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们口口相传,《白蛇报恩》迅速成为家喻户晓的戏剧。在熟人介绍下,戏班子的堂会已经排到了腊月,团队扩张势在必行。
而因为他们戏班子的爆火,也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想要当学徒,京城中也涌入了许多外地的戏班艺人,一时京中戏曲艺术行业异彩纷呈。
韩予很快又给姜宝言物色好了新的戏班成员,并协助她指导、培训“老带新”。
同时,沈习之则继续给《海螺小哥儿》画稿、画宣传图和敷彩,也帮着做了第二套《白蛇报恩》的影人道具。
这样过了二十来日,两个戏班子都可以出场了。靠着前面口碑的累积,还有在城南城北两方同时上演,新戏的推广速度奇快,再次赢得百姓好评。
姜宝言用《小螺号》这首儿歌给《海螺小哥儿》做片头曲,把里面的“阿爸听了快快回”改成了“渔人听了快快回”。
这歌一出,以其欢快的节奏和老少皆宜的歌词,传唱度瞬间超过《渡情》,成为脍炙人口的热歌。
对了,姜宝言给戏班子起名叫“三好”。此后,只要“三好”戏班的宣传牌一竖,影窗一亮,谁路过都忍不住停下来看一段儿再走。
当然也有别的戏班模仿他们这种创新的表演形式,诚然他们很聪明,能学到八成像,但人毕竟很难想象自己没见过的东西,他们没有成熟的电影、动画的创作基础和技巧,最后那两成精髓是怎么也达不到的。
更何况,姜宝言还时不时用影人儿来唱一段儿、舞一曲。由于是从全世界曲库里挑的,其他戏班子只觉得姜宝言的创作速度他们望尘莫及。
她翻唱一曲《荷塘月色》,不知引了多少瓦子(1)艺人争相彻夜学笛学唱。“三好”戏班和姜宝言的名字,在京城中煊赫一时。
这段时间,什么叫“人怕出名”,姜宝言算是体会到了。
每天求见、邀请她的人络绎不绝,她不知让沈习之拒了多少拜帖。若是真挨个接待,只怕姜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因此忙碌过了这段时间后,姜宝言决定休息几天喘口气儿。
韩予也就接着黏上来,寸步不离。
自从上次他共浴未果之后,姜宝言或许是有意要让他知道界限,不愿再与他过于亲密。况且皮影戏的事情也费精力,他便守着分寸,只是不远不近地陪着姜宝言。
现在姜宝言终于得空,韩予必定要努力让她多喜欢他一些。
但有此想法的人,不止他一个。
沈习之拿着一束海棠花来了知春园,姜宝言和韩予都感到惊奇。
如今孟冬季节,怎么会有春季开的海棠花?
沈习之看了一眼韩予拉着姜宝言的手,视线移到他脸上,露出一丝浮于表面的笑:“若要找良弟,到知春园总没错。”
姜宝言问:“你找韩予?”
沈习之一滞,看向姜宝言:“为夫是来找妇君的。”
他举起手中的花,说:“妇君爱花,为夫便为您做了一束永不凋零的海棠。”
“这是你做的?”姜宝言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接过那束花。
花朵形态各异,每一片花瓣和叶片,无论是形状还是颜色,在肉眼之下都以假乱真。
若不是摸起来的手感与真花不同,姜宝言简直不敢相信这竟不是刚折下来的。
“好好看啊!”姜宝言忍不住惊叹,“厉害!不愧是你!”
姜宝言露出了曾经对韩予有过的钦佩之色,韩予再看向沈习之的目光,蓦然幽暗起来。
“兄长擅丹青,做的花儿自然是美的。只是纵使此花永不凋零,终归少了些香韵。”韩予紧盯着沈习之,如同豹盯着一个入侵者。
姜宝言并不介意,随口接话道:“没事,这世上本就没多少十全十美的。”说完她两眼亮晶晶的问沈习之:“这是不是用通草做的?”
“正是。”沈习之弯起嘴角,淡淡地回视韩予一眼,又看向姜宝言,“妇君喜欢吗?”
“嗯。”姜宝言爱不释手,忽然想起,沈习之为何忽然要送花给她?
于是说:“这段时间,你和韩予没少为三好戏班操劳,本该我送礼回报才是,反倒让你送我东西。刚好今日你们都在,你们说,想要什么谢礼?”
“为夫觉得《荷塘月色》与之前的《荷鱼图》甚是相应,不知能否请您唱一次?”沈习之道。
姜宝言一愣。
沈习之干嘛那样含情脉脉地看她啊?莫不是……他以为她唱那首歌是因为他吧?
她当时可压根儿没想起沈习的画,可偏偏那歌词和那幅画联系起来,还就是毫不违和。
琢磨起来,甚至还有那么点卑微求和的意味。
“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可不就是前段时间摊牌之后的不愉快嘛?“等你宛在水中央”不又是表明等他的心意嘛?
想到这里,姜宝言脑中“轰”的一声。
所以这束花,说不定还有沈习之友好回应的意思在?
误会啊,大哥!
姜宝言想,如果她这时候解释说二者完全没有关联,沈习之会相信吗?
起因是上次三台主的宴席上的事给了姜宝言灵感,既然有人没看过她的皮影戏,却已听说过里面的歌曲,那么说明音乐的传播效果更快更好。
于是,她为了打开宣传,就在全世界的曲库中选择了《荷塘月色》。纯粹是因为这首歌经过了广大群众验证,绝对受欢迎,而且用竹笛配乐就足以达到效果。
真就仅此而已。
姜宝言顿时觉得手上的花沉重极了,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尽量自然地说:“一首歌儿当谢礼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得送你们实在的东西才行!”
“为夫不知良弟怎么想,但在为夫看来,市物有价心意无价。您唱的歌,千金难买。”
韩予听着沈习之的话,眼角微缩。
他第一次听到《荷塘月色》的时候,就联想到了沈习之的画。
在姜宝言之前,他从未听过那首歌。
他不知道姜宝言是什么时候编出的这歌和曲子,他只要想到,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姜宝言为沈习之用心,他整个人就开始被忮忌啃噬,又痛又痒。
现在,沈习之还故意在他面前提此要求,不就是在炫耀自己的特别?
韩予看向姜宝言,又恢复了一向的柔顺之态:“婿也觉得,钱买不来的才是好的。您亲我一口,就是很实在的谢礼了。”
姜宝言一个头两个大。
韩予怎么也来加劲添乱?
韩予看了一眼沈习之不太高兴的脸色,上前拥抱姜宝言:“或者让婿亲您一口”。
姜宝言赶紧伸手阻拦,韩予瘪瘪嘴,说:“那就当是婿开玩笑吧……婿本该为您分忧,怎能要您回报?”
“报,我说报就报!” 姜宝言看看沈习之,又看看韩予,无比后悔她为什么要提什么回报,“就是……欠着,先欠着哈。我有点累了,要去躺一会儿,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姜宝言如躲债一般钻进了房间。
果然死要面子就活受罪,如果她肯自己打脸说话不算话,他们两个又能拿她怎么样?
“想必兄长很了解妇君的喜好,婿弟也想投其所好博得欢心,正好请您指点一事。”韩予扬眉看向沈习之,沈习之也回看过去。
也不管他应不应允,韩予直接问道:“婿弟入府已两月有余,至今拿不准,妇君到底更喜欢男人被动顺从,还是主动奔放?婿弟自知此问唐突,但毕竟您伺候妇君更久,一定比婿弟更有心得,才厚颜向您讨教,请您莫怪。”
沈习之看着韩予的神色,心里冷笑一声。
每次看到韩予作出低位柔弱的样子,他都会觉得厌恶。
面上恭顺求问,心中却未必如此。
对同性竞争的天性让沈习之感知到,韩予的本来面目,绝非他表现出来的模样。
韩予是想用和姜宝言的床事来刺他,却故意说得模棱两可,这样即使达不到效果,也可以退而说是他误解了。这种伎俩,沈习之也曾玩转股掌,自然一眼就看透。
若不是那日听见韩予和姜宝言的对话,沈习之恐怕还真的会被刺到。但现在,他只觉得韩予假装的模样有些可笑。
“为兄认为,对他人的喜好,重点在人,而非具体表现。或许妇君喜欢此这样,但换成彼这样,她却未必喜欢。你何不直接问她呢?”沈习之慢声说完,又抬眼看向他微微一笑,“博得女人的欢心不算什么,能被她放心里才行。为兄仅仅这样待了三年罢了,并不比你多出什么心得。”
韩予隐在袖中的手握得指节发白。
三年,那是他不可说的痛点。
他也一笑,但眼里没有丝毫笑意,反倒充满挑衅和侵占:“多谢兄长指教。不过您的话倒提醒了婿弟,纵使在妇君心里有了一席之地,也得护得住才行。”
沈习之迎上韩予的目光,道:“那是自然。”
他昂首挺胸,仿佛胜券在握。
诚然,单凭沈习之未和姜宝言有肌肤之亲,依然能让姜宝言宠爱三年,就足以说明沈习之绝对是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但他也一直反感沈习之得体、又充满优越感的样子,有种本能的不服气。
二人不再说话,他们各据一边,都没有离开的打算,又都在等对方先走。
就这样隐隐较着劲,直到姜宝言再次出来。
瓦子(1):古代娱乐兼营商业的场所,有曲艺说唱杂技表演。
[化了]唉,一到两个男主对线的情节都要苦思冥想好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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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当面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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