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跑得足够快，知青们跑回知青点的时候，身上还没有淋湿。

今天只干了不到半天的活儿，大家都挺高兴的，甚至希望雨可以持续下半个月。

就像大家期待的那样，第二天雨还没有停。

屋内又冷又潮湿，炕烧得热乎乎的，杨柳就趴在被窝里看书。

她下乡时，只带了几本书，还有几件旧衣服。

那几本书都不能拿出来让人看见，她现在看的书是跟同知青借的。

杨柳帮她改衣服，她把书借给杨柳看。

杨柳爱美，愿意在打扮自己上花功夫。

她从小就捡大姐穿剩下的衣服，她要面子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穿旧衣服，把旧的衣服裤子进行修改，便能够得到崭新且更加漂亮的衣裳。

在下乡之前，她替班里的同学改过衣服，小打小闹赚到了点钱。

大家都是学生，零花钱不多，上头还严令打击投机倒把。

杨柳就只帮关系好的同学改衣服，因为十分谨慎，她一直以来都没有被打击。

到了乡下以后，靠着这个手艺，帮女知青改个衣服，帮男知青缝个扣子，换着对方帮自己干不愿意看的活儿，或者换书看。

三年间，杨柳看过五遍这本书。

书虽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也已经看了许多遍，但没有其他打发时间的方式，再看一遍也可以。

杨柳看着书，思维却飘远了。

她尝试脑内呼唤系统，“系统，你还在吗？”

除了季家办喜事的那天晚上，系统一直没有出声，杨柳还以为它离开了。

【我在，宿主】

“我记得你说过，我会在考上大学以后抛夫弃子，我以后会考上哪一所大学啊？”

对于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她还挺好奇的。

系统报出了一个名字，是杨柳从前没听说过的大学名字：【北城师范专科学院】

杨柳不太满意，“啊，是个大专啊。”

系统实事求是说道：【八月份恢复高考，十二月就要考试，只有四个月的准备时间，你是整个长河大队唯一考上大学的人，你很厉害】

虽有系统安慰，杨柳却不太满意。

她的虚荣心强，这体现在她不光要打扮得漂亮，她去的学校也应该是最好的。

“没关系，我现在有一年多的准备时间，我这次一定要去最好的大学读书。”

系统被她整不会了，她如果没有感受错的话，杨柳在听说季启棠会成为首富之后，对他的态度变得格外殷勤。

在它的字典里，这是个爱慕虚荣且喜欢不劳而获的女人，它以为杨柳会努力成为季启棠的贤内助，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没想到，杨柳竟然会想走上辈子的老路，继续高考。

而且，还很神奇地想要考个更好的成绩。

杨柳盘算着手里的钱，琢磨去买一套教材。

现在不能高考，高中又罢课，去废品站应该可以以最低价淘到旧教材。

小学时候的知识内容简单，她琢磨了一下，只买初中和高中的就够了。

杨柳就只读了一年高中，还有很多内容没有学。

因此高中教材是必须买的，钱不够的话，先不买初中教材。

杨柳想了很多，简单的内容她可以自学，要是全部都能自学，那还要老师有什么用。

知青点有两个人读到了高三，不过杨柳看他俩那个样子，不像是上课认真听讲的，感觉还不如她呢。

算了，还是先把教材搞回来，以后遇到不懂的再说。

连着下了三天的小雨，知青们窝在知青点里歇了三天。

雨过天晴后，土壤湿润，不适合下地干活，大家还是窝在知青点，洗洗衣服或者是干点别的事情。

刚好不用上工，杨柳看了眼外面土路虽然泥泞，却不影响车子通过。

长河大队外的国道刚好可以通向县城，每天有客车经过，串联起路上十几个大队。

大概每天九点半的时候路过长河大队村口车站，这客车并不准时，迟到的情况占了大多数，特殊天气也不发车。

就是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发车。

杨柳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揣上她所剩无几的钱和票。

她想要去废品回收站淘换点教材，跟知青们一起行动的话很不方便，要解释的地方比较多，所以她只打算自己偷偷进城。

正在洗衣服的宁珍珍看见杨柳这明显是要出门的打算，还以为她是要去跟季启棠约会，便问道，“杨柳，你打扮得这么漂亮是要去哪儿啊？”

偷溜计划失败，“我想去县城买点东西，你们有需要帮忙捎带的东西吗？”

为防止其他人跟她一起去，她问的不是有人愿意一起吗，而是有要捎带的东西吗？

宁珍珍在盆里搓了两下手，“我也想去买东西。”

她这话一出，郑丽敏也说，“那就一起去呗。”

赵成林只犹豫片刻就说好，郑丽敏是独立女性，两人出门时，他从来不用负担郑丽敏的支出，大多数情况下是郑丽敏来掏钱。

什么钱都不花，能免费进城玩一趟，说不定还能吃到肉，何乐而不为呢。

“你一个女同志出门不安全，还是一起行动。”

偷溜失败，杨柳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在门口等其他人换衣服。

不是所有知青都选择进城，费钰依旧坐在凳子上刷她的小白鞋。

乡下全是泥土路，不适合穿小白鞋，费钰下乡之后没穿过这双鞋，却不影响她每过一段时间就把这双鞋拿出来刷一刷。

这个知青点里的知青，好像每个人都有怪癖。

难得的休息时间，大半知青选择进城放松一下，只需要往返两张车票钱。

客车上的乘客不多，社员鲜少进城，即便要进城也是选择步行、骑自行车或者是搭乘顺路的拖拉机。

把车票钱递出去的时候，杨柳就后悔了，她的钱已经不多了，买教材还不知道要花去多少钱。

早知道就过几天，等队上有顺风车的时候跟着进城。

公社的供销社能满足社员们的大部分需求，需要去县城的需求不高。

到站下车后，杨柳就要跟其他人分开。

除了赵成林挽留了她一声，其他人都没说让她一起的话。

杨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废品回收的地方。

回收员是个带着红袖箍的大娘，将院内整理得十分干净。

看见来人，还以为杨柳是来卖东西的，但见她双手空空。

杨柳说明来意后，她念叨，“都不能高考了，学习也没什么用了，你买高中的教材也是浪费钱，还不如给自己买两块肉吃呢。”

前两年鼓吹知识越多越反动，现在虽然不这么说了，但影响根深蒂固。

杨柳笑笑也不解释来年就能恢复高考，她这是为高考做准备，“我想看看。”

回收站不止一个工作人员，其他工作人员去接待卖废品的人去了，她带着杨柳往库房的方向走。

“那边是书，你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

工作人员会对回收回来的废品进行整理，一些不能二次销售的就会进入

还有一些品相不错，或是稍微修理就能用的，大家会留下来，要么偷偷拿到黑市上去卖。

也会有些会过日子的人，来废品回收站淘换二手的东西回家去用。

这也算是他们的一个额外收入，杨柳不是第一个来废品回收站买东西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回收员不爱看书，回收站内具体有哪些书她也记不清楚。

杨柳问她，“没有目录吗？”

见她面露不解，杨柳解释道，“就是把已经有的书籍进行统计汇总，以后若是还有人来买，就可以直接拿出目录让他看，这能节约彼此的时间。”

叽里咕噜说啥呢，回收员听不懂，也不想听，要不是杨柳长得好看，就让她自己找了，她才不在这陪着呢。

大部分的文史类书籍都被烧了，这里能看到的全是理工农林类的书籍，杨柳对这些书都不感兴趣。

她跟工作人员要来了纸笔，按照刚才说的那样，将看到的书名写在纸上登记。

带着杨柳来找书的回收员期间好奇地探头来看她在做什么，看见她规整地在纸上记下书名，夸了一句字写得好，就没有再来打扰过她。

期间，这间库房没有人再进来过。

小回收站的旧书出乎意料的多，且保存得很好，她甚至在里面发现了一本五十多年前的医学书。

杨柳连续写了很长时间，具体多长时间没有手表的她不清楚，只知道脖子很酸，眼睛胀痛。

不过她很珍惜能看书写字的时光，下乡以后除了空闲时间看看书，她很少写过字了。

将自己需要的高中教材挑选出来，剩下的书按照顺序放回原处。

她从库房出来的时候太阳很大，她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眼。

出来时发现，那个工作人员就坐在库房边上的门外晒太阳，她手里端着搪瓷缸，十分悠闲。

“都找完了？”

杨柳嗯了一声，把她写的汇总目录递给对方，“以后要是有人再来找书，让他看这张纸，就能够知道里面有没有自己想要的书了。”

回收员大姐接过这张纸没说话，现在哪还有人会主动看书的啊。

杨柳另一只手抱着自己挑选出来的高中教材，“您看看，这些东西要多少钱。”

回收员大姐带着她来到称旁，“一公斤两毛钱，不要票。”

杨柳没忍住瞪大眼睛，“这么便宜！”

严肃认真的回收员敲了敲秤，“那你还要不要？”

杨柳忙不迭点头，“要的。”

称完一共五斤，只要五毛钱，比杨柳想象中的要便宜。

回收员收了钱叫杨柳赶紧走不要逗留，杨柳怕对方算错钱，头也不抬地往前跑。

回收员坐回原来的位置，展开杨柳递给她的纸。

看着目录上的书目，她没忍住笑了，这小姑娘还挺机灵的。

还有一部分书，杨柳没有写在名单上，那些书在前些年比较敏感，最近说不准，但难保不会被有心人做文章。

所以在杨柳提议写出书目的时候，她假装听不懂。

杨柳主动承担了这部分工作时，她虽然没有阻止，却打定主意等她写完以后，将纸条丢掉。

没想到，却给了她一个惊喜。

她将泛黄的草纸折吧折吧揣进兜里，来回收站买夜壶的可能性，都比买书的可能性大。

杨柳刚出了回收站，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在长河大队一直遇不到的人，竟然会在县城上碰见了。

虽然只是个背影，杨柳却一眼就认出了他，“季启棠？你怎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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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