所以这个妖被发现后对他的皇位不利,他就下令将那只妖施以焚刑。不过他登基没过两年也因病死了,但生魂一直游荡在凡间,七天后才被地府发现。”

虹皁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故事,她触动的同时又有些不解,“生魂不是不能在凡间呆到三天吗,他怎么能……”

“执念太重。”越城倒了杯水。

“啊?”虹皁一时想不明白,他明明为了地位杀了那个女子,还能有什么执念呢,难道是后悔?

越城才懒得跟她解释什么执念不执念的,继续道:“妖和神一样,没有轮回转世的机会,死了就再也没有了,但令封非想让她活过来。他在奈何桥边呆了七十年,一直不肯走,恰逢此时上一任阎王刑期已过,天帝就给了他一个机会。”

“怪不得。”虹皁叹了口气,“他如此听天帝的话,原来是想让他救人啊。”

“差不多行了,别在这闲扯淡了,施琅给你发过消息没?”

虹皁一激灵,立即道:“没有。”

越城了然地点点头,看透一切地盯着她,“什么时候。”

虹皁内心打鼓但眼神坚定,“真没有。”

“你要是不说,我就让你永远见不到黍离。”越城平静地看着她,微微一笑,“这两只鸳鸯杀哪个好呢?”

“昨天晚上!”虹皁立即站直回答。

越城起身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起驾。”

虹皁欲哭无泪,跟着这样的主子每天受压迫和剥削不说,连好不容易找个男人都要被抢走……

两人一起去了渊兮的竹屋,渊兮不在,施琅也不在。

“给施琅传音,问他在哪儿呢。”

虹皁在越城的压迫下给施琅传了音,施琅回话时,才发现是渊兮的声音。虹皁的表情变得有些精彩。

“他说什么?”越城问她。

“他说今日申时会来水宫,让你不用费心找他了。还说……你送的免费劳动力他收到了,用着很不错。”

越城很大方地摆摆手,“我暂时不跟他计较。”

虹皁默默吐槽,哪里是不跟他计较,明明是用得到人家了,暂时忍气吞声吧……

到了申时末,渊兮才算是过来。

越城就在院里,坐在长泽新买的木桌子前,手里摆弄着一节短木。

渊兮还没走近,第一个疑问就是,“桌子怎么换了?”

然后看到越城手里已经成型的木雕后,委实吃了一惊,“你想起来了?”

越城专注于手上的东西,没有抬头,“坐,你知道我叫你来所为何事吧。”

渊兮坐下,他的的目光落在越城手里的东西上,“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施针,往后既然有其他办法,就不必找我了。”

越城的手顿住了,他抬头看向渊兮,“不要这么残忍。”

渊兮假笑,“这是对你温柔。”

越城翻了个白眼,继续手上的东西。

渊兮拿起桌子上断成两半的小人,“这是……长泽?再次拿起刻刀,竟然是为他雕的。”

“不是给他的。”越城没抬头,“你领回来的那个小祖宗。我这不是把他长泽哥哥送给她的礼物弄坏了,赔她一个。”

“长泽送的。”渊兮又在小人上看了几眼,“送了个自己给她。”

越城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我小时候还没人送过我礼物呢。”

渊兮有些好笑,“那你让长泽也送你一个。”

越城白了他一眼,“算了吧,我老了,没那心劲了。”

渊兮将东西放回原处,“长泽在你眼里就是个孩子啊?”

越城不甚在意地说:“什么在我眼里,本来不就是么。”

“我看他可不这么想。”

“啧。”越城放下手里的东西,胳膊往桌子上一放,就这么看着他,“你说个话能不能别跟那在九曲桥上散步似的,拐弯抹角的。”

“就是提醒你,对人家长泽收敛一点,别把你对别人搂搂抱抱的坏毛病用他身上,他还小。”

越城顿时眼都睁大了,“你说什么玩意儿呢?你现在跟黍离学了什么坏毛病?”

渊兮也不点破,只是笑着摇摇头。越城很聪明,即便对感情不太敏感,但只要有人提醒,他就会特别注意的。

“将衣服脱了,施完针完就离开了。”

“去哪儿?”越城窸窸窣窣地脱着衣服。

渊兮也拿出布包展开,“去一个你们找不到的地方,所以以后,你尽量少受伤,不然又要为难虹皁去上天庭。”

“不是说不躲了吗?”越城扭过头问他。

渊兮拿出一根银针,将越城的身体板正。

银针入体很疼,越城的身上和脸上都是汗水,浸在伤口处,锥心刺骨。即便如此,他嘴上还是不停,“你们见面了,说什么了?”

“没什么。”渊兮敛去了脸上的笑意,表情有些淡漠,“无非就是问我身份。”

“你告诉他了?”

“说不说又如何,谁心里都清楚。”

“哎,你们两个。”越城此刻满脸汗水,嘴唇发紫,但还有心情关心别人,“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我知道你迈不过去当年那道坎,但终究与他无关,而且他也是受害者。这些年来闻竹所承担的,比我们每个人都要多,他也从没有说过一声。你看他活的像个什么,唯独提起你时,脸上才有些变化。”

后面一直没有说话,寂静的能听见衣服的摩擦声。过了很久很久,才有声音传来。

渊兮缓缓地道:“我们三个人里,我一直是最胆小懦弱的一个,师尊走后,只有我逃了。我不是怪他,我是没有颜面见他。”

越城似乎有些感概,他叹息道:“渊兮啊,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谁。”

身后半响没有回音,就在越城想说些人生大道理的时候,渊兮在后面开口了。

“是你哥。”

越城:“??!!”草你大爷!

“你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叫我哥哥,你怕是忘了。”

越城报复性地笑了,“没忘呢,亭羽哥哥。嘶!”

渊兮在后面淡淡地开口,“抱歉,扎错了。”

“扎到我脑门上的那种错?!”越城要是现在能动一定跟他动手了!

“你珍惜吧。”渊兮平静的声音响起,“这是最后一次了。先前我劝你,一是作为医者,出于道义,二是作为长者,我看着你长大,于心不忍……”

越城咬牙打断了他,“你可以不用一直重复。”

“我知道你作为水神有难处,但我没有你那般宽大的胸怀,我不救苍生,这身医术只医你一个。”

越城十分嫌弃地撇撇嘴,“怎么跟交代遗言似的,你准备找个地方自杀了?如果是的话那真恭喜你……嘶!渊兮!”

“抱歉,手滑。”

渊兮将银针一根一根引入他体内,银针随着渊兮的灵力在他体内游走,最后到固定的地点。

“好了。”渊兮收回手,用白布擦了擦。

越城转身刚好看见,“啧,穷讲究。”

渊兮没接他的话,一本正经地说:“水君这伤口暂时不能喝酒。”

说完就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小坛酒,笑着拆开,“两百年前埋下的欢伯酒,今日我要离开,你叫长泽来,我们喝一些。”

“教他什么不好你让他喝酒?”越城说着要拿他手里的酒坛。

渊兮立即收回去,“你不能喝。”

“切,我稀罕?”越城搞了一个传音滴,对着他喊,“小长泽,出来玩。”

说完他收回桌子上的短木和刻刀,腾出来一个地方摆了三个酒杯。

渊兮看着那三个酒杯笑了,最后还是都倒上了酒。

长泽来的很快,他过去坐下时,两人才喝了一杯。他低头看看摆在自己面前的酒杯,有些诧异,“叫我来喝酒?”

越城拿着第二杯酒跟他桌子上的酒杯碰了一下,“小孩子喝什么酒,叫你来玩的。”

长泽一听这话就不太高兴了,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完事后还看了越城一眼,有点像小孩子炫耀。

越城本来想拦住,但看他这个模样,忍不住笑了,“没那两斤肉还非想上个称,这就我们几个你跟谁较劲呢。”

渊兮在旁边慢慢地喝了一杯,接了句话,“跟你。”

越城白了他一眼,“插什么嘴,问你了么?”

渊兮笑了,“水君今日不知赏了我多少白眼了。”

越城看着他,“你不觉得你今天有点叛逆么?”

长泽面前的酒杯又被满上了,他看了看酒水中映出的影子,有些晃神,“今日为何在这里喝酒?”

越城立即指向渊兮,“给他送终。”

“饯行。”渊兮纠正道。

“要去哪里?”长泽问。

渊兮笑了,“去一个世人找不到的地方。”

越城笑着敞开了怀抱,“来,到我心里吧。这里没有人找得到。”

渊兮温润地翻了个白眼。

长泽在旁边看着他们,觉得嗓子里有一种灼烧感,有些干,于是他又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渊兮缓缓开口,“我看着他长大的。”

越城给了他一脚,“过不去了是吧?!”

渊兮笑着摇摇头,“过去很久了,你现在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好。”

越城不说话了,他晃着残存的半杯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个手搭在他肩膀上,他扭头看见长泽正在对着他笑,笑的有点傻,搞的越城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就在渊兮无言以对的目光中笑了半天,终于越城受不了这个跟傻子没区别的自己了,他咳嗽了两声止住笑,“干什么玩意儿呢这是。”

长泽笑完就趴下,然后就一动不动了。

越城推推他,“你干什么,我没给你下毒吧?”

一动不动。

渊兮在旁边没良心地笑了。

越城叹了口气,抱怨渊兮,“这么大一小孩你说你让他喝什么酒,天天不教人学好。我记得你以前多温柔一大哥哥,现在怎么变这样了。”

“哎,没办法,时代变迁。”渊兮说完,两人一起笑了。

“重楼旧影,痴人谈梦,一万多年了,还是我们两个。”越城跟他碰了一杯,“不管谁先走,都他娘是喜事。”

两人将杯中的陈酒一饮而尽,不管多么辛辣,呛人,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

他和渊兮,

太像了。

咱是不会拖稿的

时间这一块一直是卡的死死的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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