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叫什么事儿？！
烦躁像无数的小虫在身上爬，老张抬手在耳上狠抓了一把，直接起身来到李欢旁边按了暂停。
不想看了，也没必要看了。
咚。
李茵不小心踹了一脚桌角，动静不大，但足够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来。
察觉到众人的不耐烦，李欢平静地垂下眼皮，简单两句交代结论：“我相信她是装的，如有需要可以让人来检测。但我觉得没必要。”
她把方惠民面前的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张打印好的A4纸，直接递给了身旁的小刘。
“挨个看一下吧。这是调出来的q//q聊天记录，郑莱儿没说谎。根据已有资料和证据分析，她没有嫌疑，可以释放。”
小刘接过A4纸，满脸疑惑：“不是说断网了吗？怎么你们这边能查出来东西？”
“找我老公帮的忙，他是网警。”
李欢回答得干脆。
老张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找京市帮忙！”
他一琢磨，摸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叩叩。
他刚从通讯录里翻出来号码，会议室门被人敲响。
“进！。”
赵国庆中气十足应了一声，门被推开了。
“所长。”推门进来的是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正是所里唯一的网警。
李茵眼睛都亮了，蹭一下站起来，“许哥，通网了？”
“对。”许姓网警不敢耽误，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李茵，“那几个女的身份资料都在上面了。”
老张一听，有种天亮了的感觉，忙收起手机吆喝李茵：“小李，干活儿。”
不止他。在座的人都坐不住了。
小袁直接一个箭步跨到李茵身边，探着脑袋问：“几个人？分一分，我们搞快一点。”
“四个。”
小袁乐了：“又是四个。和嫌疑人人数一样。”
老张手里拿着本子，听见这话卷起本子在小袁头上就是一敲：“你严谨一点，是雷山镇的嫌疑人数。”
李茵眨巴眨巴眼：“京市也有嫌疑人？”
“怎么没有？”老张脸上苦巴巴的，“方敏还有个男朋友呢。”
……他们还真的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李茵点点头，没再问下去，把那四个女的资料从袋子里拿出来。
按照老张的意思，她们算是证人，用不着请到所里来问，他们京市来的几个人跑一趟就好。
李茵和秦楚飞几个人忙活了一天一夜，正好偷空休息一下。
毕竟归根结底，案子是京市的，他们打辅助到这份上，已经很给脸了。
赵国庆也是这个意思。
两边头头一拍即合，李茵他们也实在是困了，不再积极要求，转眼一伙三人就在各自的办公桌上趴下。
一时间，办公室里鼾声四起。
没过半小时，老张他们回来了。
秦楚飞睡得浅，耳朵尖。趿拉的脚步声刚在走廊响起两声的时候，她就坐了起来。
“方叔、李茵，醒醒。他们回来了。”
李茵和方惠民一个揉眼睛，一个抻着懒腰，半梦半醒之间看见老张带着人走进办公室，有气无力说了声：
“不在场证明是真的。他们都没嫌疑，放了吧。”
一种深深的被耍了的感觉涌上他们的心头。
白跑一趟的情况常有。像这个案子这样，全员无嫌疑，但他们都想让人进去喝两壶的情况，少有。
不说是为了社会，就是为了方敏，他们都想至少把方雷林和张良英关进去。
可是他们都没有嫌疑。
“方敏那个男朋友，和他们四个没有接触过吗？”
秦楚飞莫名地回忆起审完张良英，自己在走廊抽烟的事情，那时候有一个字在她的脑子里徘徊不去。
“骗”。
她想过，或许是他们都被方敏所谓的同事给骗了。
可是老张他们大老远从京市跑过来，加上至少有一个指向方雷林的证据，不跑一趟根本没办法查清楚。
所以这个可能性不算高。
那……还能是谁说了谎？
秦楚飞下意识就想摸出烟盒，指尖刚触及盒身那层被她半褪不褪的塑膜，另一个念头从她脑子里跳出来。
她抬起眼皮，视线在精气神蔫了一半的老张四人身上扫过。
“方敏那个男朋友，是不是也没有嫌疑？”
“那小子，和这四个有病的一比，干净多了。”
本来活跃的小袁警官叹着气点了点头，从他不离手的文件袋里摸出来一个U盘，向秦楚飞抛了过去：“都在这儿了，你自己看吧。”
秦楚飞眼明手快，一抬手，精准接下U盘。
她转手把U盘插进电脑，李茵和方惠民拉着椅子凑了过来。
“那个十六岁的。”安静了好一会儿的李欢忽然开口：“不是说方雷林和她接触两年多了？如果能让那个女生做证人，是不是可以对他发起公诉？”
她不死心，不想让这么个人渣善终。
这边的电脑还在读取U盘上的文件。
凑在电脑面前的三个人无所事事，秦楚飞很快跟上她的思路：“那如果能找到当年的其他证人，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对张良英提起公诉？当时方飞鸿还不到十四吧？”
小袁本来在琢磨着，回了京市要多给方敏烧两沓纸钱，她在人间开局太难，希望在另一个世界开局能好一点。
可是一听这个话，他倏地坐直了：要真能做到，他还要给方敏烧一封信告诉她善恶终有报了！
就是晚了点。
“如果能做到，我们可以提供帮助。但你们自己另开一个档案，别和方敏这个并在一起。”
老张私心当然是希望可以做到，但是这样隐秘的罪行最伤不是法律，而是公序良俗。
上了法庭，即便是公诉，也未必能让他们尝到什么苦头。
再者，他们的任务是调查方敏的死，最后把几个没有嫌疑的嫌疑人送上法庭，这叫什么事儿？
反正不会有人夸他们办事得力。
更多的只会是风凉话，说他们查不清楚这个案子，就拉了几个不痛不痒的人来凑业绩。
所以还不如直接让他们所承了这个功。
“好了。”
电脑上弹出一个文件夹窗口，方惠民喊了一声。
窗口里，只有一个录像文件，深色的icon安安静静地待在惨白底色的文件夹里，旁边拖着一个算得上赘述的命名——
“方敏案-付良审讯（副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