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学生时代常能听见的表白经典话术，放到今天这个情景下只让人无语发笑。话一出口Alyssia和禹城都懵了，Alyssia本只是挂着羞恼社死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用力扯回比攥住的手，手腕处已经留下了明显的红痕，她用左手盖住，不再回避常喜炙热直白的视线，淡漠地盯回去：“说完了么？说完了回你的岗位。”

禹城肉眼可见常喜被Alyssia的态度创漏了气。

她眼睛里明晃晃都是失落和难过，或许是自尊在硬撑，常喜终是什么话也没说，朝禹城充满歉意地点头示意，默默走出了茶水间。

禹城直到这一刻还在头皮发麻，低头发现手里的资料都被他给捏皱了。电视剧类型里他最讨厌drama，偏偏生活不放过他，这种顶级狗血剧情目睹也就算了，竟然还要他友情参与出演。

余光里瞥见Alyssia也要离开，禹城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忙给人喊住。

“怎么？你特地来找我？”Alyssia一语道破。

茶水间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禹城委婉地抖了抖手里的纸：“我一会儿要去见锋茂的Steve，你和我一起？”

Alyssia目光短暂停留在他手上，心照不宣，点头：“走吧。”

她也不想待在公司了。

离开公司的时候，常喜端坐在前台打着字，她的表现和刚才截然不同，禹城不期然想起上次在家遇见禹瑞盈时她淡漠的样子，心生佩服，女人们总是能够很好地把私生活和工作分开，Alyssia看起来也是如此。

出了大楼，太阳还斜挂在天上，天空虽然湛蓝无云，风却有点冷，让禹城打了个哆嗦。

换往常Alyssia肯定会调侃他一个大男人这么虚弱之类的，今天却什么也没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温清茗？”

Alyssia回神，警告他：“不许在公司喊。”

“为什么？说起来常喜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你家住哪儿？”

“我看着像知道的样子吗？”她不无烦躁，现在比禹城还要困惑。

Alyssia还没从刚才的冲击里完全恢复，神情里满是疲惫。本以为是找到的内向需要帮助的小可怜，如今惊觉是自己主动招惹上了一条阴湿爬虫，还专吃她的那种。这次真是看走眼了。

“你现在像极了个被妖精吸干精气的书生。”禹城道出她的心声。

“……”

禹城遇到问题不是回避的类型，虽说因为是gay多了些敏感和同理心，他其实不太能理解Alyssia为什么避常喜如蛇蝎，那晚她也和他说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好了，常喜完全不这么想。

“你刚才觉得她说喜欢你是在撒谎？”

Alyssia停下脚步：“为什么这么问？”

禹城摸着下巴：“之前你的表现都是慌张和被捅破真相的破防，但她说喜欢你的时候你的表情不太对。”

Alyssia没接话，因为咖啡店就在眼前，这个时间人不多，在这附近混了个脸熟的两人站在门口，店长甚至还热情地和他们招手。

抛开杂念，禹城也不是八卦的人，转而谈起工作。

“仔细看一下，我今天得跟Ian确定要不要做。”

他们坐在厅内避光的角落，Alyssia花了点时间才理清思路。显然她因为比禹城的等级要高，这其中参透的事更多，支起下巴斟酌着开口：“先说结论，得做，而且必须拿下来。”

“这个级别的offer多半是上面拿来引诱站队用的饵，只不过钓得不是我们。当初咱们这条线换老板的时候，我特意打听了一下，Ian不站队但他是COO这边的人脉，这里面什么意思你明白吗？”

禹城若有所思，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里形成，让他都不敢相信。

看禹城想明白了其中关窍，Alyssia一扫方才的郁闷，眼底满是戏谑：“你和Ian认识对吧？关系甚至很不错。”

“……我是不是不该找你商量。”禹城开始冒冷汗了。

“晚了。”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摇晃，露出一排齐整的牙，Alyssia笑得像个奸臣，“你甚至还成了我的预备竞争对手，我觉得是时候可以给你穿小鞋然后把你赶出去了！”

“恩将仇报了啊温清茗！”

“所以说你还嫩着呢。”

你来我往斗着嘴，气氛渐渐好起来，禹城刚想提白曲，手机铃响是锋茂的HRD打来的电话，说要晚五分钟。

电话挂断，Alyssia也起身准备离开了。

“趁现在给Ian回电话，早确定早行动。我手里有几个医疗背景的VP，他们不一定符合，但可以聊聊，回头我把资源给你。一般像这种offer，我们能做的更多是背调和战略评估，不出意外Ian会让我们team和德国那边跨团队协作。要忙起来了，准备好吧。”

Alyssia潇洒地走了，仿佛之前drama的茶水间告白没有发生过。

禹城五点多回到公司，径直去了白曲办公室，但敲门没人应。

白曲有事先离开了，这件事还是常喜告诉他的。

毕竟是站在Alyssia这边，禹城冒着被骂多管闲事的风险，还是对常喜问出心底的疑问：“你说喜欢她很久是什么意思？”

常喜略微诧异，抿唇露出犹豫，随后小声说：“从她第一次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

禹城震惊，那就是喜欢有一个多月了，还是一见钟情？难怪Alyssia不信，换他他也不信。而且喜欢的方式可不是酒后乱性再告白，这跟诱|奸有什么区别？

他蹙眉语气不太好：“她主动接触你是想给你介绍一个符合你背景的好工作，我说难听点，你这是恩将仇报。”

常喜表情没有变化，明显很固执。

和固执地人谈事是最麻烦的，禹城已经开始替Alyssia头疼了。

禹城不管是做牛马还是做gay都很有边界感，也就是所谓的不该碰的人绝不碰，常喜不顾Alyssia的意愿企图强行给人掰弯犯了他的忌讳，这让他不由就对她印象差了起来。

都是不欲多言的样子，禹城摆手回工位了，留常喜一个人在原地。

他没有看到女生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

白曲临公司下班前十分钟准时打给了禹城，开门见山：“想好了吗？”

当然是想好了，甚至还被人给下套了。

禹城却不打算在电话里多聊：“想好了，我会好好做。另外，我想沁沁了，什么时候方便？我去看看。”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筒那边静了一瞬，随即有笑音传来，低沉好听。白曲心情似乎很好地反过来邀约：“沁沁很想她小舅舅，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禹城一个利落起身，抓起包就跑路，边走边说：“告诉沁沁，舅舅马上就来！”

他的心脏不出所料又激情跳跃着，比之前几次都要欢快、强烈。

白曲和禹城相识的年月里，他们互换了很多身份，这些身份里从来都阶级分明，有一道不大但清晰的沟壑隔在中间，他们遥望彼此，熟悉却陌生。

最近，禹城却不那么想了，他觉得这个人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少了高高在上，越来越真实。

究竟是不是这样，以前的禹城并不好奇，但今天经过Alyssia的提醒，他突然好奇了。

就像白曲说的，择日不如撞日，那不如今天就去试探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