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她又深又长。

她渐渐起了胜负欲，踮起脚尖，颤抖的双手抓住他的衣领。

男人从鼻子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将她揽得更紧。

她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一米七二的女人，像只树懒，他是她最钟爱的大树。

他勾住她的舌尖，反复挑弄，时而缓慢，时而激烈。

叶素素眼眶发热，渐渐蓄满泪水，她喉间发出小动物似的喘息。

莫问突然放开她，指尖捻去她唇珠上挂着的一缕银丝，轻轻搓了搓，垂眸而笑：

“吻技真烂。”

叶素素喘不过气，却瞪他，双眼迷离，水盈盈的。

看得莫问眸色一深，只想马上把她抱回家，按在床上，管她是真是假。

叶素素喘过气来，靠着灯杆，斜眼瞧他：“你也就只能欺负我了。”

莫问想：其他人，我还不愿。

叶素素生一双桃花眼，却并不柔情。

她身上少见风情万种，都是带刺蔷薇般的美，让人心生畏惧。

偏偏莫问就爱她这股劲。

一次次勾起了他的征服欲。

摘下这朵玫瑰，让她只对自己，吐露花蜜。

他难得好心情，冷面也柔和许多，虽然外人依旧看不出，叶素素却看得分明。

他主动牵她手，叶素素指尖收回，又轻点他掌心。

他不理她，手收回，果然，她慌了，主动来捉他手指。

莫问将她小手笼在掌心。

其实她五指修长，在女人中不算小的。

只有乖乖蜷缩在莫问掌心时，才显出惹人怜爱的模样。

两人都不说话，推开房门，也放手。

莫问单手开门，低头时下颌线锋利，看得叶素素难得发怔。

她竟是与这样的男人，结了婚。

如何做到这么多年不对他下手，想想也是佩服自己。

走到楼梯口前，莫问才放了手。

他没有看她，继续往上走去。

叶素素站在楼梯口，看他背影，一步、两步，他果然停了下来，微微偏头，似是问她：

你不跟上？

叶素素怦然心动。

啊，美色误人。

走到他房间门口，她欲跟他进房间，他用手抵住门框，阻她。

一双黑眸沉沉，如不见底的湖水。

叶素素抬眼看他，他下巴上有点点青色胡渣，男人的味道，包裹住她。

莫问道：“你想好了？”

叶素素马上想答：“想好了！”可莫问幽深的目光，仿佛诘问。

她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往后退了一步。

或许，他说得对，她该给彼此时间。

心里想一套，口上说一套：

“我随时都可以搬进来，只要你同意。”

莫问并不信的样子，却也没说什么。

和他面对面的日子，大部分是沉默的。

叶素素上前扯他衣角，没扯到：“你会给我机会的，对吗？”

莫问沉默，良久道：“凭什么？”

叶素素扬起一个笑容，真是娇艳如玫瑰：“凭你爱我。”

莫问笑了，眼神淡淡：“是的，素素。可你呢？”

叶素素答：“我也会喜欢上你。”

莫问垂下眼，看她：“不说谎？”

叶素素眼神坚定：“这次是真的。”

莫问唇角弧度不明显，他松开抵住门框的手，捏了捏她的脸：“素素，我再等你一回。”

他能怎样呢？无论多少次谎言，他总会在下一次，选择信她。

叶素素眼睛亮亮，脸颊上酒窝深陷。

奇怪，明明总爱冷笑的人，竟有这么甜美的酒窝。

像是自恃理智的他，一辈子就这么疯狂的爱上了一个人。

叶素素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久久未眠。

今天一日，发生的事实在太多。

上一刻，她还抱着那本他留的笔记本，正在等绿灯。

下一刻，便在这所熟悉的房子里重生。

那些房间还未被蒙上白布，客厅的沙发上有他坐姿挺拔的身影。

莫问。

上辈子和他斗了那么多年，她总是输的。他每次让她，如长辈待不懂事的后辈，她不是能与他并肩之人。

他越是态度寡淡，她就越是想气他一气。

在他面前，她没有原则，没有底线。

他见过她最丑陋的模样。

一纸离婚书，出自他手，是她唯一的胜利。

在见到他尸体的瞬间，却被打回谷底。

与他离婚那几年，她过得并不好。

常常在新闻、电视上，获知他的消息。他是年轻英俊的企业家，从不缺绯闻。

叶素素只看一眼，便不看了。

他的辉煌，衬托出她的悲惨。

日子还得继续过。

叶素素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就在她人生刚刚有点气色，那台手术后，她接到了那个电话。

护士叫她去认领遗体。

什么样的人，会把她设为紧急联系人？

讽刺的是，她下意识想起的，竟是他，自己的前夫。

她那时没有怀疑自己，也不觉想法可笑，只因她实在太恐慌，像被吊在悬崖上，一阵风，都能把她吹下去。

掀开白布，看清他脸的那瞬间，她知道，这辈子，或许都无法再面对死亡。

叶素素转过身，枕着枕头，泪水滑出闭着的眼睛，湿了枕套。

她以为自己早不会哭了。

看见他遗体那刻，她没哭。

读到他笔下二人的往事，也没有。

可当他对她无奈的笑，说：“再等你一回。”

明明该喜悦的，悲伤却先将她吞没。

叶素素哭着入眠。

第二天叶素素起得早，她有生物钟，即使头天再晚睡也会七点前起。

她推开门，路过莫问房间时趴在门上偷偷窥视，不巧里面人突然推门，叶素素吓得倒在门前毯子上。

莫问一身笔挺黑西装，正打着领带，手指修长，居高临下看她：“一大早的，演什么戏？”

叶素素：“哈哈，木头人也会开玩笑。”

莫问系好领带，向她伸手。

叶素素拉着他的手起来，顺势跌进他怀里。

莫问：“你站不稳是吧？”

叶素素扯他领，在他冷淡薄唇边印上一吻，满足得松开拍拍：“早上好。”

她转身就被扯住手臂，莫问将她滴溜进怀中，揽腰深吻，几乎都要擦枪走火，才将她放开。

男人语气淡淡：“早上好。”

两人并肩下楼，叶素素停在餐桌边，苦恼做什么早餐，却见莫问径直向大门走去。

“喂——”

不对，叶素素想。

“莫先生！”

那人已蹲下开始穿鞋。

“老公！”

莫问回头：“有事？”

叶素素心里翻个白眼，跑到他身前，像哥们儿一样搂着他肩膀：“吃早饭，你本来就胃不好，还不吃早饭。”

莫问弯着腰，任她搂着，还配合的往下低了低。

“公司有早会，我得出席。”

叶素素想了想：“那就带着吃。”

莫问说：“我不是不吃，公司有食堂。”

叶素素有些怀疑：“真的？”

莫问拍拍她手臂，她松开环住他脖子的手，他直起身来，领带歪了。

叶素素上前，挡开他的手，帮他系。

动作有些笨拙，她没给人打过领带。

莫问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有一丝淡淡的甜。

他抓住她的手，拿开：“我教你。”

他先自己系了一遍，再解开：“会了吗？”

叶素素看过一遍，她不管学习能力还是动手能力都很强，点头：“会了。”

立即上手。

莫问垂眸看他，他的小妻子，一脸专注的替他打领带。

她睫毛又长又翘，像一把小扇子，扑闪扑闪的。

莫问想伸手玩她睫毛。

叶素素松开手，打量一番：“完美。”

莫问喉结动了动，他觉得领带太紧了。

叶素素看他一眼：“你又在想什么？”

莫问凝视她：“想你。”

叶素素脸红了，目光没有挪开：“我就在这里啊。”

莫问说：“我会好好吃早饭。”说完看着她。

咦，这是要我说什么吗？

叶素素想了想。

“到时候和我视频，我监督你。”

男人满意了，转身推门出去。

叶素素站在玄关口：“晚上见。”

莫问突然转过身来，说：“直达我办公室的电梯卡，我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了，你……”他似乎有些犹豫，“可以随时来。”

叶素素微微愣住：他是什么时候放的，她竟不知。

叶素素：“好……我知道了。”

莫问深深看他一眼，这回真的走了。

既然是自己吃早餐，随便应付了事。

叶素素简单的牛奶泡麦片，一边用勺子舀着麦片吃，一边耍手机。

有来电。

她接起：“喂。”

那边是陈媚：“嗨，素素，果然起得早。”

叶素素笑了：“我向来如此。”

陈媚声音清脆，像清晨的鸟儿：“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今天中午的聚会？”

她单刀直入。

叶素素道：“大学同学？”

“……”

叶素素皱眉：“可以不去吗？”

“求你，”陈媚可怜兮兮，“你一次没去过，大家都想见你。唉，我晓得你在担心什么，可你去一趟，带着你老公，不更能让那家伙死心？”

“我老公去公司了。”

“让他请个假呗，不行？可以只吃个中饭。”

叶素素想起莫问，笑了：“他那个人，顶认真，是不会因私事耽误公事的。”

“……那也是你的私事。”陈媚嘟囔。

叶素素没放在心上。

在她心里，莫问向来是个严于律己的人。一谈起工作，她便对他敬畏万分。

她虽只小他四岁，这方面，却落后他许多年，或许终生无法企及。

陈媚：“我不管你以后怎样，这次你得应我。”

换作曾经的叶素素，断不会答应。

上一世，到最后，她身边没有家人朋友，死了恐怕也无人收尸，只莫问惦记她，却也先走一步。

她上辈子后来虽过得很宽裕，但也十分孤独。

叶素素说：“几点？”

陈媚惊喜：“你这算答应了？”

叶素素有些好笑：“合着你刚才是在诓我？”

陈媚赶忙说：“十点半在华庭。”

叶素素说：“先说好，晚七点前我要到家。”

陈媚：“知道，和你老公吃饭。时间过得真快，你也是有人等着回家的人了。”

叶素素听了，心想，可不是？

感谢上天，给了她莫问，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