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上说皇帝是人间最尊贵的人,大家都要听他的话,潋紫师姐身为大将军的女儿在天一派都让人唯恐避之不及,那皇帝的女儿……
“哦。”我平淡地点头。
“你都不吃惊吗?”宓语有些奇怪。“我不管你是谁的女儿,你都是宓语,是我的姐姐,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我目光灼灼地看着宓语。
宓语错愕而后嘴角翘起:“对,不管我是谁的女儿,我都是你的姐姐。”“嗯。”我点点头。
宓语接着说:“那天皇榜上要找的公主便是我。”我点头应道,原来那天宓语不告而辞原因在此。“我这个父皇啊,在没当上皇帝之前是很疼爱我的,那时候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爹爹说阿娘去了一个很远的美丽的地方。但我是妖啊,在阿娘肚子里就已经有了意识,我知道爹爹为什么要哄骗我。人与妖结合天地不容,在阿娘生我的那个雨夜,雷声真的好大,阿娘很害怕,但是为了不让爹爹知道我们是妖,她只能独自承受,一边躲避雷电,一边用术法护着我,好不容易把我生了下来,她用法术把我身上的一半兽的血统封印只是为了让我像一个正常的人类一样生活。”
“所以每次下雨打雷的时候你都很害怕。”我想起每每电闪雷鸣的雨夜宓语都像是走了一趟鬼门关一般。
“对,每到雷雨交加的夜晚我总会想起在阿娘肚子里感受到的阿娘的害怕阿娘的恐惧,那种感觉像是刻在骨子里一样,让我如坠冰窟。”宓语说此,本能地缩了缩脖子,交错的小臂收紧了些。
我扼腕叹息,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还好,爹爹是疼爱我的,我们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是爹爹总会给我一些小惊喜,爹爹手工了得,经常雕刻一些小兔子,小鹿来给我玩耍。还记得有一次我生病了,爹爹跑了很远的山路给我找来大夫,看病抓药花去了不少钱财,可是爹爹不说。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肉,爹爹硬生生顿顿给我熬肉汤喝说是这样我才能快快好起来,可是我偷偷看过爹爹背着我把盛着肉汤的碗舔了干净,爹爹也爱吃肉,可是他却把肉都给了我。”宓语说道此热泪盈眶我不禁也颇受感染,只得拉住她的手交握着。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了,直到有一天一群穿着铠甲的人来找我的爹爹。”宓语擦去了眼角的泪,神情也变得苦楚:“那时候我也不懂,爹爹说要带我去过好日子我便信了。”
宓语顿了顿接着说道:“爹爹说的好日子便是吃得饱了穿得暖了,还有新的阿娘了,起初皇后娘娘待我不错,我也喜欢在她殿里玩耍,那时候还有一个哥哥,是爹爹哥哥的儿子,我嫌他一直板着脸,所以不愿和他多说一句话。是什么时候变了呢?皇后娘娘有了身孕,爹爹便不再关注我,一心在皇后娘娘的肚子上,甚至不允许我踏入皇后娘娘的宫殿,而后皇后娘娘生了个小公主,爹爹就再也没有来看过我了。”
宓语神情默落,我不禁握紧些她的手,她接着说道:“过了些年,小公主也到了念书的年纪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持宠而娇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她对我总是鄙夷的,虽然如此我还是感谢她,因为她我才能见到爹爹,她每每写好字或者画都会拿给爹爹炫耀,爹爹每次都会宠溺地亲她一口然后说一句:‘鸢鸢真厉害!’我好羡慕她,我在想是不是我做得最好,爹爹也会夸我一句宓语真不错?从此我疯了一般地练习作画弹琴,当我把连夫子都赞叹不已的画捧到爹爹面前时,爹爹只瞧了一眼说了一句‘嗯。’便了事。爹爹怀里的小公主却拉着他的胡子说道:‘父皇,鸢鸢想要!’我惊慌地想收起画因为我知道这个小公主见不得我的一切,我弹琴比她好,她便摔了我的琴,我的字比她好她便砸了我的墨水折了我的笔杆,这画落在她的手中定然是要被撕个粉碎,不能啊,这是我的心血更是我和爹爹的回忆!”
“既然鸳鸳喜欢,你就给她吧!”时隔多年,爹爹才跟我说了很长的一句话,却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小公主,‘我不想’我把画藏在背后,可爹爹却伸过手道:‘你是姐姐应该让着妹妹,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爹爹的声音是那么的冰冷,我红着眼睛看着他,我知道他不再是我的爹爹了,他只是父皇,我把画交给了他,果不其然,小公主拿着画很开心撕的粉碎然后扬了起来,顿时随纸纷纷落下,她拍手叫好:‘哦~下雪喽,下雪喽~’,那一天我就知道我再也没有爹爹了。”宓语的泪涓涓流淌,安静却悲伤,我也不禁红了眼眶,那时候的她多么渴望父爱啊,可是呢,她再怎么努力却也换不得他的一眼。
我替她抹去眼泪,可滚烫的泪水依旧不停息,“呜呜,”宓语终于抑制不住,抱着我的肩膀抽泣,泪水浸透我的肩头,也烫了我的心房。
我就静静地听着她哭,等着她的情绪逐渐平复,她松开我的肩膀,抹去眼角的泪滴:“后来我便偷偷溜出了宫,第一天就被抢了荷包,饥肠辘辘的我为了一个馒头跟一条狗打了架还被激发出兽性,一只眼睛变成金色的。再后来一个老乞丐收留了我,在当乞丐那会儿我不学无术,什么鸡摸狗盗,鬼话连篇,见风使舵都学了遍,老乞丐死后,我便自己独自流浪,再后来便捡了你。”
“还好当初我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你。”我不禁感叹命运的曲折离奇。“不,其实我觉得我更幸运,能有一个这么好的妹妹,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段最幸福的时光了。”宓语反握住我的手。
“那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你的想法是什么?”宓语把心底藏的这段往事在这个时候倾吐,她心中定是有了选择。
宓语眼眸闪烁,嘴角挂着苦笑:“被你看出来啦。”她默了片刻,酸涩地开了口:“虽然父皇不再是我爹爹,可他终究是我的生父,他这次生了大病可能命不久矣,我虽然怨恨他,可终究想见他最后一面。”
“这就是书上说的血浓于水吧,我虽然不懂,但是既然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决定。”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回之以微笑。
“非晚……”宓语很是动容,抿着嘴巴眼神净是感动。
“从现在起我不再修炼了,等到三年期限满了,我便顺理成章离开天一派,待父皇寿终正寝后,我会回来找你。”宓语郑重地对我说。
“好,不过,我可能忍不住先找你,到时候你可不要做了公主不认我这个妹妹了。”我努力笑着说。“嗯!你知道我不会的。”宓语举起手指道:“我发誓!”
宓语靠在我的肩膀,我的头抵着她的头,她带动我轻微晃悠着:“到时候啊,我要带你吃最好的肉,喝最好的酒,看最好的花!”
“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月朗星稀过清风,流水虫鸣入佳梦。
早上时候我和宓语一起出门,却在门口的时候看见曾经住着李婶儿的房间的房门敞开着,接着噼里啪啦的东西从里面被扔了出来,我的宓语相视,皆是困惑的。
就在这时,‘扑通’一声响,我们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小男孩在进楼门口的门槛时不小心磕倒了,“没事吧?”宓语开口关切地问道,正想上前去扶一把,只见小男孩忙起身扑了扑膝盖的灰,见宓语向前,他像避蛇蝎一般绕过宓语跑进李婶儿的房间里。
这下我们更纳闷了,宓语一边往回走一边有些受伤摊手道:“我有那么吓人吗?”我摇摇头。
我们向李婶儿房内探看,只见一个相貌普通的妇人正在擦拭着桌子,而小男孩儿就紧紧地躲在妇人的身后,探出半个头,妇人见状之后把孩子护在身后抬起头也看向对我们笑着说,:“想必你们也是天一派的弟子吧!我是新来的管事,我姓张就叫我是张婶吧!日后请多关照!”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小男孩向我们徐徐走来,“我听说天一派的女弟子很少。我来之前呢做了几个香囊,如果不嫌弃的话,你们从里面挑个自己喜欢的戴着吧!”“狗娃子,帮我把放在柜子里的小包裹拿给我。”听到张婶这么说,那个小男孩便跑去屋内。
“食堂的二皮子是我的表侄子,是他给我介绍的这个活做。我的丈夫刚刚过世,只剩我们孤儿寡母的很难过活,他说这里供吃供喝还有钱拿,便给我介绍来了,这个地方当真是神仙住的地方!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挺水灵的!就是……”“嘭!”一声,张婶的话被打断,我们顺着声音瞧去,只见狗娃子又摔了个跟头。
“哎呦!我都说了多少次,走路看点脚下,你着什么急,又摔了!”张婶急急忙忙上前提起狗娃子,狗娃子懵懵懂懂地被张婶拍了一下又一下,若不是知道张婶在替他扑落尘土,狗娃子那瘦小的身子在一下一下的拍打中颤颤巍巍的模样不知的还以为是在挨揍。
张婶捡起了摔得远的小包裹,拍落了上边的灰尘,“让姑娘们见笑了,”说着打开了小包裹:“姑娘们过来看看,挑选个自己喜欢的。”那些香囊做的十分别致,而且散发着药香。
“好香啊!”宓语不禁赞叹,张婶接过话道:“我的丈夫是个大夫,我在他的耳熏目染之下也懂得几分药理,这些香囊有助于睡眠的,也有能提神的,还有驱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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