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楼门口，闻竹抓住了他的胳膊。

越城转身挑眉，“怎么？”

闻竹就这么皱着眉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越城拿开他的手，对他扯了一下嘴角，带人进去了。

不管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他都只能往前。

越城的房间里，设了一层结界。结界里面，只有黍离，沐颜沐霜，乌沐和他自己。

沐霜是一脸寂静地靠在墙边，毫无反应。

沐颜一开始还想反抗，但是看到毫无希望后，她就只剩坐在角落里哭泣。

黍离在一旁开口：“阿城，他们合上之后，还能分开吗？”

越城示意他问乌沐，乌沐面无表情地开口：“能。”

越城点头，“他说能就能。”

其实不需要什么仪式，他们俩放在一起，时间一长沐颜就会有反应。

忍不住会靠近，被吸取，被融合。

三个站那看着的都是一副毫无波澜的冷漠脸，丝毫没有通融性可言。

沐颜一脸痛苦地哀求，都没换来他们的一次同情。

最后还是挣扎着融进了沐霜的身体。

神本来就该是这样啊，毫无感情可言。

黍离倒是有些不解，“你说她哭那么大声干什么？我们又不是不放她出来了。”

越城有深意地勾了一下嘴角。

沐颜完全融进去之后，沐霜的眉心出现了一个朱红色的印记，红的暗沉。在这时黍离才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怪不得害怕，原来，是地魔啊。你早就知道了？”

他是在问越城。

越城环臂，“我哪有那么未卜先知，小北告诉我的。”

“他？”黍离歪头想了想，“这么说最开始接近沐颜是因为这个？那他是怎么知道东海结界跟沐颜兄妹有关的？”

乌沐在那里取血研究。越城看了一眼，“闻竹。他一开始就在调查沐颜兄妹，恰好让小北发现了兄妹俩是地魔的秘密，闻竹就同他说了一些。”

黍离一想就笑了，“那闻竹是故意的啊。告诉小北结界的危险，小北肯定不想让你进去，想瞒着你不被发现，还想自己去调查。”

越城默认。

黍离一想，“她之前说什么母亲禁术的……”

越城不屑：“哼，骗傻子的。”

黍离：“……”有些人狠起来真是连自己都骂。

“那你说……”黍离八卦心起，“这小北喜欢沐颜究竟是真的假的？”

“他说没有。”

黍离明显不信，“我看还是有些的，只是敌不过你的分量而已。”

越城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

“一样。”乌沐将装血的瓶子递给越城。

越城摆摆手，示意他先拿着，“结界可以破吗？”

乌沐点头，“祭祀。”

越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沐霜，果不其然地叹了口气。

“怎么弄？”黍离在一旁幸灾乐祸，“即便这样你也非要进去？小北多可怜。”

越城已经有些烦躁了，他让乌沐将沐霜带出去，自己找个椅子坐下，“那怎么做？放着不管等他动作？”

黍离也跟着坐过去，“嗯——便是等上一等，也无妨吧？”

越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罗更和罗烟，现在已经好好地活在我面前了，里叶村的人，也即将再次转世。你跟虹皁也该走上正轨了。事情停留在这里已经很好了，我不想再因为我自己的事，将你们陷入危险中。若是依着他能给他想要的，还能保着你们这些人，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那长泽和小北呢？”黍离身体前倾，“小北若是真的喜欢沐颜，你这样做他日后会不会伤心？长泽……你对得起他吗？”

“那你要我怎么做？！”越城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样猛地站起来，“我现在该怎么做？！我他娘到底是该进还是不该进谁能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不伤害任何人地把这件事情解决？！”

“……阿城，”

黍离有些意外，他几乎没有见过越城这么强烈的感情发泄。

这应该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越城再次失控地问别人：

他该怎么做。

几乎是吼完之后，他就立即捂着头坐下了。然后一言不发地单手支着桌子。

黍离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黍离……”越城缓缓开口，“我现在是真的不敢说我能保证谁谁谁的安全，我谁都保不了，我只能离他们远点。”

黍离：“……若是，再去找找他呢？”

越城真是想嘲笑他的天真了，“他已经筹划了不下万年，是你我两句只言片语能够解决的？！万年前闻竹就已经知道是谁，到现在也没做任何行动，你以为只是包庇？！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抓了他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黍离却是没被他这番话唬住，“阿城，你不抓他，还依着他，不只是这个原因吧。你觉得对不起他？”

越城本想反驳，却无话可说，最终还是承认：“我确实对不起他。”

黍离摆摆手，“哎天天就你心思多对不起的人多，你想人人都想顾及到，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能力啊，强逼自己给自己施压，最后结果未必是好。”

越城被人一针见血地戳穿，一时就竖起刺儿来，“你他娘管我干什么？！自己的事整明白再说吧！”

黍离对他这反咬一口的态度十分不满，胳膊往桌子上一撑，威胁道：“我是管不了你，待会儿我把这件事跟小长泽一讲，你就乖乖等着挨熊吧。”

越城顿时就不淡定了，“这件事你要是敢跟他透露一星半点儿，我就将虹皁也带进青要山！”

黍离瞪眼：“你竟如此之狗！！”

越城冷哼：“彼此彼此。”

两人坐了一会儿，黍离就出去了。坐不下去的原因是无法与狗共处一室。

越城也是坐了一会儿就出去了。那人不知道是想干什么，从走廊这头走到那头，然后又折了回来，然后又一遍转了过去……

最后，他站在一扇门前，抬起手，又放下，又抬起手……

好像是犹豫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娘的受不了了，恶心地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然后他面目狰狞地仰头转身，恰好跟敖双对了个脸。

敖双仿佛看见一个人忽然兽化了一样疑惑，“你吃小孩儿呢？！”

越城立即板板正正回归正常，又是一副一模人模狗样，“小心哪天把你吃了！”

敖双对他这种吓小孩的招式十分不屑，穿过他就推开了门，“幼稚。”

越城悄摸摸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没看到人。

“长泽呢？”敖双没看到人，扭头就把错盖到了越城头上，“你又对他做什么了？！”

其它不重要，面子还是得有的。

越城胳膊一环，自然道：“他出去了，刚离开不久。”

敖双明显不信，“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也没进去吗？！”

“呵。我刚从里面出来的好不好，你长泽哥哥有事现在回不来，没事赶紧出去玩去别打扰他！”

敖双已经觉得面前的人脑子不太正常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扭头走了，“刚出来你面目狰狞地站门口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扔出来了。”

越城：“………”

敖双楼还没下，就看见长泽站在楼梯口。

“长泽哥哥，你回来了？”敖双迎上去，“他不是说你现在回不来吗？”

长泽不解，他就下个楼怎么就不回来了？

敖双见他一副不明白的模样就知道是越城搞的鬼了！

她叉腰回去，“我就知道你是在骗我！你为什么不让我见长泽哥哥？！”

露馅的越城本想偷摸溜走，但敖双回来太快——还带着长泽。

他挺起胸膛端着架子扫了他们一眼，“小孩子就是急性子，一时不见就受不住。”

长泽：“……”小孩子，这是借说敖双来说他吗？为什么又要说他小孩子？

敖双本来扯着长泽的，一听见越城这话就忍不住要上前理论，但是她腰间的一个挂穗不知怎么缠在长泽衣袖上了，然后往前走的时候就扯了一下。

敖双被拽了一下，感觉什么东西掉她脚上了，她反射性地弯腰捡起来，看到竟是之前她碎成两半的小瓷人！

敖双顿时就激动了，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长泽，“长泽哥哥，你竟然能买到一模一样的！这是要给我的吗？”

长泽有些不自然地往越城那边偷看了一眼，发现越城也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立即有些尴尬地转过脸，对敖双道：“本就是给你的，前几天……忘了。”说完就尴尬地想走。

但敖双丝毫沒眼色，因为得到了小人和关注，她特别开心，拿着小人在越城面前把它放进了口袋，“此时此刻你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哼！”

越城环臂微笑，好整以暇地着看向长泽。

长泽尴尬地将敖双拉过去，“你回去吧。”

越城不打算跟他们计较太多，先他们一步下了楼，经过时对长泽道：“你跟我来。”

敖双本就对越城的态度多有不满，这一听他又这样跟长泽说话，她更是不爽了，“长泽哥哥，他到底凭什么对你呼来喝去？就算他是水神，也没资格管你啊！”

长泽不知该不该过去。

他心里是想单独跟越城待在一起的，但是现在若是去了，他做的这些就毫无意义了，所以现在还没到时候。

他从来不忍心看越城失望，所以之前不管越城让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推辞，只想着他高兴就好。

就比如越城让他挖个坑，他高高兴兴地挖了，最后竟然发现越城躺了进去。

他不想有一天被哄的晕头转向，将一把自残的刀递给越城，还满心欢喜地等着夸奖。

他要阻止越城的这种行为。

所以，即便心中万分纠结，他还是咬着牙，挺着身板上楼了。

越城本来正端着架子坐那，扭头一看人不见了，他登时就起来了，四顾找了找，发现长泽确实已经走干净了。

越城：“………”

如此无情？

这个时间点，你说它是算哪一天的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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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