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醉儿心下叹息:“大姐姐你死的何其悲哀”
小厮抹了把泪:“那天我给唐大小姐身边的桃雨递了话儿约大小姐三月五日去酒楼一叙。将少爷留下的信交给他。趁她哭的难以自抑时,悄悄给大小姐倒了杯加了堕胎药的茶。”
案件明朗,唐家大小姐暗中有孕,本就犹如枯木朽株,三幅堕胎药同一日服下去竟害死了弱不胜衣的唐醒儿。
可又微妙的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三位凶手都处于将犯法而未犯法的边缘。
沈晋只得命唐奉天严加管教,并派了大理寺官员日日前往唐府讲经颂法。
唐醉儿回到府中时,唐酿儿因为要被禁足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上蹿下跳。
桐雪正蹲在西夏苑门口咯吱咯吱的咬着糖葫芦,外门的小丫鬟递了帖子:“兰仪郡主送了春茶宴的帖子来。”
桐雪往身上抹了两把糖霜,暗自撇了嘴,推了我家小姐又巴巴的送帖子来。
当朝圣上尤爱茶,上行下效,久而久之,便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
春日时节,由皇族举办春茶宴,参加宴会的多为春日鲜花般的年轻男女,女子精心准备各式茶水,以彰显自身高雅圣洁。
唐醉儿斜倚着湘妃竹编镂空美人榻随意拨弄着面前珠帘的琉璃珠笑道:“时过境迁,如今春茶宴早成了给姻缘牵线搭桥的机会,大家都心知肚明。兰仪郡主因为我栽了跟头,在沈大人那里受了挫,想借着春茶宴好好刺激一番沈大人。”
桐雪咽下最后一口糖葫芦正准备开口,外头的小丫鬟进来通传:“二小姐,表小姐来了”。
唐醉儿微微坐起些身子,便见一位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的娇媚美人娉娉袅袅的进了门。
唐醉儿心知她是为春茶宴一事而来,亲亲热热笑道:“可有好些日子未见稚心姐姐了。”
唐醉儿的母亲的徐稚心母亲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素来亲近。
徐稚心揉着帕子叹气道:“这几日府里地覆天翻的,苦了妹妹费心劳力。”
徐稚心天生一双狐狸勾魂摄魄眼,半缕似掉非掉的发丝贴在脸颊,更衬出女子的媚态横生。斜挽的发髻微松,一抹红钿花在额间妖娆。腰间缠了一圈铃铛,走路时叮当作响,据说是西域传来的打扮。
薄纱松松垮垮的搭着,隐约露出内里墨色的系带。令唐醉儿想起了一首词:“胸前瑞雪灯斜照,眼底桃花酒半醺。”
桐雪奉上盏茶道:“表小姐喝杯茶水润润喉。”
唐醉儿已经把话头递给了徐稚心,只静静等她开口。
徐稚心话在嘴里绕了个圈,终是吐了出来:“不瞒醉儿妹妹,我也收了春茶宴的帖子。阿娘日日夜夜数叨我,要我在春茶宴上大放异彩。可那些世家贵女采买的茶叶一毫千金,我们怎比得过?”
唐醉儿低垂了垂眼睫,掩过一闪而过的嘲弄:“倒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姐姐莫将眼光拘于京都,听闻西南部饮茶洒脱豪迈,与中原地区大相径庭。佐以椒,盐,姜等调味品与茶一同烹饮,以增香解腻。”
徐稚心欣喜万分握着唐醉儿的柔荑赞道:“妹妹果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说着火急火燎的便要回去:“时日无多了,妹妹也要早做准备才是。”
桐雪见徐稚心一溜烟跑没眼了暗暗啐了一口:“用得着小姐就好妹妹来好妹妹去的,用完了就弃如敝履扔的倒快!”
唐醉儿见这丫头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得发笑:“你呀!骂她可别被发现了,若不然她非撕了你的嘴。”
唐醉儿招手安排桐雪道:“我记着父亲花房里养着几株昙花。昙花一现,向来短暂,这两日吩咐人盯着,若是开了花,摘下来晾着。”
桐雪应了声道:“小姐这是要用昙花瓣泡茶么?倒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唐醉儿笑:“昙花原本用来入药,可止咳化痰,只是味苦微涩。用来泡茶难以下咽,库房里有大哥哥自边关高寒山上带回的野生蜂蜜,到时加些蜂蜜压下苦味就好了。”
桐雪屁颠屁颠给唐醉儿捏这肩膀不忘拍马屁:“我家小姐当真是见多识广,博学多才。”
而门口正鬼鬼祟祟的扫地丫鬟听的一字不差,摸了摸徐稚心塞的一包银子,转头出了府,拦下了徐稚心的轿撵。
徐家不过一介商贾,徐夫人早年便记恨亲生姐姐做了耀武扬威的官夫人,所以日日对徐稚心耳提命面,争取什么事都要压唐醉儿一头。
徐稚心扭着水蛇腰大呼小叫的回了徐府
徐夫人气的要揪徐稚心的耳朵,徐稚心眨巴眨巴眼道:“阿娘,你就等着春茶宴那天你的女儿我踩着灰溜溜的唐醉儿一步登天吧!”
春茶宴将近,京中所有贵女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
唐醉儿一袭雾织轻盈的天青色长裙,裙摆摇摇,似合欢花瓣,行走间不时露出小巧的的绣鞋。外披一层长长的珠链宛若滴滴露珠,宛若一朵青荷泣露。外罩一层浮光跃金的荷叶大袖,飘逸如仙。头上一只银雕衔珠坠盘凤斜斜的压在盘起的如意发髻上。
春茶宴举办在京郊的叠翠山庄,以背靠丛山,层峦叠嶂命名。
这一日人流攒动,各类香车宝马数不胜数,后面跟的仆从你推我搡。
女子们帕子挥动带起阵阵香风间,环佩作响。
唐醉儿正蜿蜒行过垂花廊时,徐稚心跟在身侧笑的见牙不见眼。
恍若二人毫无嫌隙。
绕过垂花廊,便见一块极大的空地。
上首是一块巨大的翠色山石,山石巧妙的一层层递进,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的凿开了几个山洞,宛若掩映在山中,中间隐约露出山洞装饰的巧妙绝伦。
最中间立着个约莫四十余岁的,雍容贵气,满头珠钗的夫人。
徐稚心得意洋洋的向唐醉儿介绍道:“这位可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妹妹华阳大长公主。”
唐醉儿“呵”的冷笑一声:“我贵为官家嫡女都不曾见过华阳大长公主,你一个商户之女却知晓这么多。”
看见了华阳大长公主右下首的胸有成竹的李兰懿。
然后撕破脸皮般道:“我劝你好自为之,悬崖勒马,兰仪郡主她不过拿你当条听话的狗。若不想身败名裂,就老老实实的。”
徐稚心心一惊话都有几分说不利索:“你……你说什么,我……我听不明白。”
唐醉儿倒不纠缠,转头便走。
令唐醉儿没想到的是,沈晋就坐在华阳大长公主的左下首。
今日倒换了月牙白广袖直裾,银丝云纹滚了金边,玉冠束发,腰悬青玉。
一双手骨节分明,指节修长,把玩着手里的青玉瓷杯。
没了往日的狠辣无情,倒有几分翩翩公子的的风骨。
肃肃如松下风。
唐醉儿正想伸着头看清些,就看见沈晋定定的看了眼她今日几分低的胸衣,眼底滚出几分暗涌。
吓得唐醉儿急忙缩起了脖子,跟鹌鹑似的窜进了人群中。
世家公子入左席,名门贵女入右席。
华阳大长公主赵婳漾说了一长串虚词套话,唐醉儿悄悄靠着身后的桐雪睡的流口水。
随着几声深沉悠长金鸣钟响,这场春茶宴拉开帷幕。
第一位世家贵女恭恭敬敬:化开西北雪山顶部的雪水,用前朝御用金壶煎煮西湖龙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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