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穿过脖颈,右手抱着后背,左腿在沈泊淮两腿间,右腿缠着他的腰。傅承誉顿时一片空白,连带着呼吸都放轻很多。
沈泊淮在傅承誉慢抽手臂的时候就醒了,但他没有睁眼,由着傅承誉轻手轻脚地回到里侧,然后佯装不适的“嗯”了声。
“......”傅承誉傻了,侧首看向沈泊淮,睡乱的发散在枕上,衣襟大敞,眉心似不安地拧了下,一副遭人欺负过的模样。
长睫颤颤,随后打开,沈泊淮目光绵软地眨下眼,状似餍足的唤了声:“承誉。”
傅承誉如临崖而立,裂缝自脚下蔓延开,在这一声“承誉”中瓦解,坠入万丈高空,无所适从。
“夫君。”
傅承誉碎了。
“二郎。”
“你说你喜欢我唤你二郎。”沈泊淮被里的手掐上大腿,隐忍地抽气,“唤你二郎,你能轻些。”
“你......”傅承誉找不到声音,你了半晌才道:“伤了吗?”
“没有,是二郎太能折腾。”沈泊淮露出万分无奈的表情,说了句大实话,他确实被折腾的不轻。
“我,你......”傅承誉不知该说些什么,道歉吗?好像是不想负责才做的事。
沈泊淮体贴道:“我们早已成亲。”
“嗯。”
“我饿了。”沈泊淮说:“起不来。”
傅承誉从他身上跨过去,下床穿衣。
闫玉虎在外听得动静,问道:“爷,二爷,早饭在里面吃还是出来吃?”
“送来。”
丫鬟端进热水,傅承誉正梳洗,沈泊淮懒懒道:“二郎,我没力气。”
傅承誉拧帕的手停住,侧过身,静默片刻把湿帕递过去。
沈泊淮先擦的脸,擦完脸擦手,擦手的动作令傅承誉蹙眉。
只见他把帕子裹上手指,然后把手指从湿帕里抽出,雨露均沾的清洗完双手。
“谢谢二郎。”沈泊淮伸出手,掌心挂着帕。
傅承誉一把抓过,在水里搓揉数次,方才重新拧干。
闫玉虎端着托盘入内,险些与疾行出门的傅承誉撞上,侧身避让过后未见屋内的另一人,便看向床上。
被随着里面的人在轻轻地动,像是抽泣而形成。闫玉虎不放心的叫了声:“二爷?”
沈泊淮缓上许久,露出头:“放桌上。”
脸上没有泪痕,却泛着红,闫玉虎不敢再看,垂首退出去。至门外,院里的傅承誉道:“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闫玉虎应声出门,不多时领来个白发蓄须的老者。
沈泊淮与傅承誉同坐石桌旁,傅承誉看着信件,沈泊淮看着书。
老者将医药箱放到石桌上,取出脉诊便往傅承誉手边放,瞧得二人一愣,傅承誉道:“他。”
“哦,哦。”老者忙从身后过,又将脉枕放到沈泊淮手边。
沈泊淮不知其意,仍把手放上去,老者诊上片刻道:“公子无恙。”
“他......”傅承誉卡住了,说不出口。
沈泊淮瞬间明白过来,对老者道:“床笫之欢,二郎他太过担心,没事,劳累跑一趟。”
虽说疾不避医,但老者还是脸色微红,垂首掩饰随小厮出了院。
“真没事?”傅承誉放下信。
“真没事。”沈泊淮举起书,挡在二人中间,也挡住他憋不住的笑。
傅承誉定睛看了看,不再做声。
秋就这样在沈泊淮晨送日接中流逝,又在学做人妻里过了冬。
元旦的清晨,傅子彦早早跑来傅承誉小院,被康枞拦腰抱起,“二爷他们还没起,小世子晚些再去好不好?”
傅子彦挣扎间门被打开,沈泊淮在内招手,傅子彦跑过去,沈泊淮牵着入内。
既有人来叫,他何必上赶着惹傅承誉不痛快。
“叔父。”
傅子彦爬上床,小胖手放到傅承誉面颊,冰的他困意全消。
“冷不冷?”傅承誉从被里伸出手,包住傅子彦的。
“不冷。”傅子彦说:“叔父,府里的抄手子彦吃腻了,子彦想吃外面街东头的那家。”
“行,带你去吃。”傅承誉坐起身,接过沈泊淮递来的衣裳,揉揉傅子彦发顶,“到外面等。”
小雪飘落院中,触地即融,唯红梅枝头蓄上少许。
傅子彦摇晃细枝,碎雪纷纷扬扬,一旁的丫鬟小厮忙伸手替他遮挡。
“世子的性子像极了二爷。”程文礼边说边把大氅罩到傅承誉身上。
“我倒觉得一点也不像。”沈泊淮动作有些粗鲁的从傅承誉手里抢过系带,系的格外用力。
傅承誉微抬头,不解沈泊淮又生的哪门子气?
成日没个来由,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恼的。
沈泊淮亦看着傅承誉眼睛,然后眼里的自己变成了傅子彦,接着,傅承誉已抱着傅子彦向外走,叫都没叫他一声。
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傅承誉除了那日关心他一下,再没点表示,就连晚间睡觉都宁可贴着墙也不挨近他半分。
属实,可恨。
沈泊淮快步走到傅承誉身边,抱过傅子彦道:“他叫你,你就不气。我叫你,你就瞪我。”
“你几岁?”
“和我几岁有关系吗?”沈泊淮酝酿一番,侧身拉住傅承誉,“二郎就是偏心。”
明眸覆水,欲滴不落,当真是委屈至极。再配上散落发丝的雪,随风拂动的绒领,好一幅美人垂泪。
“二郎~”
傅承誉猛地惊醒,大步流星走在前头。
“叔父。”傅子彦的声音自后响起,“子彦要吃街东头的,不吃街西头的。”
沈泊淮噗嗤笑出声,打趣道:“二爷,您走错道了。”
傅承誉收在大氅里的手握成拳,霍然转身,带起大氅下摆跟着向后甩去,气势汹汹地走过沈泊淮身旁,惹得沈泊淮又是一笑。
许是下雪的缘故,又或是元旦多在家中过节,街道小巷空荡荡的没几人,早点铺子也只有店家夫妇俩。
“来咯,当心烫。”男子将抄手放到桌上,从妻子端着的托盘里端出碗圆子,未放下就听傅承誉道:“不用了。”
沈泊淮伸手接过碗,对男子道谢,含笑舀起颗吹温,习惯性的送到傅承誉嘴边又收了回来,皱眉吃下。
傅承誉亦皱眉,不解地睨向沈泊淮,明明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吃?
“团团圆圆。”沈泊淮解惑:“我想跟承誉......”
傅承誉打断:“闭嘴。”
“哦。”沈泊淮垂首,汤匙搅动几下终是舀了颗递到某人嘴边,无视比屋檐冰凌还冷的眸子,固执的保持姿势一动不动。
圆子洁白的表面隐隐可见里面的馅,是傅承誉最讨厌的芝麻。同样讨厌的还有侧旁的沈泊淮,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郎。”
沈泊淮唤了声,什么都没说,傅承誉却在眼神里读出些许凄凉,凝视半晌张开嘴,整个吞下去。
“你,”沈泊淮低着头笑了两声,抬首道:“噎吗?”
傅承誉白了他一眼,伸手欲从程文礼那里端过碗喂傅子彦,未触及又收回来,侧身望向外面。
小雪已停,孩童欢快跑过,跟着传出:“慢些,仔细摔了。”
“叔父,我吃好了。”傅子彦从凳子上滑下,抱住傅承誉腿。
傅承誉顺势抱起,刚起身孩子就被沈泊淮强行抱过去,傅子彦不满:“我要叔父。”
“你叔父昨夜累了一宿没力气抱。”
沈泊淮信口诌来,程文礼与傅承誉同愣在原地。
“沈家家训你是忘完了吧沈泊淮。”傅承誉愠怒着抱过傅子彦,快步走在前面。
“我是你傅家的人,关沈家什么事。”沈泊淮跟在傅承誉身后嘀咕:“再说,那些破规矩守来做甚?”
“傅家......”傅家确没有这些条条框框,傅承誉驻足,冷着脸扯谎:“亦不可胡言。”
“我胡言了吗?”沈泊淮凑近道:“胡言了吗?”
傅承誉一手抱着傅子彦,一手伸出食指抵在沈泊淮脑门上将他推远。
晚间的街道较之早晨热闹非凡,街道两旁摆满摊,门店灯笼高挂,火树银花一片盛景。
“尝尝,你最喜欢的。”沈泊淮将买来的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傅子彦,一串送到傅承誉嘴边。
这家店的糖葫芦是傅承誉的最爱,每每心情不好时沈泊淮都会买上那么一串去哄他,可不管傅承誉问多少次,前世的沈泊淮就是不告诉他是哪家店,而傅承誉也未特意去寻过。
“味道不错。”口感沙沙的,甜而不酸,傅承誉正要开口问就见沈泊淮指指前面的点心铺子说:“店里没有,但是跟掌柜说一声可以帮做,不过呢......”
“想吃得跟我说。”沈泊淮握住傅承誉手,咬下前端的半颗,“你让别人去买,我会不高兴的。”
傅承誉凝视糖葫芦,皱起眉,“不能多买一串?”
“是我吃你剩下的,你嫌弃什么?”沈泊淮探手折断枝,不悦道:“现在行了?”
“......”傅承誉回身对程文礼道:“再去买两串。”
沈泊淮拦下,不言语,只一个劲地盯着傅承誉。傅承誉被他惹得冒火,猛地拽上衣襟,拉的沈泊淮一个踉跄。
“哼,就不该告诉你。”沈泊淮理理乱了的衣,怒气冲冲地跟在傅承誉侧旁。
傅子彦看看糖葫芦,又看看沈泊淮,犹豫着伸出手,“沈伯伯吃。”
“不吃。”沈泊淮说。
“子彦自己吃。”傅承誉边说边抱傅子彦。
沈泊淮抬手推开傅承誉双臂,嚷道:“我生气了,你没看出来吗?”
傅承誉驻足,深吸一口气,绕过沈泊淮身旁,继续往前走。
“二郎~”沈泊淮顺手拉住傅承誉衣摆。
“二爷。”程文礼回的及时,手里的糖葫芦也不止两串。
傅承誉用力从沈泊淮手里扯回衣裳,愤然道:“给他。”
糖葫芦外面的一层壳在光照下泛着亮,几串挨在一起更像盛开的花。
原来,不是嫌弃,而是买给他的,所以才命旁人去买。
沈泊淮开心了,大步追上傅承誉,侧首的时候却又忽然沉下脸,小声道:“承誉,不要不吭声、不解释。看我不开心你也并不愉悦,下次告诉我行吗?”
傅承誉放慢脚步,目视前方冷笑一声:“我愉悦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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