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延看着我,缓缓开口道:“第四重名唤谛听,境地变化莫测,四季交替,万般武器从四面八方而来,需学会听音辨位。”
“听起来蛮难的。”我沉吟思道:“我觉得事不宜迟,送我进去吧,宓语就拜托你了。”
朝延点点头道:“好。”
第四次踏入玄冥之境,我的心境也全然不同,与第一次的迷茫,第二次的忐慌乱,第三次的忐忑相比,这一次我从容不迫。
境内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这里有一片碧清的湖泊,湖泊旁杨柳依依,周围是茂密的森林有黄莺鸣啼,眼前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点缀于其间,蝴蝶扑动翅膀穿梭在花丛。
一派祥和悠然。
倏然,风动,有极速的气流向我涌来,我定睛一看,竟然有一长矛向我刺来,我忙一个弯腰,险然躲去,然而事情并没有如此,简单。
紧接着长剑,短匕从背后向我刺来,我一个后空翻落地,短匕只划破了我的裙摆,而后越来越多的武器从四面八方向我袭来。
我有些慌乱地躲来躲去,这些武器速度之快,数量之多让我应接不暇,我拔出万骨枯,与那些武器对抗,也只是权宜之计。
我开始留意它们来的来的方向,观察了会儿发现根本无迹可寻。
不知何时,这境内的天气转变成夏天的模样,烈日炎炎,使我的汗水蒸发得更厉害了,体力也在不断地流失,而蝉鸣声此时此刻听来竟是如此地聒噪。
我有些没有耐性跟它们纠缠下去,我记得有一本书籍上记载着金刚罩的法术,我一边应付着十八班武器,一边施展法术,因为是第一次施法心里也没有多大把握。
起初只凝成一个巴掌大,我向其灌注了很多的灵力,它就成长得很快,把我整个人都罩在其中。
看见那些武器碰到金刚罩像铁壁一样被弹开,我这才得以喘息,一屁股坐了下来,把万骨枯扔在地上,自己则仰躺在草地上。
我看着金刚罩外满天飞舞的武器内心十分烦闷,到底该怎么做呢?……
我觉得体力稍微恢复了些,外面已经是秋天了,秋风瑟瑟吹黄了整片树林,枯萎的叶子扑朔朔地落了满地。
看到这一幕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在我心中萌出,落叶归根……
我呢喃着,感觉有什么好的想法就要从我脑子里出来了,金刚罩的破裂声让我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头顶上。
金刚罩怕是撑不了多少时间,我凝视着满天武器,迫切地思索着究竟怎样才能解决掉它们。
金刚罩裂隙越来越大,裂纹如同蜘蛛的网一样寸寸生长。
在金刚罩整个破损的那一刻我抱着试一试的决心,耗尽全身的灵力把附身在万骨枯上的雷电加到最强。
整个剑身环绕着强大的雷电,不断迸裂着如同一个叫嚣的野兽。
“都消失吧!”我呐喊道,把万骨枯向苍穹一指,张狂的雷电像一只只手把飞过来的,妄想逃走的武器通通抓住,只要被雷光电花碰触到,那武器就如同像火烧纸一般成了灰烬。
炽烈的电光之后,满天的武器全然不见。
我兀自笑了笑,朝延说错了吧,哪需要听音辨位,只要有足够的实力把障碍物通通消灭了就可以了啊。
我十分疲乏,大量的灵力消耗让我虚脱,我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草地上。
我大口喘着气,干枯的青草味钻进我的鼻孔里,我看着头顶澄澈的天空,脑子里空白一片。
我闭上眼睛准备小憩一番。
脸上传来了冰凉的触感,像是雨滴,却没有听到雨声。
我睁开眼,看见大片大片的雪花倾落下来。
我动了动手指,抬起一只手,试图接下这美丽的东西。
雪花碰触到我的手指化成水,顺着指尖流淌。
虽然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雪,但是每每见到,我的心情就变得无法言语的欢快。
这雪仿佛有灵气一般,碰触后,竟觉得舒身通畅无比。
我起了身,漫天的雪花如同鹅毛一般,很快就落下了厚厚的一层。
忽而起了风,一阵风从耳边飞过,我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划过我的脸,我用指头摸了一下放到眼前,指头上竟然沾了血。
我惊讶之余意识到考验并没有结束,我屏气凝神很快就感觉到周身气流的不同之处。
这恐怕是无形之刃。
我心里了然,满天的雪花随着风飘散。既然要学会听音辨位,那我便不用眼睛去看。
我闭上双眼,眼前虽然黑暗,但是整个世界又像是在心里重建。
我能感觉到雪花飘零的弧线,风来的方向,还有隐形的飞刃。
我侧耳倾听,感觉到似有一把飞刃冲我的左臂飞来,我预估了它的轨迹,在它来的前一刻侧过身。
另外的飞刃贴着地面而来,我凝起灵气附着在手指上,跟我预料的一般。它要刺中的是我的胸膛,在它要从地面跃起的那一刻,我伸出手接住了它。
我睁开眼,一个晶莹剔透的冰凌被我握在手里。
我会心一笑,既然‘看见它’也抓住了它,那么,这一重便不再难住我了。
很快,总共九十九根冰凌悉数在我掌心碎成粉末随着寒风消散。
我捏碎了珠子,回到了外面。
一出了玄冥之境我便对朝延说:“朝延,我想回天一派。”
朝延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在我靠近他的时候,伸出指尖碰触我的脸颊。
“你受伤了。”他如是说。经他这么提醒我才回忆起我是被冰凌伤过。
朝延收回了手,我冲他笑道:“没事儿,不碍事。”
朝延却皱起眉头:“你是女子,生当如花。”
我拧着眉头反驳:“可是我并不想当花,我想成为树,擎天大树,撑起一方天地,为我喜欢的人遮风挡雨,有所归依。”
朝延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我的头发,“可是你自己都受了伤又何谈保护他人?”
我一时语噎,不知说什么是好。
朝延从掌心变化出一瓶青蓝色的小瓷瓶,他在自己的指尖倾到了一些,而后在我伤口处细细涂抹。
朝延挨着我很近,我能清楚地看见他像晨星一样的眼睛,如墨的眉头,挺俊的鼻梁,还有红润的唇畔。
朝延的唇是带有香味的。我心里想着。
朝延见我呆愣出声问道:“想什么呢?”
“啊!?啊……没,没什么”我忙看向别处。
“别动。”朝延说道。听此,我僵硬地定住,不敢再动一下,眼神却又偏向朝延。
朝延很强大又很温柔,他的眼神我是见过的,宓语在我不小心烫到手给我上药的时候也是这般。
可是,我的心好像跳的比往常快了些,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动,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宓语对我好,所以我喜欢她,朝延对我好,所以这种感情当是喜欢吧?
我这么问自己。
“好了。”朝延放下了指头,把手里的药瓶塞在我的手上,“记得涂药,每日三次。”
我握紧了药瓶,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朝延见此也点头道:“正好,前几日宓语回来了,她说她很想你。”
听到这句话,我不禁弯了弯嘴角:“嗯!我也想她。”
只是眨眼的瞬间,我们便回到了天一派。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谢谢你,朝延,我只是有些累了稍作休息而已,并不是放弃修行。你不也是说过修行不是一蹴而就的吗?那我这便是劳逸结合了。”我转过头对朝延说道。
朝延点点头道:“嗯,近来你确实捉得紧了,休息一下也好。”
我点点头,抿着嘴巴,眼睛滴溜溜地转。朝延仿佛也看出了我的娇促,疑问道:“可有何不适?”
我猛烈地摇摇头,“没什么。”我放下搅着裙子的手,“那我走了。”
我看向朝延,有些隐隐的期待,可我又偏偏不知道期待的是什么。
朝延点点头:“嗯。”
我背过他走了几步,心里对自己打了一个赌,如果回头他还在的话。
我这么想着,又转过身,只见朝延还站在原地看向我。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三步并两步跑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对着他的脸颊亲了下去。
朝延似乎也是错愕。
我落下脚,扬起脸对他盈盈笑道:“猫蛇对自己喜欢的东西都会舔一舔,宓语也说过亲吻是表达喜欢的一种,所以我喜欢宓语,也喜欢你!”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朝延会待我如此之好,只是因为我替他寻回了手臂吗?我想并不是仅仅如此。
宓语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对一个人好。
除了是亲人,还有是喜欢的人。
朝延呆愣愣地看着我,我清楚地看见绯红爬上了他的脸颊。
朝延的眼睛就那样望着我,我也看着他,他的眼睛似乎变得更好看了,像是喝醉了般,温温润润的。
暂别朝延,我大步流星地回道楼里。站在房门外,我竟有一丝丝紧张。
深呼了一口气,我敲了敲房门:“宓语,是我!我回来了!”
可房里还是毫无动静。我心生疑惑,又大力地敲了敲房门,甚至提高了声音。
里面依旧毫无声响。我心里慌乱,我记得很这个时辰宓语应该是呆在房间里的,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却毫无动静。
我大力地推开房门,破门而入。
飞奔向宓语的床前,只见宓语脸色潮红,呼吸也绵长,她缓缓地睁开了眼,动了动嘴巴,声音细小又虚弱,但是我知道她说的是:“非……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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