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归璨和郑域说好关于李瑞成的事情后，郑域就站在外面没再进去。
他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了眼屋里的情况，周廷川可真贴心，给宋岚卿端茶倒水的，他走之前明明给她倒了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周廷川是眼神不好吗。
简直多此一举。
赵归璨阴沉着脸在原地站了许久，连发完消息的郑域都注意到他。
郑域偏头瞟了眼里面，又看了看眼前正森森然的小赵总。
“我要求换个律师。”
郑域听见他无理的要求，把手机放进裤兜里，“要求无效，真把警局当家了，想换就换，就算你是东晟的掌权者，也不行。”
赵归璨的要求没有被满足，他换上另一幅表情，推门进去。
“卿卿，下午想做点什么呢，我可以陪你。”
周廷川放下水壶，提起旁边的公文包，“我下次再来看你。”
“下次是什么时候？”
赵归璨说着挤到二人中间，即便宋岚卿坐在床上，周廷川站在地上，隔得很远，但他还是想站在两人中间，以避免不需要的眼神交流。
“周律师恐怕会很忙吧？还有时间来医院？”
“跟小赵总比起来，这点时间我还是有的，对了，赵董常在我耳边提起你，他说已经好一阵没在公司看见你了。”周廷川停顿一下，这个停顿还伴随着意味不明的眼神，就十分之有灵气了。
他笑了笑，又说道：“岚岚，我先走了。”
周廷川和郑域离开后，隔壁病房门后迅速蹲下一个瘦削的身影，蒋沁一脸不可置信地捂着心口。
宋岚卿等人走了后才能正视不对劲的赵归璨。
这个人，从周廷川进屋开始，就像只守卫粮食气鼓鼓的仓鼠，别人动一下，他就要咬一下，要是宋岚卿再不懂他在想什么，那她可真就白活了。
“你刚刚叫我什么？”
赵归璨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坐到床沿，仔细看，他耳朵根微微泛红，他早就想这么叫了。
他连微信备注都是卿卿，她的朋友陈伊叫她岚岚，她的老师叫她岚卿，可是没有人叫卿卿，他想做这个人，这个属于他一个人的叫法。
“卿卿。”
他突然抬眸，定睛凝视着她，叫着“卿卿”二字，用他那慵懒的少年音，婉转说着。
宋岚卿头一次发现，她名字中的这个字，能被他念得这般动听，卿卿，卿卿……
她看着面前人的**裸的眼神，突然怀疑，他到底叫是她的名字，还是亲亲……
“咳咳。”她轻咳两下，“这么叫我，怪别扭的。”
“你没有拒绝我这么叫你。”
赵归璨抓住她话语的漏洞，估计宋岚卿自己也没发现，她对赵归璨的纵容，内心也并不排斥他这样叫，仅仅觉得别扭而已。
“谁说的，不行。”
她又下意识地否认了，赵归璨显然没信，她就是死鸭子嘴硬。
“那姐姐，这样总可以了吧。”
宋岚卿正喝着水，被他这样叫，呛了一口，赵归璨接过她手里的水杯，皱眉瞧着。
“怎么一直咳嗽，生病了还没好吗？”
宋岚卿伸出手制止他凑过来，“等等，我们是不是一直没有聊过关于称呼的问题。”
“对。”
“就叫名字吧。”
赵归璨两眼眯起，看得宋岚卿一阵心虚。
“你以前不是说，这样没有礼貌，让我叫姐姐吗？”
宋岚卿躲闪着眼神，“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她舔着唇，“而且，你都成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尊重你，你也尊重我，叫名字也很能体现平等观念，我是一个讲求平等的人。”
“我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宋岚卿皱眉看着他遐想连篇的面部表情，自己心里有鬼的时候，别人一丁点不对，她就害怕的不得了。
她重复说着，声音拔高，“你明白什么了？”
赵归璨久久不说话，眼中带笑，“你喜欢我叫你卿卿。”
说完后，赵归璨罕见地脸颊也红起来，低眸看着地面，颇有几分娇羞的感觉。
宋岚卿心中大石落地，可对他的娇羞又很诧异，幸好这会手机又响了。
陈伊：想吃什么水果，一会下班了我给你带。
秃头少女：陈伊陈伊陈伊！救命！
陈伊：怎么了？
秃头少女：我……
宋岚卿难以启齿，看了眼赵归璨，他好像还沉浸在刚刚的娇羞，静静坐着，他侧颜轮廓分明，眼睫毛浓密纤长，比女生的还要长，他长得好看她一直都知道。
记得五年前她装成他姐姐去学校次数可多，不是他又跟别人干架了就是他又不听老师管教，对了，有一次非常好玩的是，老师跟她告状说他早恋了。
去学校一看，少年校服上蹭到一个口红印，上高中的女孩子有的会偷偷化妆，结果弄身上去了，被人一起哄，刚好被老师抓个正着。
那天，少年脸都涨红了，好半晌才憋出几个字，好像是——你别信。
她当时什么反应来着，她好像一脸看戏，笑着打趣他长得好看，刚好是小姑娘都喜欢的模样，香吻身上送，勾勾手指就有人拜倒他的校服裤边。
她一直笑个不停，最后好像把他惹生气了，少年甩下一句“我不喜欢她”大步向前走，她抿着嘴强忍笑意点头。
少年生气了，怎么办，她这个当“姐姐”的得哄啊，她耐心地跟上去。
这段时间，以前的一些事情在宋岚卿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一些细枝末节都越来越清楚，比如他当时欲言又止的神情和那句“我不喜欢她”，还有他的生气。
这一切仿佛历历在目，五年后，她才明白当时他生什么气，不是因为她频频对他开玩笑。
宋岚卿握着的手机发烫，敛了心思继续对陈伊诉说。
秃头少女：我这心里，总不踏实，我好像在犯罪。
陈伊：你干什么了？
秃头少女：我认识赵归璨的时候，他还未成年……
陈伊：你终于认识到了，哟呵，不容易啊，恭喜恭喜。
陈伊：既然知道自己在犯罪那就赶紧收手，我可不会去捞你。
宋岚卿叹了口气，她回复着。
秃头少女：你说你的，我做我的，不耽误【龇牙笑】。
陈伊：那你跟我说干什么，浪费我时间。
她这不是一时间心很慌乱，负罪感太强，没人倾诉，才找了陈伊不是，总不能叫她握住赵归璨的肩膀，把人家板正，面对着自己，冲他道歉说：“对不起，在你还是个纯情男高中生的时候我就把你带入沟了。”
可感情上的事儿，谁能说得清楚是对是错，追究当初究竟是谁先一步没有太大意义，对于他们来说，这早已不是谁主动的事了。
如果宋岚卿有够坚决，她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妥协，可到底是妥协还是自愿，这个只有当事人知道，而赵归璨一开始就因为那时的阳光和她，而认定了她。
是赵归璨主动吗？好像看似是这样，宋岚卿似乎也认为是这样。
“赵归璨，谢谢你。”
他有些怔然，回过神来，“谢什么？”
“谢谢你，那么拼命地找到我，在那个时候出现，把我找到，谢谢。”
宋岚卿眼中情动，眼眸黑白分明，里面包裹了一层水雾，看起来晶莹剔透，是一双很澄澈的眼。
赵归璨突然问着：“如果我现在抱住你，你会吓到吗？”
二人对视，他话落后五秒，宋岚卿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
下一刻，赵归璨轻轻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脖颈处，沉闷的声音在宋岚卿耳边响起，就像情人间的耳鬓厮磨，这真是一个暧昧而又温情的词汇。
“你对我说谢谢才是剜我的心，我只恨没有再早一点。”
宋岚卿无声笑着，心里有了答案，好像并不是赵归璨一个人的主动，她也以为错了，她也有主动不是吗，这明明就是一场双方的奔赴。
“对了，周廷川刚刚说你爸爸一直在找你。”
“嗯。”他哼了一声。
“坦白吧，你多久没去公司了。”
赵归璨手臂收紧，深吸一口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才说着，“别担心，没多久，东晟又不是离了我就转不了了。”
宋岚卿手上用力，把人推开，正色问道：“明天去公司吧，我这不用你整天陪着。”
“不行。”
宋岚卿拧紧眉头，有些不悦，她并不希望赵归璨这样，不应该因为她而忘了正事。
赵归璨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一看见宋岚卿马上就要发火，他立马见好就收。
“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去的。”
宋岚卿眉头展开，看在他这么听话的份上，她决定把有些事告诉他。
“还有啊，你别老是和周廷川对着干，多幼稚啊。”
提起周廷川，宋岚卿也很是头疼，这人刚提醒完她赵归璨的身份和年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他和自己不合适，赵归璨只是弟弟。
赵归璨脸色顿时变了，以为她在帮周廷川说话。
“他挺稳重的，办事又灵活，刚刚来只是公事公办。”
“而且，他是我高中班主任的儿子，仅此而已。”
“所以，你和他置气干什么？给自己找不快？”
宋岚卿的语气，越到后面越是温柔，还掺杂了几分揶揄和打趣，一如当年，她笑话他“早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